《[火影•鼬]此去经年》江水寧

4、暮夏 • 河畔

　　打从加入暗部鼬还没受过这么重的伤，眼睛足足治疗了三天才勉强驱除毒性。恢复到能使用写轮眼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还能使用写轮眼已经算捡回来的吧！」止水开玩笑道。这次松策城一役木叶输的极为难看，战后清点，不但我方伤亡惨重，松策将军惨遭暗杀不提，火之国另一位掌权大名都筑还是在藤姬献舞的众目睽睽之下被下毒暗算。之后木叶更在云之国国境外三里大湖发现真正的公主一行人尸体，尸体皆已肿胀变形。

　　丢脸丢大了！此次事关火、云二国的邦交，第三代火影大人被高层人士骂个臭头。暗部人员个个灰头土脸的，气氛低迷。

　　「和你对战的那个女忍实在了不起，扮演藤姬公主毫无破绽，连一路护送的我方女忍都没起疑。在献舞时使用媚术，想来是为了给同伴制造机会暗杀出席大宴的都筑大名。」私底下聊起这次交战，止水倒是有所感叹：「连你都吃足了苦头，能保住眼睛已经是万幸了。」

　　「是啊……」鼬苦笑以对：「我想她应该是雾隐暗部的反间人员吧？」

　　「嗯……」止水附议的点了点头：「早听说雾隐的反间厉害，这次真是小觑他们了。」

　　原以为火、水二国此次必有一番大战，但没想到双方交涉许久，居然把此次冲突压了下来。鼬不知道二国高层的利益交换是怎么进行的，可是避免了一场极有可能爆发的战争，他还是松了口气。至于牺牲最大的云之国，公主遭暗杀，但在两大国的利益交换中，区区丛尔小国的正义就这么理所当然的被牺牲掉了。

　　听说这次引入雾隐介入的其实还有火之国的某派势力，趁机结束了与其相左的松策与都筑一派。

　　可这些都是听说。

　　鼬只是个暗部，身为暗部他早学会少听少问——暗部的任务本就复杂，多少肮脏不见天日的事情都靠暗部沾满血腥的手去执行，知道太多固然不好，但口风不紧却绝对致命；虽然加入暗部不到几个月，他也明白这项铁则。

　　三个月后，水、火双方政府缔结和平条约。无论这假象的和平是如何营造出来的，他对这个消息还是感到庆幸；鼬性子温和，童年的战争记忆让他对任何冲突都十分厌恶，虽然生在宇智波家，他无可选择的走上忍者这条路，但私底下有时难免有些「失业也不错」的天真想法。

　　事实上，此时的他已无心注意这些外交动向。宇智波家族的谋反计划逐渐展开，他与父亲的冲突也一再发生。

　　是家族？还是木叶？两边冲突纠葛着这个不满十四岁的少年。前晚的家族会议他勉强参加，可是坐在开会的家族神社中，他只觉得满腔的悲愤汹涌的快要炸膛而出。

　　为什么！家族的利益远比和平来的重要吗？作为火之国最强战斗家族的宇智波一员，鼬从未这么憎恨自己身上流的血液、憎恨自己那双血红的、为战斗所生的写轮眼；这个家族手上沾染的血腥已经太多，可他更厌恶的是彷佛根深蒂固、遗传在血脉中的，这个家族的好战基因。

　　午后他独自坐在河岸。自从加入暗部之后，他变的不喜和人相处，经常这样独来独往的。

　　暗部的前辈说他骄傲，十三岁加入暗部的天才眼高于顶、孤高自傲；认识他的亲友说他变了，变的沉默孤僻、难以亲近。

　　他不以为意，如果离村势在必行，那么早些断绝这些人情关系，或许走上未来的孤独旅程时，遗憾能少一些。

　　他躺在河岸草坪上，无意识的望着午后天空。草坪混和泥土湿气的青草味有些呛鼻，但闻起来却让他心绪宁静许多。
　　「喂！」河堤上有女声高声呼唤，他没有理会，但一枚小石子丢到他身边，鼬坐起身来往后看去，不禁一惊。

　　一名穿着雾隐暗部服装的女子，带着诡谲的修罗面具，站在河堤边。

　　什么时候靠近的？鼬悚然心惊，左手已悄悄捻住两枚手里剑。

　　「别紧张嘛！不认得我啦？」女子摘掉面具，笑容满面。可看清对方是谁鼬更没法放松，对方容貌清丽，正是那天和他缠斗苦战的「藤姬」。

　　「喂，别紧张好不好？」看出他左手的防备，「藤姬」两手一摊，笑嘻嘻的道：「我没恶意，别这么防备我，好吗？」

　　「妳为什么会在这里？」鼬警戒问道。

　　少女眨眨眼，有些讶异的笑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我国和火之国缔结和平条约，我们雾隐作为使者，来木叶作友好访问——怎么？瞧你紧张的，你不知道？」

　　鼬微微苦笑，这事他自然知道，只是连日里烦心事太多，忘了。收起手里剑，鼬转过身望着河面，冷声道：「既然这样，妳怎么没跟着团队行动？」

　　「因为我想找你聊聊呀！」少女说的理所当然，跳下河堤慢慢走近：「我可以坐你旁边吧？你可别突然出手噢。」

　　「妳没恶意，我干嘛出手？」鼬冷淡的道。少女耸耸肩，笑道：

　　「我可不想再跟你打一次，有够麻烦的。」

　　「妳的伤好了？」少女穿着长袖衣服，看不出手上的伤是否痊愈。想到当时她脸色苍白的憔悴模样，今天的她倒是面带红晕，气色不错。

　　「托你的福，我差点就可看清阎王长什么样了。」少女苦笑的拉起袖子，一道长至数吋的狰狞伤疤蔓延在那只皓白如玉的纤细手腕上，格外怵目。鼬有些内疚，沾了剧毒的苦无所造成的伤疤，是连医疗忍术都不易治愈的。虽说伤痕是忍者的荣耀，但伤在一个美丽的年轻姑娘手上，还是叫人惋惜。

　　「抱歉。」不知为何的，他开口道歉。少女讶然的眨了眨眼：
　　「为何道歉？这是你的职责，不是吗？」她爽朗的笑了起来：「况且我想我也没让你太好受才对，你的眼睛好多了吗？」

　　「托妳的福，我差点连死了都看不清阎王长什么样。」模仿着她刚才的语句，或许是少女方才爽朗的笑声感染了他，鼬难得说了句俏皮话。

　　被他的幽默逗的大笑，少女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她笑得如此开怀，感染的鼬也笑了起来。二人同声大笑，实在难以想象一个月前还是生死相搏的敌人。

　　「真是的，没想到你看起来阴沈，其实还蛮有趣的。」少女笑道；听到少女的评价，鼬神色有些微妙：说自己「阴沈」虽不满意，但还可以理解；至于「有趣」嘛……他长这么大还真第一次听到这种评语……

　　「你叫什么名字？宇智波的忍者。」少女笑着以手指在半空中写字：「我叫形代釉初，你呢？」

　　「宇智波鼬。」
　　「好怪的名字。」
　　「…….」
　　「你看起来好年轻，你几岁？」釉初问道：「十五？十六？」
　　「十三。」鼬简短回答。釉初瞪大眼，不敢置信：「十三岁加入暗部？」
　　「那妳呢？十七？」
　　「我才十‧五。」釉初瞪了他一眼；不管几岁，被多估年龄似乎总能引发女性怒意，鼬甚少与女孩子打交道，碰到这种状况只能尴尬笑笑：

　　「抱歉，我没想到雾隐反间会有才十五岁的女孩子。」

　　女孩扬起眉笑而不语。鼬注视着她，觉得这女孩十分爱笑，笑起来眼角弯弯的，眼中尽是笑意，却和那天她扮做藤姬的妩媚娇笑大不相同。

　　想到藤姬，鼬眼神一暗。那位不满十五的小公主被发现时，尸首因泡水太久而浮肿了三四倍大，传说中拥有绝代风华的脸蛋也已变形，哪还看得出什么丽质娇颜？

　　想到打捞当天看到的惨状，再看到眼前这名巧笑倩兮的清丽少女，鼬不禁有些反感：「那位藤姬公主，和妳差不多年纪。」

　　「所以呢？」敛起笑意，釉初敏锐的望着他：「宇智波，命令下来了，作为暗部能够反抗吗？」

　　「……」鼬叹了口气，他怎会不懂这道问题的唯一解答？对少女的反感瞬间转为无力。

　　「别为她难过了。」釉初语气平淡：「相信我，与其遭那恶心老头蹂躏，死了还是种解脱。」

　　鼬神色复杂的看着釉初，她抱膝凝望着河面，眼神平静看不出喜怒。可刚刚那句话的言外之意他是懂得，藤姬公主是献身联姻，雾隐的反间女忍也是献身换取任务的成功。此刻的釉初未施脂粉，净秀的脸蛋还略带稚气，和当时扮作公主献舞的妩媚截然不同。那时的她浓妆华服，眉梢眼角尽是勾人媚态，十五岁的稚嫩只是为那勾人添上一抹清纯的性感，使她更像个月夜下婆娑起舞的樱之妖精。

　　十五岁，木叶的女忍们十五岁大都还是中忍，忙着修行外偷闲关注流行时尚、谈场小小恋爱。

　　「怎么了？」转过头与他对视，釉初慧黠一笑：「具有人道关怀的宇智波先生该不会要同情起我了吧？」

　　这丫头说话毒辣和她的笑容甜美完全成正比！被说穿了心思，鼬只得若无其事的转变话题：「妳的眼睛好像跟上次看到不大一样啊？」

　　「云之国的王室都是黑发黑眼，我自然只好伪装了，我的眼睛本来就是蓝色的。」釉初眨了眨眼，笑道：「怎么？很奇怪吗？」

　　鼬仔细打量了一会。少掉那层浓妆掩盖，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少女，虽然脸颊还盈润的略带稚气，却真的是位很美的姑娘：比木叶少女还要白晰的雪肤，五官细致，粉色的嘴唇微微往上翘、不笑亦有情；但最特别的是她那极其清亮的大眼，和上次所见不同的、是天蓝色的双眸。和一般的蓝眸相比，她的双眼色泽又更淡些，宛如雨过初青的天空；又似上等的琉璃，随着少女言谈，流曳着云彩般的色泽。

　　真的很美，至少他在木叶还未见过比她更美的少女。

　　「很怪吗？」釉初瞪大了眼，调皮的凑近有些发傻的鼬：「喂？」

　　「不会。」被她忽然凑近微微吓到，鼬后退避开她，摇头道：「很漂亮，像雨过天晴的天空。」

　　闻言釉初反倒一怔。作为一个常以媚术侍人的反间女忍，虽才十五岁，却早听惯了男人的风言风语；远比同年龄少女老成世故的她，本以为这正经八百的少年竟也出言调笑，可再看鼬神情诚挚，明白他是真心称赞自己，倒让她脸颊发热、有些害羞。被人称赞总是开心的，她道声「谢谢」，甜甜一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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