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招魂 • 心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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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晦暗，只有几盏烛火，按阵法之位排放。
阵法中是一身白衣的鼬，烛火摇曳，照在他惨白的脸上，忽明忽暗，越发显得阴阳两界的隔阂。
众人围坐在阵法四周，鸣人面前地上左右各绘有一个手掌大小的饼图腾，正是查克拉传导的阵法。他双手各放在左右图腾上，测试的将查克拉凝结在双手，发出淡淡的银色光芒。
佐助正坐在阵法东北位置，膝边摆放着草薙剑，右手系有一条连绳，与鼬的左手相系。
小樱端坐在旁，身边放着准备好的急救器材。卡卡西双手抱胸，盘坐在最远的一角护阵。
房里的气氛诡谲，火光明灭闪烁，像是人生无法预知的兴灭轮转。
纸门拉开，釉初走了进来。
她长发如绢般披散，一身素白衣衫，长裙泄地。眼角与额头勾勒着红色眼妆与额饰。
釉初走至阵法主位的祭坛前，恭敬的取下供奉的八京琼勾玉配戴。
八京琼勾玉，出云族的镇族之宝。三大秘术封印于勾玉之中，只有族长与斋宫能以血解开勾玉封印，施行秘术。
斋宫必须处子之身，她已无资格。出云族本来重男轻女，族长之位从未传给女性。但经历雾隐屠杀与出陶过世后，具有继承资格的，也只剩下她。
一切准备妥当，釉初缓缓起身，摇动手上金铃，手持太刀，诵念陌生的语言。
吟唱着缓慢悠远的古调，釉初袖襬飘飘，翩然起舞。
该怎么形容那一舞呢？
体迅非凫，飘忽若神。姿态若飞若扬、若往若还，舞步动无常则，欲止而行。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长发飞舞，若乌云之蔽月；白衣胜雪，曳雾绡之轻裾。
烛光摇曳，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之间，但闻她吟唱悠悠、环佩铿锵，像是将千年神话娓娓诉说。
那一舞，其素若何？如春梅绽雪、松生空谷；
那一舞，其洁若何？如秋蕙披霜、月射寒江；
诉说着生死两隔的天地无常，悲吟着人鬼殊途的千古长恨。
随着釉初的舞蹈与咒文吟诵，房内气氛逐渐有变。
气温似乎开始下降，门窗紧掩的密室居然起风。
隐约的，空间中似乎除了多了几个无形的存在。明明什么都没看见，却听得在阵法之外，似乎有脚步声绕行徘徊，以及锁炼拖行的金属碰撞声。
阴恻恻气氛让众人背脊发凉。小樱紧张的嘴唇发白，就连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鸣人都咽了口口水，瞪大了眼四处张望。卡卡西神色肃穆、目光锐利的四下逡寻；他见多识广，但这么诡谲阴森的气氛也是第一次碰到。
没有人说话，但互换个眼神，大家心里已有所悟：之前釉初说的黄泉使者，应该就是指此时状态。
无视这种阴森气氛的只有二人。
釉初持续着舞蹈祭祀，但其实已是勉力而为。随着气氛改变，作为施术者的她首当其冲，立即有所感应。
她感到一种虚浮飘渺的无助，彷佛身子轻飘飘的浮在空中。她每跨出一个舞步，却觉得身体似乎正和她的知觉逐渐分离。除了空虚，她渐渐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心跳、以及每一步跃动。
黄泉使者在勾我的魂魄。
恍惚间，她明白自己现在正处生死关头，却已无暇感到恐惧或是惊慌。
灵魂一吋吋的剥离，她几乎只剩无意识的机械反应维持仪式进行。渐渐的，她将会连最后的意识都不剩，就此，无喜无悲、也无风雨也无晴。
卡卡西在旁观之，心里暗暗发急。釉初的脸色越来越糟，苍白到几乎快和躺在阵法中的鼬一样；动作越来越泥滞，迟缓飘渺的近乎鬼魅。
他明白的，釉初和鼬现在都处紧要关头。但身为关键人物的佐助，却失魂落魄的坐着发楞。
佐助，你在迟疑什么！？
X X X
佐助失魂落魄的坐在一旁，眼神空茫。
随着仪式进行，他的心绪开始起伏。以往和鼬相处的点点滴滴，像跑马灯似的在脑海中异常清晰的一幕幕呈现。
佐助，你真的想要鼬回来吗？
隐约中，他彷佛听到有个冷冷的声音，质问着心绪混乱的自己。
「觉得我很讨厌吗？」
那个午后，坐在故宅的长廊，在听完他的抱怨后，大哥突然开口道。
当下他直觉想否认，可看到大哥那带着理解与宽厚的澄澈目光，他无话可说。
是的，很多时候，他真的憎恶着那道难以超越的背影。
那背影太巨大，太伟然而耸立，仰之弥高，在这男人身后，他永远活在兄长的影子下。
在他身后，他的名字叫做「鼬的弟弟」。
邻居的大婶对他说，鼬在他这年龄，已经是个优秀的忍者了。
学校的老师说，原来是鼬的弟弟呢，那应该也很优秀吧？
父亲教他豪火球术，失望的说，鼬一次就学会了。
灭族后他走在路上，总听到旁人窃窃私语：就是那男人的弟弟呢！
他一直很努力，当同年的孩子还在玩些办家家酒式的忍者游戏时，他的世界早就只剩一个如山如岳的阴影阻断。
越努力，他越发现二人之间的距离。师长们称他为天才，可他知道真正的天才是谁。
和那男人相较，他只能不断奔跑、不断追寻，一次又一次的反复练习，才能在旁人面前展现出完美无缺的形象。
他到底只是个秀才。
X X X
佐助像被抽了魂似的，两眼无神的望着虚空，表情却狰狞扭曲、似怒似悲。
他与鼬相系的连绳突然剧烈打颤，像蛇一样的翻扭，系在佐助手上的绳结几乎快要松脱。
「佐助！」卡卡西低声唤道。釉初脸色死白，舞蹈已近乎停滞，身子几乎瘫软；鼬的脸色发青，那是死亡的颜色。
佐助，你再迟疑，就真的来不及了！
可佐助，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X X X
佐助，你真的想要鼬回来吗？
那个声音冰冷无情，阴恻恻的质问着自己。
他一直很努力。
他发狂似的修练，只要能获得力量，就算出卖灵魂都在所不惜。
可是，在他的名字之前，还是有个如影随形的恶梦。
大蛇丸意图将他当作新的容器，可那是因为鼬的器量不是大蛇丸所能掌控的。
团藏看着他的眼神充满蔑视，彷佛和鼬相较他根本不足一提。
那些贬意他已麻木，反正他的眼中也只剩下那个男人。
可真正给他致命一击的不是别人，正是宇智波鼬。
他处心积虑、赌上一切的最终战役，原来从头到尾都在鼬的掌握之中。
鼬身有病痛、没有发挥实力；鼬把一切力量都传给了他，天照、月读、须佐之男，那些本该由他付出痛苦与觉悟换来的无穷力量，鼬替他挡下所有他该受的苦难，以肉身为泥，供养他走上荣耀之道。
可这一切荣耀却让他陷入无尽黑暗。
以前他的生命只剩下无尽的追赶，他所有目标只剩追上那个巍岸的背影。别人悲怜他的执着，叹息他的眼里只剩偏执。
可没有人明白，这样的追逐中是带着些幸福的。
在鼬死后，他才明白，比起杀了鼬为族人复仇，他其实更想要的，是那个男人露出温柔笑容，对他说：「做的好，佐助。」
可他只是说：「原谅我，这是最后一次了。」
原谅你什么？
原谅你灭族、毁了我的童年？原谅你的漫天大谎？原谅你总是挡在我的面前，成为一道挥之不去的梦魇？
还是，原谅你在我呕心沥血、付出一切的决斗上，明明就没发挥实力，却还绞尽脑汁的想怎样不要让我输得太难看？
从以前到现在，每一次的游戏，他明明追上了，鼬又会施个小小的术法，狡猾的溜掉。
次数多了，他其实也明白，打从一开始，鼬就不可能给他追上。
每一次的胜利，都只是兄长对小弟的相让与回护吗？
哥，赢了就跑，这样太奸诈了！
「我和你是唯一的兄弟，作为你必须超越的障碍，我会和你一起生存下去，就算是被你憎恨，这就是所谓的大哥。」
说这句话时，大哥脸上的笑容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伤与寂寞。
可他还是笑着、那么温柔的笑着，
因为理解，所以能慈悲的包容弟弟的无知、憎恶吗？
在那剎那，佐助撕心裂肺的放声大吼，抽刀往前横空劈下——
我要你回来，宇智波鼬！这种施舍来的胜利，我才不要！
既然是难以超越的障碍，那你就是我人生绝对必要的存在！！
随着佐助抽刀劈下，虚空间突然爆出一声惨叫。那声音阴惨，凄厉的不像人类声音。回荡在昏暗的烛光中，让人不寒而栗。
「那是什么......？」小樱浑身打颤，不禁挨近鸣人。
就在此时，釉初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她差点倒地，勉强以单膝支撑住，脸色惨白如纸。
「釉初姐！」小樱急忙上前察看，釉初挥手，指向阵法中的鼬：
「先看鼬的情况！」
小樱顺从的转向鼬，俯身诊断。她的诊断很是细心，众人的心都像悬在喉间，分秒间的等待都是漫长折磨——
不知等了多久，小樱猛然抬头，脸上净是欣喜：
「有心跳了，他有心跳了！」
釉初身子一软，脱力倒地。佐助楞着，泪水再也止不住的落下。鸣人大声欢呼，一跃跳起，扑到才松口气的卡卡西身上，二人跌做一团。
釉初喘息着又吐了几口血，直到卡卡西前来搀扶才勉强起身。虽然呕血，但比起刚才魂魄被一吋吋钩出的空虚之感，她反而觉得此刻体内传出的每分痛楚都有活着的踏实。
「如何？」她望着大汗淋漓、脸色苍白的佐助，勉强露出一抹笑：「自己的心魔，可比月读还来的刺激吧？」
「臭女人......」佐助瞪着她：「妳早就知道会这样了吧？」
「我可不知道你会看到什么。」捡起地上的草薙剑，递还给佐助，釉初微微一笑：
「自己突破心魔，做的可真不赖，宇智波佐助。」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招魂 • 心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