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在哥谭整活这回事》逢川艾达

12、整活第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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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累了。
　　睡觉的时候，我一肚子心思，盘算着辞职，辞职之后找个什么活干干。我想找个地方待着，能容得下我还有石头蛋。
　　我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狗屁职务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境地……也没我说得那么糟，至少来了之后认识了一群有意思的家伙，虽说可能不全都是好人吧，但用“境地”这个词是不是有点言过其实小题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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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觉的时候寻思事儿是容易想一半就昏然陷入一片漆黑的。
　　但是很显然我是一下子陷入一个谜一样的境地，一个甬道……温暖，令人舒心的，纯白……
　　我保留着理智。
　　这种理智令我压抑。
　　我越落越焦躁。
　　又不是爱丽丝，怎么会掉得这么久？
　　我出不了声。这是梦，确实是梦。
　　我又想，万一是那种身体有反应的梦，从这长而温暖的通道里掉出去代表着什么？万一起来发现自己拉了一床——唉哟，我是听说有那样的人了，但那都是睡觉前就想拉肚子的人啊？
　　哎，我确实也是有那么点不舒服……
　　我于是更焦躁了。
　　在焦躁中不知度过了多久，我轰然落地。
　　其实就是屁股着地，嗐。
　　这地方依旧是白色的。纯白的草像针一样从地里刺出来，纯白的枯木毫无感情地杵在那里，远处隐约有纯白的高山，寂寥，失去了一切生机，它、它们好像已经死亡——一个死去的地方？我的形容词是不是有些问题？但我确实也找不出别的词。这里许久没人到访，更不可能有活口。恐怖故事或者游戏里喜欢把死亡和黑色的阴影挂钩，好像只有夜晚能给人未知的恐惧，但这里太亮了，好像硕大的无影灯成为了太阳，在我的脑袋里狂放地舞动着自己的光……亮得能把我晃瞎。
　　可这里确实是恐怖的。
　　空无一物，寂静，毫无安心可言。
　　我漫无目的地走，然后开始狂奔。
　　这一跑就停不下来自己的脚，好像没法打断的自动寻路，脑袋彻底和身子离了婚。如果要用好梦还是噩梦形容，这一定是噩梦，这里冰冷彻骨，而且也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跑吧！带给我一个答案！我想。至少给我一个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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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并没有一个什么终点。
　　终点就是我醒了。
　　还多了一小撮白毛。
　　它长在我的鬓角，显得我有点非主流。我不喜欢这样，因为我的头发已经红得离谱了，再加这样一撇，实在是没有商务人士的样子。
　　好在没长在额头，否则简直和杰森撞款了……他现在活过来没有？我见到了迪克，提姆还有达米安，偏偏就是没看到他。他可能在宇宙出差，也可能开开心心做□□大佬吃小汉堡呢。真自由呀，我也想这样。或许有时间应该问问提姆……
　　哦，头发……
　　要不去染个头试试？
　　“你知道这白毛是怎么回事吗？”我问黄豆。
　　“让我翻翻记录……是那个白色乌鸦头还有一段回忆。”
　　它帮我点开属性栏，精神值高得异常，直接飚到了五百多，技能则多了一个“仪式”。
　　“大概就是这样……吧？你有回忆到什么吗？”
　　“回忆真没有，倒是做了一个特别狗屎的梦，一个亮得让人发慌的地方，我在里面狂奔。”
　　“啊，那你就是想辞职。”黄豆打开了周公解梦的网页，上面写着“梦见奔跑：极度担忧，生活遭遇挫折，想要摆脱现状。”
　　那倒也不是不对吧。
　　“那一段回忆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我也不清楚。”小黄豆说。“但是乌鸦头会让你头发变白，精神值极大提升，并且给你一个仪式的技能！”它把使用记录给我看了一眼。“用完之后上面才写清楚。”
　　“等会，头发变白，是全白吗？”
　　“噶……让我看看。”小黄豆挠了挠头。“白了也挺好看的啊，吸血鬼白毛那不是经典配置吗？”
　　我一下子很不爽。
　　“这太刻板印象了，我不喜欢，要那样我就把这玩应染成绿的！”
　　黄豆沉默了一下，然后说：
　　“那你会看起来像个emo酷儿惹。而你现在要是梳个背头的话还能挽救一下你神似变装女王的气质，起码能变成铁t。”
　　“行，行。”我弄了点发泥闻了闻，香精味，生产批号看不懂。我平常不爱弄这个东西，每次都买，也每次都放到过期。“我看起来不够甜爹吗？行，你不用说，我知道不像，不是我说，商城里就没有那种改变身材的东西吗？”
　　“没有。哪有那么容易的东西啦。”
　　我嘁了一声，专注地直往后捋头发。
　　“哎，系统一要更新就可卡可卡了。”它戳了戳数据库，“没什么反应。”
　　小黄豆卡了一下，先是出残影，然后不动弹了。
　　让我来告诉你它卡了多久，多认真，好吗？从我开始捯饬头发开始它就在卡，直到我把头发弄得像半个月没洗的刺猬一样倒在后脑勺都还没出声。
　　“你没事吧。”我说。
　　过了半晌，它终于有了动静：“我有事。”小黄豆打开一个巨大的txt，“绝啦，这玩应，我得找到哪辈年去呀。”
　　“扔word里不行吗？”我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脑袋，决定还是别折腾头发了。“查找替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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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这个了不起的天外飞仙下了一个微软全家桶。
　　“不不，teams就别下了。”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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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找了好半天，我吃完早饭准备出门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句：
　　“你的头发不会一下子变白。”
　　黄豆重复了五遍这句话，越重复越僵硬，然后宕机了。
　　我的智能手表也跟着黑屏，然后弹出了一个8bit风格的框框，上边写着：系统升级中。
　　当中有一个进度条，但是并没有数字显示，所以我其实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才能升级完毕。
　　我直接就是一个焦虑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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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漏偏逢娇儿恶卧踏里裂了属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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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的其他界面都能打开，单纯就是任务打不开加上那个黄豆下线了。
　　什么级别的系统啊！查个东西都能卡成这样！我能不能给它加个内存条或者什么的？还是因为我把它挂在手表里，算力不够所以才会这样？
　　我想到it精灵提姆，或许他有办法，但是这事儿我该怎么跟他说？
　　我说：“帮帮我，提姆，我的系统坏了，什么，重启？好的……”然后掏出一把枪或者什么外星武器啥的。这枪可以去塔吉特对面那条街的尽头买一把漂亮的AR15或者在系统商城里买一把猫猫枪，这把枪其实就是猫啦，□□发射子弹的那种，总之——给自己人生重来一下，因为我的系统在自己的脑子里。
　　或者我说：“嘿提姆，我的，呃，系统……可能是ai的东西下线了。它每天跟我东扯西扯的，很快乐，但是就这天它说着话就一下子卡机了然后提示系统升级就像win 10一样……最开始？最开始我是打印了一个表单然后和它绑定了我确信这是个高科技玩意……等，什么？它怎么升级的？”
　　“……它，它偷了你的网……在我的头里。”
　　我要是这么说出来有几成机率被送到精神病院去？
　　要不还是自尽一下子？那我可能要自尽2549次，这太多了，非常消磨人的意志，哪怕吞枪都得狂扫起码两千多发。
　　真的，假如一个人自杀之后发现“我得死两千多次才能死透”，他绝对会打起精神来面对他必须面对的那些事，知道吗？因为他无论再怎么磨蹭，解决那些事都比死两千多次简单多了。
　　我得自己来，我是个成年人，我不能一边觉得他需要照顾，还一边遇到怪事就就想着找他。仅仅因为有那么一个靠谱的人选我就什么都做不成了吗？不！我会自己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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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是上班了，顶着刺猬似的红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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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上班的优越性来，提供一个稳定而枯燥的框架，在这毫无发展可能的境地中伸长自己的胳膊腿，以示拳脚，但是反正你也就是在那了，伸也伸不到哪儿去……
　　但至少，它能提供一个消磨心智和精力的空间，在这样的地方放空自我也变得十分有意义。
　　我现在就需要一点这个。
　　放空之中，我就在想，其实它没了对我也没什么影响，是它需要我，而我除了失去一大堆没什么用的任务树之外也没什么可说的，没有了还更好呢。我烦躁只是因为担心这个黄豆……
　　我希望它没什么事儿。
　　晚上下班的时候手表上的进度条走完了大半，这让我好受了一点。
　　我还碰见了毒藤女，她看了我一眼，这一眼让我简直想冲过去，然后问“你们什么时候能再出来一次？把厂子炸掉之类的，因为我想找一只猫，我的系统也不知怎么了，我在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小崩溃但是又不至于抽风到和喽啰们一起上街打砸……”
　　“你怎么了？西蒙？”她说。
　　我瞟了一眼没什么动静的表，丧气极了，耷拉着眉毛说：“我的猫跑了。”
　　她面露同情，发出了一声音调下滑的“哦”。
　　“要不去问问猫女看看？”她说。
　　“你知道她怎么找么？”
　　“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真谢谢你，真的。”我感动坏了，她愿意这么说真的很贴心。
　　她抱了抱我，说：“不用谢。”
　　物理意义上也很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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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一声口哨从我脑海里响起。
　　“芜！美女！”它喊。“好耶！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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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一边看着毒藤给赛琳娜打电话一边听着小黄豆说一些自己系统更新了之类的事，脑子里乱哄哄一团。
　　“我的ui和逻辑优化啦！”它连着说了一大串我根本听也没听清的东西，但是我又不忍心打断它因为它实在看起来太兴高采烈了……
　　“你在听吗？”毒藤说。
　　“哦，哦……我就是，觉得自己可能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主人。”我在脑子里比量了一个噤声，小黄豆反应过来捂住了嘴。“我不会被她骂吧，就像那种，呃，老师指责单亲爸爸没管教好自己家小孩那种感觉？”
　　毒藤挑了挑眉。
　　“来吧。”她说。“只管开车就行。”
　　我呆头呆脑地说：“女子口巴——”
　　我稀里糊涂地带着艾薇上了车，稀里糊涂地开着车一起去了餐厅……
　　然后稀里糊涂地买了单。
　　这个时候我想起属性栏，打开一看状态栏写着：“被催眠”。
　　车窗外，艾薇朝我摆摆手，笑着说：“拜拜，谢谢经理。”
　　“哦哦，拜拜。”
　　我痴呆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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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出一英里后，我可算回过神，给自己来了一发净化。
　　“你在喊香香的时候有没有哪怕一秒钟想到那其实是毒藤女的孢子啊？”
　　小黄豆委屈地对对手指。
　　我叹气，真是发不出火。
　　“你爹我很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