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药娘》暮闻朝

17、第 17 章

　　离开凤栖山时，林窈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下山后，她便直接去找了李媒婆。

　　而此时山里的木屋中，萧昱将手放在唇边打了个唿哨。
　　等了一会儿后，一只浑身雪白的海东青从窗户飞了进来。

　　萧昱从外袍上撕下一块布条，用烧黑的木炭在上面写了几行字后，便将其系在了海东青的脚下。

　　他摸了摸海东青的头，“去找卫霖，把信带给他！”
　　海东青啁啁叫了两声，便从窗口飞出去，然后越飞越高，飞向青阳县城的方向。

　　既然林窈说能治好他，那不如一试。
　　反正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最糟糕的了，不可能更糟糕了。

　　若是林窈治不好他，左不过同先前一样等死罢了。

　　他出宫离京，不就是为了想在死之前游历民间，看看他曾守护的宣朝河山，留下些许他的痕迹，而不是无声无息地死在那个冷冰冰的宫室中吗？

　　如果能在死之前帮林窈一把，也算是做了件好事，积攒了功德，或许他死后阎王看到他积攒的功德，下一世让他不再投生到帝王家！

　　若是林窈能治好他……
　　萧昱不敢想这个可能。

　　虽然林窈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可是他却想信又不敢信。
　　怕是一场空欢喜，怕是一场水中月，怕他生出期望后又被无尽的绝望所笼罩。

　　就当每一天都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天吧。
　　不去想能不能被治好，只尽力过好余生的每一天，不留遗憾！

　　萧昱看着海东青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这才收回目光。

　　低头看到已经短到大腿的外袍，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摸向一旁装着衣衫的包袱。
　　这是林窈方才来时带给他的。

　　萧昱忽然忍不住红了脸，心中又羞又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想来他这几天在林窈眼中的形象，定然是狼狈又邋遢，否则的话她怎么会想到要给他买一套衣衫。
　　真是太丢脸了！

　　恐怕就算是他当初在西北领兵杀敌时，也不似如今这般脏污狼狈吧？

　　萧昱拄着拐杖，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挪到屋外的小溪边，瞧见水面上自己的影子果真是邋遢极了，顿觉窘然。

　　林窈在李媒婆家外观察了一会儿，见无人经过这才上前去敲门。

　　李媒婆开门看到是她，立刻将人拉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放心，我这里没人。”若是被人看到她私下和林窈来往，引起孙氏的怀疑就不好了。

　　林窈几次来都发现李家只有李媒婆一个人，忍不住问道：“这几天怎么没见小良哥他们？”
　　“你小良哥带着媳妇孩子去他岳父家了，明日才能回来。”

　　林窈点了点头，这才转而说道：“李大娘，我前段日子救了个人，今日思来想去后，便去问了他可愿意娶我，谁知他说愿意，还请李大娘帮我，在我二叔二婶那儿促成此事。”

　　李媒婆中午还想着若是有个年轻可靠的后生能把林窈给娶了就好了，谁知傍晚她就心想事成了。

　　“是哪家的后生？多大年纪？人品如何？做什么营生的？”

　　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愿意娶林窈，李媒婆便忍不住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心里想多替林窈把把关，免得她所嫁非人。

　　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女人若是嫁错了人，赔上的就是后半辈子。

　　林窈答道：“他叫容安，今年二十岁，他不是咱们青阳县的人，是从府城来的，从前家中也颇有资产，他也念过几年书，不过如今家道中落了，但是寻常过日子还是没问题的，他养得起我。”

　　林窈将萧昱告诉他的身份来历等信息，自己又编造了一些加入进去，真真假假地混在一起告诉了李媒婆。
　　不过假成亲的事她没有说，这件事只有她和萧昱两个人知道就够了。

　　李媒婆听后，却忍不住皱了皱眉。

　　虽说这人与林窈年岁相当，又是府城人，但是听下来家里并不是特别富裕，而且全家死的就剩他一个了，这命也太硬了点，而且还断了腿，也不知日后能不能治好，治好后会不会落下什么毛病？

　　但是林窈满口夸赞，执意要嫁，李媒婆却不过她的哀求，只好答应帮她从中斡旋。
　　总比让林窈嫁给范天宝要好！

　　林窈谢过李媒婆后，从袖子里拿出了给她制的药丸。

　　“李大娘，这些药你每日睡前服用一颗，连服七天后，保管你的头痛症便能根治，日后都不会再犯了，若是你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再与我说。”

　　李媒婆接过林窈给的药丸，眼里满是欣喜。
　　“若能根治那可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以前我的头疼起来的时候，那真是想死的心都有啊！”

　　李媒婆拉着林窈的手，道：“这些药丸制出来得花不少钱吧，药铺里的药卖的可贵了，你等等，大娘去给你拿钱……”

　　林窈连忙制止了她：“李大娘，制这些药丸用的药都是我平时在山里采到后炮制的，没有花费银钱，况且李大娘你帮我良多，眼下我的难关还需李大娘费心，这几颗药丸算得了什么，不过是我感激李大娘的一点心意罢了。”

　　李媒婆闻言，心中十分熨帖，觉得林窈是个会说话的，越发心甘情愿地帮她了。
　　“你既这么说，那老婆子我就厚颜收下了。”

　　林窈与李媒婆说定计划时，青阳县城的云来客栈中，卫霖刚刚拿到海东青送来的书信。

　　待看完信上的内容后，卫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主子要他去伪造一份户籍文书，连姓名身份都已经编造好了。
　　而且主子还要以编造的这个身份成婚！

　　从前在京中，多少贵女想讨好亲近，主子都不假辞色，恨不得离她们八丈远，现在竟然想成婚了？

　　天呐，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主子会突然要成亲了？
　　还有，主子要娶的人是谁？

　　卫霖简直满脑袋的问号，若不是上面的字迹确实是主子的无误，而且还是海东青送来的，卫霖都要怀疑这是旁人伪造的了！

　　因为这实在是太不像主子的行事作风了！

　　卫霖捏着布条，思索了好一会儿后，才收起布条出门。

　　无论主子是如何想的，既然这是主子的吩咐，那他当下属的自然是要去将事情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