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镇灵 ...
-
随着最后一道封印落下，长岭变成了一个暂时关押恶灵的集中营。
古墨绿与霜白相互缠绕，极其默契地结成法阵，吸收着天地五行之力的加成，稳稳落在了山门前。
守在山门口的银牧满眼震撼地目睹了这一幕。
太美了。
银牧感觉，当年“十一夜”的封鼎过程，大底就是这样吧。
在法阵落成的那一刹那，整个长岭不仅恢复了平静，而且不再外溢魔气，聚拢怨灵了。
阴了好几日的天终于放晴了。灰蒙蒙的天脱掉那层尘翳，终于露出了光鲜亮丽的湛蓝。
看来，是尊主身上的“炼魂鼎”特效终于结束了。
银牧大大松了口气，尊主的这招虽然有效，但还是太险了，眼下平安解除，怎么说都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银牧正想进山看看里面的情况，就见山门开了。
他们尊主走了出来。
尊主大人的面色有些苍白，嘴唇几乎没什么血色，一眼便知灵力是大耗过的。
他神色有些恹恹的，银边眼镜下那双桃花眼半睁不睁，显出几分慵懒。
像是刚被人顺完毛的银毛雪狐。
银牧眼睁睁看见野怒出来后回头看了一眼，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接着，他就看见温长官走了出来，还扶了他家尊主一下。
银牧：“？？？”
温长官不是早就走了吗？
不是他自己说的“不找了”吗？
黑色衬衣的青年看见银牧，道：“阿银，我和温长官有点事要办，这里暂时没事了，你回万生司吧。”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温肃：“鸿影不会为难他的，是吧？”
温肃点头：“不会。”
“啊不对，”野怒突然想起来，“这样，你别回万生司了，直接去东海吧。”
东海开海了，银牧与蓝沫他们也是多年不见，让他直接去东海换防岂不是更好？
他又将视线转向温肃，准备询问他这个正牌儿长官的意见。
温肃没等他开口就点头：“好。”
银牧看得叹为观止。
温长官，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虽说尊主安排的没有半点问题，可温长官答应的也太快了吧……
好像挺没有原则的样子。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银牧总觉得俩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儿怪怪的。
具体哪里怪又说不太上来……
银牧瞅着俩人的背影愣了一会儿，突然就悟了。
因为他想到一个问题。
野怒将自己变成“炼魂鼎”，要想完成“封鼎”过程，是需要一个灵力光明纯粹的人加以“镇压”的。
可是……
他家尊主是魔啊！
还是一个清心寡欲，从未滥杀无辜，从来克制隐忍的魔族。
一个严格按照高岭之花的寂主样子生长出来的绝世奇葩。
温肃知道吗？不知道。
原本镇灵这个环节银牧是准备上的，现在看来，温长官好像已经完成了。
怪不得尊主出来的时候身上的魔气都散干净了。
那那那……温长官看出来了没有？
银牧心里就是一紧。
从温长官的反应来看，那必然是没看出来。
这倒正常，银牧从没有怀疑过自家尊主瞒天过海的能力。
野怒是瞒过了……
但这却会导致一个严重的后果。
如果温肃把他当成正常琴灵进行“镇灵”的话，春秋箫那精纯的灵力单是从野怒琴体中过一遍，那跟拿着寂主剑屠魔也没什么差别了。
银牧单是想想，头皮都快炸了。
完了完了完了……
现在赶去，还还来得及救人不？
刚刚尊主看上去就有点虚弱啊……
正当银牧坐立难安时，一道传音发了过来。
温肃的声音传来，透着些严肃：“银牧，你家尊主的封印术，是螭吻传承下来的吗？”
*
野怒本来，确实是打算让银牧来完成魔气镇压的。
一曲完毕后，他正盘着腿支着头，考虑怎样让银牧进来一趟还不让温肃起疑，温肃就半跪在了他面前。
野怒：“？！！”
后来……
不知怎么的，就让温肃的手扶住了他的肩头。
霜白的灵力顺着后颈流淌了下来。
野怒一个激灵，急喘了一口气：“等……等等……”
温肃“唔”了一声。
野怒：“……”
长官，你是蓄谋已久，终于等到这个机会谋杀吗？
野怒头脑竟然还在冷静地转。
他在权衡，是被温肃弄成个重伤糟一点，还是让温肃发现他是魔更糟一点。
两人好不容易才达成的友爱气氛，破坏掉的话就太可惜了。
可野怒真的不知道让温肃这样来一遍自己能不能撑住。
不然……推开他大喊一声“非礼”？
看不出面前的人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反正眼神都飘了。
温肃：“？”
他反应过来野怒在顾忌什么了。
刚刚结印的时候温肃心里翻过了惊涛骇浪，一时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现在问题来了。
该怎样不让小朋友知道他知道他是魔的事，顺带帮他镇压了魔气呢？
别人的话，他实在是不放心。
东海尊主眼神有一丝丝迷离，用手抵住了温肃的胸膛。
等等，不行，你听我狡辩。
“别怕，”温肃沉声道，“你告诉过我你是怨灵的，在东海，战国墓里，忘了？”
他说：“我不会伤你，信我。”
野怒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了下来。
他闭着眼想，不就是被灼几下吗，忍忍就过去了。
可没想到，温肃将他的魔气一缕一缕摁下去，居然真的没有伤他半点。
从那缓缓游走的霜白色灵气里，都能窥见温长官那颗小心翼翼的心。
野怒忽然就乐了。
温长官这么温柔的人，一定很好逗吧。
*
尊主的封印术……
此番情况特殊，封印长岭用的是和封印炼魂鼎如出一辙的手法。
不是传自螭吻。
银牧想，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尊主的封印术，九成是寂主教的。
可是……温肃为什么要问这个？
银牧诚实地答：“大概不是吧。”
温肃：“那他成灵前之前认识白泽神君吗？”
银牧：“？怎么会认识白泽神君？”
白泽陨落的时候他家尊主还没精变吧？
银牧费解：“长官，你直接问尊主不就得了？”
温肃没声了。
呵，直接问，问什么？
你为什么会只有白泽一脉才会的封印手法，还在封印的小习惯上和我一模一样？
野怒懒洋洋地开口：“传音？”
“嗯，”温肃收起了灵气：“先去哪？”
长岭这边暂时解决了，就算炼魂鼎要重启，估计产生的影响也会小很多。
但野怒真正想引出来的东西，还在暗处。
“北和璋训炼了一大批器灵，”野怒不自觉地皱眉，“不知什么时候会投放华夏。”
他抬眸撩了温肃一眼：“我就是其中之一，大概，算最早的那批？”
温肃无奈地看他。
“好啦不吓你了，那些东西他训练不得其法，没有比我智商高的，你放心。”
温肃道：“当然。”
野怒继续。他回想了一下宛如狂犬病晚期的那些器灵，眉宇间一抹淡淡的惋惜。
那些都是在诱惑面前失去了自我的灵魂。
“你们的守境人消失的太奇怪，我猜，八成是北和绘夜的手笔。”
温肃皱眉：“这么厉害？”
野怒点头：“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她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但极有可能是空间转换之类的。华夏灵界这方面的法术有缺漏，你们没有防住也不奇怪。”
温肃皱眉：“她想干什么？”
“北和绘夜不是那种嗜杀残暴的人，她不会干多余的事，你的守境人们暂且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现在最危险的……反倒是人间。”
*
“你相信，世界上有神明吗？”
“呃，这个……”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背着双肩包的孩子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好半天才回答：“有的……有的吧。”
白衬衣粉红短裙的女人温柔地笑了：“别紧张，只是街头采访而已。”
孩子随即也干笑两声，像是要把这种不舒服的感觉驱散。
“那么，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超自然的力量在守护着你们吗？”
这次的“采访”对象是个穿着鲜红色白杠校服，唇红齿白的高中女生。
她推了推眼镜，严肃地说：“不相信，我们新时代的青年，接受过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教育，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表哥你说的对，果然是气数将尽，”大波浪的“记者”嘲讽一笑，“灵界灵气日益稀薄，神明得不到众生的信奉，终有黄昏的那天。”
她搭上北和滕春的臂弯，娇笑：“哪里用得着我们大费周章，他们自己都难保自身。”
北和滕春玩弄着她的头发，语意中满是对万生司的怜悯：“可怜啊，我都替他们感到不值呢。”
两人摇头装模作样地叹息。
一柄冰凉的东西突然贴上了他的腰侧。
北和滕春吓了一跳，整个身子僵成了一块儿棺材板。
“不劳费心，你还是关心一下你那爷爷还能苟延残喘多久吧。”
女声清冷中带着轻蔑。
“至于我们国家，‘建国以来不许成精’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她冰凉的刀鞘拍了拍北和滕春的腰侧，好像随时能剜下一块儿他的腰子，“轮得着你们嘚啵？”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镇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