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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严哥,别赶我走 ...

  •   太阳还没下山,四合园中,白墨弯腰打理晚香玉,常常都有花苞落在地上,被白墨一朵朵收起来,收在布袋里,攒起来,攒得多了,做成锦囊,白墨想送给严哥,如此,即便自己不在严哥身边,严哥也能闻到熟悉的晚香玉的幽香,这样,严哥也能随时随地的想到自己。
      散落的晚香玉比盛开的失了几分鲜活,但即使如此,白墨仍旧珍惜,因为平淡的幸福来之不易。
      白墨坐回床榻角落,看了一眼落山的夕阳,不知道严哥什么时候回来,想去找他,但出了军师府,又该何去何从?
      差不多等到午夜时分,严炽还未回来。想了想还是先睡下吧,边养神边等,反正严炽在午夜时分时都未归家,已是常事。因为严炽每天都会在新的一天开始之前,赶来军师府见一面白墨,所以白墨并不担心见不到每天最想相见的人。
      白墨脱下外衣,整理了一下松散的后发,双脚因为没有穿鞋踩在冰凉的地上而冻得通红,白墨刚跳上床,门外传来脚步声,白墨耳朵忽然竖起来,匆匆披上外衣,穿上鞋袜,快步走到门前准备迎接自己的严哥回家。
      想像往常一样,在外忙碌了一天的严哥,一把小绵羊抱起,抓住小绵羊藏起来的冰凉的小脚,捂在严哥温暖的大手中,像以往一样,被严哥说上两句:“怎么脚这么冰,又没穿鞋对不对。”
      大门敞开,却一下子闯进来五六个血宴的族人。
      白墨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是干什么的?给我出去。”
      “当然是来清理妖族祸害的,魔族人。”领头的朝后面几个打了个手势,“带走。”
      四个妖族人一拥而上,两人抓住白墨的手,另外一人抓住腰胯,要把他拖出来军师府。
      白砂最近外出探查军事,并未派人值守军师府,妖族人也可随意进出军师府,军师府一切都由白墨掌管。
      “放开我!”白墨方才从震惊状态回过神,拼命挣扎尖叫,“什么妖族祸害,什么魔族人,这里是军师府,你们是哪儿来的!!”
      领头的那个妖族人,往白墨嘴里塞了一口草药。
      麻痹感顺着口腔瞬间在四肢蔓延开来,白墨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因为受到过度的惊吓,脸颊褪去了血色,他艰难地朝外喊:“严哥...救我!”
      余光看见严炽的一瞬间,白墨拼命挣脱妖族人的手,用尽所有力气朝严炽绝望道:“严哥...救我....我好害怕......”
      视线消失了。
      白墨艰难抬头,恢复视线的一刹那,看见严炽站在面前,一脸冷漠。
      他虚弱地朝严炽伸出双手。
      期盼他的严哥能拉他出地狱。
      “救救我....严哥......”
      “你生气了吗...为什么生气......我以后会很乖..很听话的......我会好好穿鞋的......”
      严炽居高临下的目光顿了一下,有一瞬间的犹豫。
      小绵羊像小时候一样,在花海里,瑟瑟发抖地坐在那几株晚香玉旁,扔下花,跑过来朝他张开手,要严炽抱走他。
      “他们要赶我走......”白墨的指尖紧抓严炽的衣角,淡淡的血迹印在指痕中。
      妖族人扼住白墨的脖颈,让他腿脚发软,动弹不得,睁大眼睛恐惧地看着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严炽。
      妖族人还强势地抓住白墨纤细的脖子,用力往墙上撞,把虚弱的小绵羊按在墙上,眯眼打量他:“魔族人都罪该万死,你为什么不去给我死去的家人陪葬!”
      深爱的严哥就站在面前,白墨却永远在被他注视时瑟瑟发抖。
      “为什么......”他惊诧而难以置信地问,无力反抗。
      几个妖族人过来抓他,严炽把白墨抱进怀里,抚摸他的长发,抱他走过了血宴,走到了归魂河旁。
      小绵羊所撒下的谎话只有他亲自揭开。
      本能使白墨再也无法顺从,疯狂挣扎抓住严炽的手腕,想要从禁锢自己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恐怖地尖叫:“不要!放开我!!”
      “严哥,我不是,不要赶我走,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不要了,我一个人,我不打扰你,求你,求你了严哥......”
      严炽的手攥出了青筋,些微发抖。
      他把白墨放到了归魂河唯一的桥——忘川桥,过了桥则进入魔界领地骨域,妖与魔族人不会受到骨域魔气影响,魔族人长时间未接触魔气,则断开与魔气的联系,下一次所接触魔气会魔化并失去魔化时的记忆。
      白墨的视线被泪水模糊,难受得连完整句子也说不出:“我没......我不知道......我没有骗你......”
      严炽咬住自己的下唇,强迫自己抬着头看清事情的真相。
      伴着白墨又一声尖锐的惨叫。
      他恨的不是白墨,而是魔族,魔族杀了他父母,还一把火全烧了,尸骨无存。
      而自己最爱的人,想陪伴一生竟是自己一生最恨的魔族人。
      从得知到现在,严炽做了不少事,先去询问了魔族人魔化至不至于死亡。
      随后又循着平时的蛛丝马迹联想到平常的种种异常。
      他去调查了白墨出生到现在的种种事物。
      严炽还亲自去了白墨曾去过的每个地方。
      不出意外,除血宴外,都是一片废墟。
      只需走近那些废墟,就能想到残存的那些过往的回忆,经过十多年的风吹日晒,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有过生存过的痕迹了,只有无尽的哀伤。
      这些他曾经从没放在眼里过的地方,白墨都曾在此生活过。
      因为他自以为太了解白墨,他从没想过白墨会是魔族人,会对他撒这么一个弥天大谎来欺骗他。“你是魔族人,骗我是不是特别有趣?我早该知道。把我当傻子耍有意思吗?”
      白墨背叛了他,这是惩罚。
      他本已经决心回头不再驰骋沙场,当他那大将军,安心过平静的生活,他在失去一切的时候得到了希望,现在,他却得知,这个一生所爱的人竟是他一生所恨。
      用来支撑精神的一切都是假象,死去的人离开他,活着的人欺骗他,严炽的心像被利爪猛然间撕裂。
      “你说,你骗了我多久?”
      白墨的声音越来越弱,剧痛和恐惧让他根本无法思考,只知道最爱的严哥很生气,要赶他走,他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严哥......我真的没骗你....爹爹...从未告诉我......我不是...魔族人......”
      前一刻白墨还在微弱地期盼严炽是来救他的。
      这个人曾经明明宁可自己受重伤,也会紧紧抱住他带他逃离深渊。
      他被欺骗了。
      被严炽从小到大的柔情蜜意伪造的体贴欺骗了,数年时光,恍如平白空梦,他对两人的未来不计前嫌地思考了无数可能,唯独没想过严炽竟会如此残忍。
      白墨的眼睛失去了光泽,鲜血渐渐浸透素衣,额角冒出细长血红的魔角,灰白的眼眸被血泪染得深红,浑身布满了血痕。
      严炽转身离去,留下白墨一人,随口吩咐几个妖族人:“你们把他关起来,魔化的魔族人很棘手,不要告诉我爹,也不要告诉白军师,就说白墨出去玩几天,若有一个字进了他们的耳朵,你们就等着灭门吧。”
      几个妖族人站在岸边噤若寒蝉,被严炽声音中的冷峻戾气震了震,匆匆跑过来把意识不清醒的白墨用缚魔锁捆了起来,拖进了严炽府中的地下室。
      在地下室中,白墨靠着潮湿的墙壁躲在空荡牢笼的角落,白墨咬着苍白的嘴唇,颤抖地用干草堆给自己堆了一个干燥温暖的窝,看着门外唯一的亮光——灯台上闪烁的蜡烛火光,一声不响地发呆。
      火光中闪烁着回忆,与严哥开心时的回忆,与严哥难过时的回忆,与严哥愤怒的回忆,与严哥痛苦的回忆......好多回忆啊,白墨想要忘记,可越想忘,脑海里闪过的回忆就越多,就越痛。
      明明不是的,为什么严哥就是不相信我?
      他只想严炽能永远陪伴自己,没有想念,没有孤独。
      没有疼爱自己的严哥,也没有家了。
      1008年,改变我一生命运的一年,如果那一年,我们没有相遇,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我是白墨,1008年,我6岁。”
      白墨来到血宴的第五天,像往常一样,午后,在花海晚香玉下睡着,但是这次叫他回去的人不是白砂了。
      傍晚,一人来到花海,走到晚香玉旁,那人对这片花海十分熟悉,他弯下腰,观察着白墨,看着,白墨的头发,是珍珠白色的,睫毛很长,与发色一样,闭着眼,头发散在肩上,像一只小绵羊。
      那人伸出手,想揉揉圆圆的脑袋,可脑袋的主人却醒了。
      白墨以为是白砂来接他回家,并未看清来着的脸,用自己的白脑壳去蹭那人的手,可清醒后,却发现不是爹爹的白脑壳!
      “你是谁?我爹爹呢?”
      手被收回,白墨看向那人的脸,双眼是深红色的,左眼下有颗泪痣,头发是红黑色的,不长,有狼耳朵,再看身形,与自己差不多,就比自己高了不止一点而已。
      “咳...你就是白...墨墨,对吧?我叫严炽,你比我小,可以叫我哥哥。”严炽咳嗽了几声,掩饰了尴尬。
      “严炽..哥哥?”白墨歪头思考了一会。
      “嗯,真乖,走吧,天快暗了。”严炽牵起白墨的手朝血宴王宫赶。
      “嗯...严炽哥哥,那我爹爹呢?”
      “军师有事在身,便让我来找你,快走吧,带你去见我父亲。”
      “好,严炽哥哥的爹爹又是谁啊?”
      “妖族之王——严枭。”
      “严炽哥哥以后也会是妖族之王吗?”
      “会的,我要保护很多很多的人。”
      “也会保护我吗?”
      “嗯,我要保护整个妖族。”
      严炽领着白墨去见了严枭,虽然白墨已来血宴有好几日了,但是并未见过严枭,只听白砂说过严枭是个妖族之首,连魔族魔尊也奈何不了他,一个眼神能让人自刎。
      “爹,墨墨给您老带来了”
      “.....你再‘您老’一下我拿赤鞭摔你,白墨是吧?不用紧张吃不了你,叫义父就可以了,你爹爹应该说过。”的确,白砂几日前说过的,严枭是自己的好兄弟,往后就是白墨的义父了,“你小心火只只,他能吃了你。”
      “义父...”白墨躲在严炽身后,糯唧唧叫了声。
      “行了,火只只,带小墨吃饭去,小墨饿坏了都,你爹爹在忙没空,跟着你严哥哥去吃饭吧。”
      “您老歇着吧,随我来吧墨墨。”
      “好。”白墨拽着严炽衣角,跟着严炽走了。
      严炽带着白墨去了妖族有名的餐馆,“小二,过来。”严炽叫道,小二拿着竹筒菜单蹦着从后厨跳出来:“二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严炽问:“你想吃什么?喜欢什么点什么,偏什么口味?给你点。”
      “我想吃糕点。”
      “行,把馆里所有的蜜饯和糕点都上上来...再上个香麻鹿肉饼吧。”
      严炽不知从何处拿出数片金叶片,给了小二:“不用找了。”
      “好嘞!”这家餐馆是严炽经常光临的,也是特地挑选的,就因这家餐馆经常一刻钟之内便可将菜上齐,至少可以让肚子空空的白墨少等一会,还有是严炽认为这家餐馆的菜品白墨应该会喜欢。
      的确,一刻钟之内便把糕点,蜜饯,果干都上齐了。小严炽把这些他自己觉得甜到发齁的各种甜口糕点都堆到了小白墨面前,这家餐馆的桌子本就小的可怜,这么一堆,让严炽的面前也是一大堆的糕点蜜饯,然而他自己却只抱着一盘香麻鹿肉饼吃。
      严炽虽看着挺可怜的,其实是因为他并不饿,但香麻鹿肉饼是这家餐馆招牌菜,严炽每次来都会点上一盘。
      白墨啃着一块米糕,歪着脑袋说:“严哥哥为什么不吃这些糕饼?是因为小墨吗?”
      严炽摸了摸白墨的头:“不是因为墨墨,我不饿,墨墨吃吧,吃完了,我送你回家。”
      白墨点了点头,又往嘴里塞了一口桂花糕,显而易见,白墨十分喜欢甜食的。
      只是回家的路上严炽告诉他:“甜食吃太多就会牙疼的,到时候就再也吃不了甜食了。”
      白墨听到后,吓了一跳,然后就红了眼眶,一滴一滴豆大的眼泪,哗啦啦地就流下来啦:“呜呜呜...小墨再也吃不了甜食了!呜呜呜...怎么办,严炽哥哥是开玩笑的,对不对?是开玩笑的吧?”
      严炽哭笑不得:“对对对,是开玩笑的,不会吃不了甜点的,只要好好洗漱就好了,乖,不哭啦~”
      严炽从未哄过人,这是第一次。
      白墨擦掉脸上的眼泪:“嗯....”
      严炽道:“但是也不可以多吃喔。”
      白墨应着:“好...”
      严炽牵起白墨的手走在月光洒满的血宴长街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严哥,别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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