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家族生存手册》听风弄影

17、迫害不会消失，但会转移

　　如果能重来，杰森·托德先生绝对不会去拆蝙蝠车的轮子。
　　“真的，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那轮子能卖很多钱，但不知道身后有个老六不仅拍照还录像。”不肯透露姓名的杰某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大声控诉着：“要知道，单单为了破解那上面自带的防盗电击装置就让我折腾了好久，好久！轮子都拆到最后一个了，噫，好了，蝙蝠侠回来了，我还得帮着把轮子装回去。”
　　“这一晚上叫什么事儿啊！”

　　让我们把目光转回今天早上。
　　被迪克魔音贯耳硬是从床上薅起来后安娜算是彻底睡不着了。
　　她在盘算昨天那一首歌会被多少人听到。
　　好消息是，除去那个小女孩外顶多只有蝙蝠家的人能听到，而且目前蝙蝠家族并没有日后那么壮大的规模。
　　坏消息是，以迪克那离谱的脑补能力恐怕自己会成为一个可怜巴巴渴望母爱的小可怜……保守估计十年后恐怕还会把这事拎出来说。
　　以及，不排除十年后他还能把录音拿出来公放 。
　　……F**K！
　　安娜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闺蜜口中的那个“聪明乐观，幽默沉稳又可靠”“极具人格魅力”“情商很高”的人怎么能是迪克呢？
　　就这个热衷给妹妹买粉色蕾丝荷叶边半长不短公主裙的人？
　　就这个帮我代肝游戏能被NPC剧情刀哭的人？
　　就这个半夜嘴馋偷吃零食被抓包后试图让我顶锅的人？
　　……
　　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我。
　　安娜啪叽一下趴在床上，试图装死未果。她手里还握着手机，已经熄灭的黑色屏幕上不甚清晰的倒映出她的容貌。
　　黑色的长发，天蓝的眼睛，影子隔着屏幕望向她，就像一个陌生的灵魂在进行无声的审视，就像一个伐木工在广阔无垠的海洋中间茫然无措，就像诗人看着月亮碎在指尖却别无他法。
　　更像旅人隔着时间和空间在静静地凝视。
　　安娜听着自己的呼吸声，数着心跳一下两下三下，等把数字查到一百时，心情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了。
　　社死什么的，还是留给十年后的我头疼吧。
　　女孩终于舍得离开柔软温暖的床铺，她赤着脚走到窗边，一边伸懒腰一边看老管家拿着园艺剪修剪花园里的植物。感谢阿福，他的妙手回春拯救了被迪克用香水浇灌的玫瑰花，为韦恩庄园保存下了这一片童话般的美景。
　　想到被阿福压在花园吭哧吭哧给花松土浇水累的半死的迪克，安娜不合时宜的噗嗤一笑，随后转身洗漱，接着跑去花园找老管家撒娇觅食，得到一个宠溺的拥抱和一份美味的卷饼。
　　因为是假期，她格外闲散的度过了美好的一天，悠哉悠哉的等到夜巡开始。
　　蝙蝠侠一如既往地话少，安娜也不像迪克那样喜欢叽叽喳喳的讲俏皮话，于是钻到她披风里面取暖还不停发出喵喵声的小猫成了队伍里唯一发声的生物。
　　蝙蝠侠看一眼坐在天台边上晃着腿撸猫的年轻助手，没有打扰，只是打了手势向她示意自己要暂时离开一会儿。
　　安娜——山雀冲他点头，也没问他要去干什么，就这么目送着男人离开，身后的披风展成一个凌厉的弧度。
　　“喵——呜——”奶白的小猫跳出披风，伸展两爪压低腰肢，长长的尾巴左右一甩，不轻不重的拍了身边义警的胳膊一下。山雀毫不在意这个小东西的无意冒犯，伸出手去从猫的脑袋瓜一路顺着撸到尾巴尖尖，就这么撸了三两下，小猫迈着猫步走开了。
　　山雀没有挽留。
　　她注意到蝙蝠侠停在角落里的蝙蝠车边上多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影子。
　　哦豁——这不有意思了吗？
　　山雀立刻起身翻回楼顶，找了个更加隐蔽的位置缓缓蹲下，她准备等这个不知死活的倒霉蛋被蝙蝠车上的电击装置电倒之后再去补刀。
　　……等一下？怎么没被电到？他把那玩意儿拆了？！！
　　山雀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所谓的倒霉蛋其实有几分本事，于是她缓缓的掏出手机，点开录像。
　　镜头在夜色里略有几分模糊，但还是能从不断晃动的人影中看到那是个瘦弱的男孩。
　　能用瘦弱来形容的孩子，自然在搬动蝙蝠车的轮胎时颇为吃力。好几次那轮胎磕碰到石子失去平衡，孩子都要拼尽全力才能把轮胎扳回正轨。山雀毫不怀疑，如果轮胎倒在他身上，这孩子很难挣脱出来。
　　楼顶上，山雀饶有兴致的看着男孩好像一只颊囊鼓鼓的小仓鼠，吃力的迈着小碎步一步一蹭的往自己的小窝走。
　　说真的，要不是场合不对，山雀简直想要下场喊加油。
　　之所以说场合不对，是因为蝙蝠侠像个煞风景的背后灵突兀的落在车前盖上。以他的体重，落地姿势再标准也难免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咚”。
　　男孩真的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仓鼠，猛的一个哆嗦转过身来，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小小的跳了一下。然后他看到那个“面色不善”的男人站在已经失去全部轮胎的蝙蝠车上，“阴森森”“白惨惨”的眼睛瞪过来。
　　男孩无声的后退一步。
　　轮胎倔强的顺着他的力道滚去，咕噜咕噜的飞跑开来，然后咣当一声撞到摞放到墙角的杂物堆里，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躺倒。
　　蝙蝠侠：……
　　男孩：……
　　蝙蝠侠看起来很想叹气，并且他真的重重的叹了口气。男人对着通讯器唤道：“山雀。”
　　好嘛，被点名了。
　　山雀犹豫一下，把录像保存好，这才从楼顶跳下来，在一个经典的滚翻化解冲力后，在男孩身后站定。这下前有蝙蝠侠后有山雀，除非这孩子原地变异长出翅膀还能一飞冲天，不然想跑也跑不了。
　　男孩看起来真的很想跑。
　　因为蝙蝠侠的脸色真的很难看。
　　他开口了，但不是冲着男孩：“山雀。”他说，“你就看着他拆轮胎？”
　　男孩猛的转头，眼睛瞪得大大的望向身后的年轻义警，眼神里就透露出一句话：你全看到了？？？
　　山雀冲着男孩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她脚尖踩着地上的沙子转了转，把捏在手里的手机往身后一藏——在场的其他二人全都看见了她的小动作——然后开口道：“其实还录了个像。”
　　蝙蝠侠：……
　　在他的注视下，男孩缓缓的化作一尊石像，一碰就要碎掉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