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0、进城 ...
-
喻溯黎抱着水杯打算倒掉，被姬於殷伸手握住手腕拦住了。
面无表情的脸上眉毛轻轻动了一下，“怎么了？”
姬於殷垂眸，“给我一下。”
他等着少年乖乖将水杯交到他的手上，用暗星源将水重新处理了一下，黑晶似乎很容易被暗星源吸附，随着它一直沉降到杯底。
姬於殷尝了一口，没发现什么问题，将杯子递给喻溯黎，“可以喝了。”
喻溯黎有点嫌弃地用纸巾擦了擦杯口，将信将疑地抱着杯舔了舔。
那种若有似无的怪味消失不见了，处理过的水就是普普通通的水味，甚至带了一点甜。喻溯黎从昨天开始就没怎么喝水，全靠营养膏里的水分补水，现在确实是渴了，抱着杯子咕噜咕噜地就喝完了。
抬头就看见姬於殷用手揉了揉额头，显得很累，不禁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关心，“你…你消耗大吗？”
“有点。”姬於殷很虚弱地说。
喻溯黎还是第一次遇见姬大家主这般脆弱的模样，不由得觉得有些新奇，很担心地说：“那、休息一下？”
想也知道他自己没处理干净都消耗了两顿饭的蓝星源，姬於殷帮他收拾残局消耗的暗星源只会更多。喻溯黎不存在的良心狠狠痛了。
姬於殷顺势枕在少年的肩上，轻轻地说：“让我靠一会。”
喻溯黎动也不敢动，“不如去机甲上睡？”
姬於殷没有出声。
“……姬於殷？你睡着了吗？”
“别动。”姬於殷拢紧了他的猎物，似乎确认了人类没有逃跑，又放心地松弛下来。
来打水的居民虽然离他们较远，但也不是看不见。喻溯黎的脸悄悄红了。
怎么搞的跟小情侣一样，你看河对面那个大妈眼神都不对了！
他们可是纯粹的星舰舰友关系！……呃，可能还有任务对象…救、救命恩人？
听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
喻溯黎低头看着姬於殷俊美得不像人的容颜发呆。
别被他骗了！住脑！
视力很好的喻溯黎看看对岸大妈几乎压制不下去的嘴角，很不想弄懂她心里究竟在琢磨什么，又垂眸看看这故意装作他俩关系很好的alpha，面无表情，很轻很轻地吐字，“姬於殷，起来。我知道你没睡。”
好像有阵风扑面而来，卷着河水的清甜，喻溯黎却蓦地被这风吹得烦躁。他甚至从这过近的距离中捕捉到了alpha刻意压制的咖啡信息素味。
明明是有毒的水，却裹着甜蜜的气息。不经处理，就会随着呼吸、饮食…中了慢性毒一样，一点一点病入膏肓。
和这位姬大家主怎么不像呢？
“起来。”喻溯黎冷冷地说，“不然我就把你摔下去。”
姬於殷一直在悄悄观察少年的动静。当然也捕捉到了前后心情和语气的变化。虽然不清楚是不是自己露出了马脚而引得对方不快，但他知道若自己再不从对方身上起来，恐怕少年还真做得出将他摔进水里的事。
刚睡醒的alpha迷迷蒙蒙地睁开眼，本着良好的演员职业道德，眼里甚至还有困意弥漫的水雾。
——他用暗星源故意刺激了泪腺。
“嗯…睡饱了。”姬於殷学着少年之前的样子捂嘴打了个哈欠，眸子微微弯地盯着喻溯黎看，“谢谢喻喻。”
喻溯黎审视地盯着他，尤其是仍放在他腰上的手，直到姬大家主收回，才不动声色地撇过脸去，“起来了，我们进城里再转转。”
他们很顺利进了城。
城里居民倒没排外到不许任何外来人口进出，城门也没什么人看守。
或许起先是有的，后来发现有些暗星生物就算严加排查也能混进城，再加上他们自己也或多或少带有污染，根本查不出谁是怪物谁是人类，就干脆不管了，只规定了建筑一律不许带窗，夜晚要关紧房门，禁止开灯吸引怪物。
居民们看着他们的眼神很是奇怪。
像在看人群当中的异类，或者某些珍奇物种——这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却又像是畏惧、排斥、贪婪、虔诚……仿佛一直以来信仰的东西终于照进现实，却不是他们想象中的样子；又仿佛他们是对方眼中的大补之物，不认真处理食材却有剧毒，只能眼睁睁看着而不能吃。
也许在上等星球居民眼里，这些偏远星系的居民才是异类。无一不例外的黑晶反应，无处不存在的狂热信仰，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人身体上都覆盖着黑晶和暗星源晶体附着的外肢，而其他没有黑晶外露的居民眼里满是艳慕地看着这些显然被污染了的人。
喻溯黎虽然无法理解，却没觉得很奇怪，他对人向来包容性很高，不同地区的人生活习性、喜恶、样貌不同，是很正常的，无端排斥并不明智。不过这些均与他无关，他也不甚在意，唯一有用的也不过是从中分析出一些信息。
“您好，我想问下，您胳膊上的黑…‘圣石’，是怎么形成的啊？”被拦住的中年人本来满面虚荣地享受城里人惊艳的目光，被忽然拦住，顿时不耐烦地将要发作，抬头就看到少年形貌俊美，身上散逸着一股让他很是舒服的气息，微微发烫的黑晶手臂叫嚣着渴望，让他想要把少年吞下肚去。
“嘿，这你就不懂了吧。”中年人得意洋洋地说，“只有具备‘德行’，圣石才会响应你。‘德行’是什么，是我们对主虔诚的信仰啊。”
“那怎样才算是有虔诚的信仰？”
中年人看着少年半点黑晶没沾的身体，眼里闪过一丝轻蔑，“朽木不可雕，什么算信仰？你平时喝的水、呼吸的空气、祭祀的圣光，哪一项不是主的恩赐？！”
喻溯黎被骂了也不恼，仿佛脾气很好地微笑说，“好的，我明白了。谢谢你。”
在一众异样的打量下，喻溯黎三两步跑回姬於殷身边，偏头用精神力覆盖了四周，悄悄地说：“我之前不是说这座城像是一场实验嘛？”
“嗯？”姬於殷微微挑眉，“怎么了？喻喻。”
“现在我确信了。”
“夏若淳说黑晶是‘圣石’，加菲尔德是‘圣使’，城中心的广场上甚至还供奉着他的神像，他从小就听说过‘圣石’和‘圣使’的传闻，说明这场洗脑至少持续了二十年，这么多年来居民以能使用黑晶、产出黑晶为荣，喝着护城河里被污染过的河水，呼吸着有黑晶残存的空气，隔三差五接受所谓‘圣光’的洗礼，每个人都成为了黑晶的容器。”
“我问他圣石是什么，他说类似舍利子。城里人也说形成舍利子的关键在于‘德行’，而‘德行’是一种对‘主’的‘信仰’，这种信仰就藏在河水、空气、圣光中。我们晚上在城里看见的熏香的残迹，应当也是用来加重黑晶污染的。越虔诚的人点燃的熏香越多，受到的污染也越深。”
姬於殷一语抓住重点：“所以‘主’是谁？”
“‘主’是应该是黑晶或者被黑晶污染过的暗星源吧？”喻溯黎想了想说。
“既然加菲尔德只是‘圣使’，说明他在代‘主’行使使命；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会屈于人下的，说明‘主’起码不是人；而‘黑晶’显然与暗星源相冲突，说明他所代表的‘主’也不会是暗星生物或者暗神。”
说到“暗神”，喻溯黎心里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却什么也没抓住，也错过了姬於殷听到这两个字时一闪而逝的迟疑。
“他在用黑晶做实验，洗脑了偏远星系的居民，让他们自愿成为实验品。GQ小行星通讯不便，所以帝国一直以来都未曾发现。”
如果这里是实验场，那么生产黑晶的地方在哪里？记录实验数据的地方在哪里？将实验数据传输回帝国的地方又在哪里？
加菲尔德想借这场实验验证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