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暗神当做食物的omega》千羽喻雪

42、逃离实验室（4）

　　那双手按住箱盖边缘向上抬起。041在箱子内侧蜷成一团，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它试着抬了两下，发现打不开，又悻悻地收了回去。

　　“走吧，他应该不在这里，去别的地方看看。”

　　脚步声匆匆离去，041仔细听了一下，发现和来时的人数对得上。又等了一两分钟，才试探性地推了推箱盖。

　　然后他发现自己也被锁在了里面。

　　小猫崽愣了一下，使劲推了推箱子却还是推不开，终于开始慌乱起来。

　　这里的氧气分压和重力是依赖科技调整的，箱体完全封闭，如果不和外界进行气体交换，氧气只够他存活一个小时。

　　也许现在只剩下40多分钟了，他能够明显感觉呼吸变得有点费劲。

　　041急得想哭，眼泪要掉不掉。准备了这么久的行动就要意外栽在这里，甚至干脆被抓还能留下一条命呢，这让他包裹在委屈泡泡里很不开心。

　　如果他也有异能，他现在就要把这个箱子大卸八块。

　　就在041已经在尝试用指甲挠箱体内壁的时候，“咔哒”两声，箱盖忽然自己弹开了。

　　新鲜空气迅速灌入刺激他咳嗽了一阵。眼睛在黑暗中待的太久，突然接触灯光，眼角的泪珠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小猫崽跌坐在箱子里愣愣地看向外界。隔离室内一片寂静，除了被警卫翻乱的地方几乎没有变化，就好像这只箱子真的是凭他自己的意志打开的。

　　站起来时腿还有点麻，他艰难扶着操作台来到投屏前，看见芯片还插在插孔里没有被警卫查出来，悄悄松了口气。

　　投射的荧幕上流动着一行一行代码，041只认识其中一小部分。他劫后余生忍不住想，幸好之前动作迅速，把监控画面关了，不然012可能会遇到危险。

　　041又点开监控看了看，发现屏幕上找不到012的身影。要么是他已经出了基地，要么是他现在被抓了。041根据之前的推断，判定应该是前者。

　　这里距离最近的出口不远。与警卫擦肩而过的经历虽然凶险，但熬过了也意味着他有了更大的自由空间。

　　041暗暗给自己打气。他也要努力跑出去。他和012约好了，要一起去外面吃好吃的。

　　莱特星帝国商学院。没有穿正装的姬於殷在同一届的学生堆中相当显小，他比这群同学平均小7岁，穿休闲服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小正太，就连上课偷偷玩腕机这件事都别有一番意义。

　　这位少年家主此时正通过姬家精通网络的下属——某个被他从黑市意外捡回来、仅比他小几岁的小孩，以041手中的芯片为媒介，绕过埃尔维斯家的防火墙，在腕机上实时监控实验基地的越“狱”事件，甚至获得了小实验体041的机密身体数据。

　　他在参观基地时遇到的那只小团子是真的很有本事，能怀着“宁死也不要被抓住”的信念，自己把自己困死在藏身之地。

　　姬於殷一边分心关注他的小糯米团越狱，一边在腕机上随手写了几道统计学计算题提交作业。

　　那箱子的全称叫做堕种收容箱，从里面是打不开的，箱体坚固，隔绝暗星源，主要是为了防止堕种逃跑。

　　堕种可以在太空生存，也就意味着它完全有能力在低氧状态下存活，而人类不行。如果姬於殷放着不管，刚才就是他见041的最后一面。

　　好歹是自己推动小实验体走上这条路的，就这样放任041去死好像有点不负责任。

　　即便他天生缺少人类的同理心。

　　姬於殷轻轻叹了口气，动了动手指，帮某只被困在箱子里的小猫崽打开了机关。

　　“什么题能让小学霸唉声叹气？”坐在他旁边的beta男同学突然调侃地向他问道。

　　姬於殷温和地笑了笑，“不是，想起来家里的一些事。”

　　beta看向他的眼神顿时慕艳中多出一丝理解和同情，“管理一个大家族确实挺不容易。”

　　“是有点难，不过还挺有趣。”姬於殷疏离地回应道。

　　beta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要是喜欢那就不难。”

　　姬於殷没多解释。他真正感兴趣的东西他的同学不够了解也不能认同，比如人类物种本身和它自成的一套体系，比如人类、堕种和暗星生物的内在区别与联系，再比如小实验体接下来的逃亡之旅……

　　如果041能顺利从尤库柏星离开，那他会期待未来某天的不期而遇，如果不能，也许姬於殷等哪天心情好，捞人一把也说不定。

　　但若他不幸忘了，那就只能真诚地道一声遗憾和抱歉，虽然到时候可能也没人会需要他诚挚的歉意了。

　　路斯特接收到实验基地出事的消息时，人正在埃尔维斯祖宅泡玫瑰浴。他除了脸偏向omega型的柔美，身上肌肉匀称，没有夸张的肌肉块，却远比beta更有爆发力。

　　这位埃尔维斯家主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将各种该有的和不该有的痕迹严严实实地遮好。随后在腕机上联络下属，带了两位高阶异能者搭乘私人星舰，将路线设定为“从迪扎尔星到尤库柏星”。

　　在等待跃迁的途中，路斯特顺手看了看奥尔玛发来的工作报告，甚至腾出空闲给几支军部驻尤库柏星军队发了临时借调令，命令他们驻扎在实验基地一公里边界线附近。

　　作为基地实际上的最高管理者，路斯特不常驻在尤库柏星，基地运作出现重大变化的工作报告却会立即发送到他的腕机，尤其是和041有关的一切。

　　超忆症自然也在他这里备了份。路斯特听说041号召小实验体们逃跑的消息时很惊讶地扬了扬眉，他倒没想到这位总不让人省心的叛逆小猫居然敢在病情没稳定前就到处乱跑。

　　不过确实很符合那位的风格。毕竟就连加菲尔德阁下也说，他是最有可能接近成功的实验体。

　　诺维尔之所以能在三十多年前成为帝国军神，最关键的就是因为他不爱按照常理出牌，而且往往会疯到不顾及身体。他会因为体质问题给自己设定身体可承受的限度，在这个限度内只要不影响行动，任何不适都不足以影响他的决策。

　　或许出于某种战术直觉，诺维尔的决策看似随心所欲，却往往能起到不同寻常的效果，且无论正向还是反向预测都难以摸准他的思路。当然翻车时代价也相当惨重，路斯特有幸亲手导致一场翻车事故。

　　这起事故暂且按下不提。

　　基地外专门设置了停机坪，他的星舰就在那里降落。路斯特没等走下星舰，就看见奥尔玛带领众人前来迎接。

　　他用余光瞥过一圈，似笑非笑地问：“看你们这么悠闲的样子，要么是找到了，要么就是跑出基地了？”

　　奥尔玛汇报道：“总共出逃的实验体有34个，抓回27个，不包括012和041，已让精神系异能者扩大范围寻找。”

　　路斯特轻轻颔首，没说什么，颇有耐心地继续等待搜索结果。他特意在腕机上向帝国申请，把尤库柏星前往其他星球的航路先封上两天。这么做或许会引起民众不满，但也无非在议会多争论两句，远达不到使他伤筋动骨的程度。

　　两天时限，如果还找不到041，那大概率就是真找不到了。这点时间足够小实验体登上前往任意星球的星舰，然后让基地在偌大的帝国海底捞针。

　　路斯特对此丝毫不担心。假若041真的拥有和诺维尔一样搅弄风云的本事，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再次发现他。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呢？

　　他会想起支配着他的幼时的满是药物、针筒、实验舱和营养舱的童年阴影，露出恐惧或倔强、不肯认输的表情吗？

　　只要一想到041长大后那张酷似诺维尔的脸会做出那种表情，就有股□□燎得路斯特心痒难耐。

　　精神系异能者很快汇报他并没有找到041和012，可能他们还没有出基地，也可能是有东西屏蔽掉了他的异能，而后者的概率较低。其他小实验体倒是发现了两个，现已用精神力震晕成功拿下。

　　路斯特摆弄了一会小实验体的行为分析模型，轻笑着说：“041或许不太好猜，不过012……”

　　“他主见其实很弱。从熟悉的基地出去，面对从未接触过的庞大的外部世界，在没有041替他拿主意的情况下，他会怎么做？”

　　“——他会找地方先藏起来，或者找到一张可供他直观了解附近环境的地图。”

　　“有时候，人最熟悉的、最信任的东西，和他的弱点，往往都会害了他自己。”

　　就比如说012的空间感，和他的软弱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