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暗神当做食物的omega》千羽喻雪

31、路斯特与加菲尔德

　　迪扎尔星是埃尔维斯的私有星球，旗下产业空中花园不仅是旅游圣地，每年都为家族提供高额利润，同时还兼具宴请宾客、洽谈合作的职能。

　　云朵簇拥着三千米高空浮陆，喷泉与流水颂起乐歌，天空晴明，草木常青。高空氧气稀薄，特有的人工小型生物圈系统由智脑操控，将任意一项参数都调到最适，温度常年恒定在早26度到晚18度之间。

　　埃尔维斯家主路斯特是个年近半百的alpha，样貌却很年轻。棕色短发干脆利落，应当是常年任职于军部的缘故，背影挺拔，孔武有力，一身灰黑色调的正装将胸腹和手臂的肌肉包裹，一举一动都带有贵族家主特有的优雅与威严。

　　他面前摆着的桌上放着一小碟覆盆子蛋白酥布丁，配上淋了草莓酱已撕成小块的司康饼，边上放着特调的牛奶红茶。

　　路斯特左手用餐叉拾起一小块布丁放入口中，轻轻咽下后注视着对面露出礼仪式的得体微笑，衬得那张因长相柔美而更像omega的脸十分诚恳。“加菲尔德阁下能赏光来迪扎尔星晚辈倍感荣幸，希望阁下不必拘束，能与我共同享受这个美丽的午后。”

　　虽然有件事他一直很想知道，那就是加菲尔德到底多大岁数，但是贵族之间直接问人的年纪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自诩贵族领导者的路斯特断然不会这么做。

　　他只比诺维尔小几岁。那个时代帝国中央研究院的加菲尔德先生名声如雷贯耳，即便当时不怎么关心科研、尚且忙着和家族候选人争得你死我活的路斯特也有所听闻，谦称自己为晚辈确实没什么错。

　　对面金色长发深绿色眼睛的迪斯普瑞克*加菲尔德身着白色金边礼服，餐巾交叠在身前，面前是苹果干酪酥、椰汁红豆糕和海盐咖啡。

　　他用细勺搅了搅咖啡，轻抿一口后开口说道，“叫我加菲即可，不必加敬称，路斯特卿。”

　　路斯特从善如流，“那先生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加菲尔德颔首应允，“好。”

　　贵族相约下午茶很少直接聊到工作，大多会提及一些逸闻趣事，路斯特顺带说起最近盛极一时的黑市热搜。这件事与两人都有关系。

　　“我刚从莱特星黑市回来，拍品最终被姬於殷带走了，成交价额很高，虽说不会完全按照拍卖价格交易，但至少能够您大赚一笔。”

　　“这还要感谢你帮忙联络汤家，至于拍卖会的事…你倒不必如此费心，埃尔维斯家族的声望远比一块小小的石头重要。”

　　“那都是晚辈应该做的。”路斯特言笑晏晏，丝毫没有蒙受损失的气恼，在他看来重要的不是一块石头值什么价，而是加菲尔德值得他拉拢合作。

　　他是几十年前人类的瑰宝，代表了最先进的科研水准，就连帝国议会批准埃尔维斯家族研究的“诺维尔再生”实验，都是因他的指导才度过了最初最艰难的瓶颈。

　　很多年前加菲尔德曾给“诺维尔再生”实验提供了一些建设性的意见，也因此作为首席研究员受邀参观尤库柏星的埃尔维斯实验室。

　　他在中央研究院辞职后和路斯特之间有过几次通过下属联络的合作往来，甚至包括鲵扎熙拍卖场的股权分配，但正式与这位家主会面还是第一次。

　　提到鲵扎熙就不得不提及之前从拍卖场全身而退、顺走了重要数据资料的长离。拍卖场老板只知他与长离十多年前曾见过一面，却不知他其实对这位银发少年十分熟悉。

　　他当年在埃尔维斯实验室见过一个令他印象深刻的小实验体，顺带翻阅了同批次实验体的所有资料。

　　那个小实验体041看似与其他同伴差不多，只是体质差了些，不影响这个孩子该吃吃、该睡睡、该喝喝，但一些性格特质却与他曾经的“乖”学生诺维尔完全一致。

　　——胆大、叛逆、好奇心强，乖巧外皮下藏着一颗酷爱拆家的心，并十分早慧。

　　哪怕041有意掩饰他与其他孩子在心智成长速度方面的差别，也逃不过给诺维尔当了7年导师的加菲尔德的法眼。

　　不出意外，这是最有可能接近成功的实验体。

　　他果然看人很准，时隔不久，041逃离尤库柏星，顺带炸毁实验室，像一滴水汇入帝国的海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彼时加菲尔德正忙于组建自己的势力。他在041身上留了后手，不担心找不到人，而且那个孩子并不是甘于寂寞的个性。

　　果不其然，几年后，银发长离昙花一现，传闻在被追捕过程中险些炸掉整个莱特星地下黑市。

　　诺维尔曾给自己亲手制作的人工智能取名长离，领先当时科技水平的芯片还是从加菲尔德实验室出的。所以在加菲尔德听说黑市有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给自己取了个名为“长离”的代号，几乎瞬间就锁定了041。

　　那个小实验体当时在围困下正面临一个选择。

　　如果将玉石俱焚的结果与无辜者性命摆在面前，加菲尔德不会在意最终会死伤多少人，但他很确定041会因此犹豫，因为这个小实验体本质上仍然善良得仿佛一张没有经历过渲染的白纸。

　　那年041才12岁，和刚被从蓝星捡回来，满身是刺，与加菲尔德约法三章才肯拜师安心待在中央研究院的诺维尔差不多大，行事间尚有种不切实际的天真。

　　“还有行刺姬於殷的长离……”

　　加菲尔德用陈述的语气反问道，“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吗。”

　　“对。我差点忘了，您见过他。”

　　“他这些年一直藏得很好，前不久宴会聊到莱特星第一军校有个体质极差、擅长军事指挥和精神力的银发毕业生——您知道银发在帝国相当罕见，这么多巧合凑到一块，就更罕见了，我才开始怀疑到他。”

　　“他虽然换了张脸还戴了美瞳，但骨型几乎和诺维尔长得一样。”

　　“第一军校之前是诺维尔的地方，校董都是朝露军退下来的，贵族的手几乎伸不进去。”也因此这里被誉为平民的天堂，因为就算是贵族家孩子想要来第一军校上学也需要通过入学考核，或者至少拥有一技之长，白家少爷白筠就是如此。

　　“说得也是。我本想让宿家试探一下他，不过似乎失败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点心总是很多……”唇齿间充满对宿家的不屑。

　　宿芸瑾当初对喻溯黎存有偏见，不止是因为朝露组长宿怀犰对他另眼相看，她的父亲在路斯特的指导下对这个新人很感兴趣同样也是一部分原因。

　　加菲尔德不紧不慢地开口，对蠢得可爱的普通人拥有非比寻常的宽容，“也不能这样说，起码东西按时送到汤家了。”

　　路斯特闻言似笑非笑地冷嗤道：“他们也就这点价值了。”

　　“对我而言不论普通人还是强者，都同样有趣。”加菲尔德略微挑眉，轻轻笑了一声。那笑意并不达眼底，拥有与诺维尔十分相似的高高在上、温和与疏离。

　　就像神明俯视人间，他看到了世间万物，或悲悯或宽容地俯视一切，却从不会有任何事物能够有幸留在心上，让人恨不得将他生生从云端拖下泥沼。

　　路斯特突然一阵心痒。

　　他仿佛又回到在军队还是列兵的时候，他正忙着收拾一些不长眼的东西，恰好诺维尔带着下属经过他们那一片新兵训练营。

　　烈阳如火，血混合着汗水淌下，相貌俊美的alpha将同部队的列兵揍趴了一地。路斯特若有所觉地一偏头，惊鸿一瞥中，银白如月仙缥缈又昳丽的身影就那么映在他的脑海里。

　　他当时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感觉，后来却懂了。

　　他想要将诺维尔禁欲的外壳剥掉，染上欲望的污色。

　　——路斯特从来都很喜欢这种富有挑战性的、拉爱慕的人一起沉沦在深渊的游戏。

　　就像他现在同样也对这位曾经广受尊敬的加菲尔德先生产生了类似的征服欲望。

　　“不知先生可否有兴趣…午茶后来我家里，”路斯特语气莫测，向加菲尔德发出一个危险的邀约，“我这里还有许多先生没有经历过的东西。”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加菲尔德对路斯特那点小心思洞若观火，“多谢款待，路斯特卿，你还要准备过几天的宴会，我就不多做打扰了。”

　　他笑着弯起一丝笑弧，轻言慢语敲击着路斯特的心脏，“不过…若你想的话，也许…未来我心情好，姑且有机会陪你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