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番外六：向帆x纪末（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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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识是十二岁那年的夏天。
纪志威开车把纪末丢到了京华二中的校门口，对他扬了一句：“放学自己回家，不认识路就打个车。”
纪末已经习惯他老爹这副做派了，纪志威一向心大，没把车开到他小学门口他已经很满足了。
离到校门口还有几十米，他手下手机打个不停，最后没收到任何回信直接打开语音：“江愿，你到哪儿了？我为什么还没看见你？我……靠。”
低头玩手机的小孩撞到别人身上了。
“对不起对不起，没撞伤你吧？”纪末忙着低头道歉，抬起头看见眼前的男孩，比自己高半头，杏眼大又透亮。
那人笑了一下说：“我没有事，你呢？”
纪末的眼神没有离开这人的眼睛，哪怕他知道这样不礼貌，可就是不想挪开。
“我……”
“纪末。”
纪末话被打断，闻声回头，江愿单肩挎着个包朝他走过来，散漫道：“怎么了？还不进去？要迟到了。”
纪末最后想要朝着男孩挥了挥手，可是刚才的位置已经没有人了。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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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江愿一起被分到了七年级二班，整个班里认识的人就只有江愿，大家来自不同的小学，都是没参加初招的人，水平高低不一，他先和江愿坐了同桌。
落座之后纪末身后还空了个位置，直到最后一位同学到齐。
纪末的目光再那人进班之后提亮了一个度，就好像愿望实现一样，他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希望这么一个萍水相逢，素不相识的人能够和自己在一个班。
下课的时候江愿去登记校服的尺码了，纪末对外一向开朗热情，不存在什么社恐的情况，他转过身问身后的人：“你好，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男孩笑意很淡，礼貌，却有些疏离，“真巧，以后就是同学了。”
十二岁的纪末笑起来确实还有点像个小学生，但看起来阳光又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我叫纪末，绞丝旁的纪，期末考试的末。”
男孩被他这套说辞逗的笑意更深了：“我叫向帆，孤帆的帆。”
“为什么说自己是期末考试的末？”
纪末说：“名字是我妈妈起的，来源太高深了，我不太懂，组别的词又都不太吉利，只能这么说啦。”
向帆却认真的点点头问他：“要不说说看？”
纪末一愣，他第一次听见有人求知欲这么强。
向帆没等还在错愕中的纪末回话：“英雄末路当磨折。”
“我猜对了吗？秋瑾的《满江红》。”
纪末错愕的表情更加丰富：“你太厉害了，我妈是语文老师，这词她说要到初三才学呢。”
“我妈妈也是老师。”向帆还是带着那样淡薄的笑容，和纪末相比他不像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总是带着点无奈，“初中的古诗词我暑假已经都背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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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样，三个人一天一天的熟络起来。
纪末很喜欢向帆，他一直觉得大概是自己有个不靠谱还对自己要求这么严的爹，所以喜欢向帆这种温和还带着点爹系的男生。
但他从来没往情爱的方向想过，纪末是家里的独子，跟江愿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在爱里长大，拥有着最平凡却又最温暖的家庭。
妈妈是老师，对他没什么严要求高标准，别考的太差就行。
纪志威就不一样了，虽说是个洒脱的大学美术教授，但对纪末的文化课要求很看重。
纪末很争气，初中一直都是班里前十名。
京华市各个初中的孩子们从入学就开始了无止境的洗脑，洗脑三年后的中考，灌输京华市让人望而生畏的“五校”。
纪志威对他是有要求的，纪末是艺术生，却还是给他立目标，考不上最好的那所华附，那也得上个十九中。
但他们班平均实力是全年级最差的，至少得考到班级前五，才有拼五校的机会。
平时跟自己关系最好的，江愿是班里第二名，一直很稳，和张子恒两个人第二第三的争。
第一名是向帆，钉在那儿了一样，让整个年级都闻风丧胆。
向帆很厉害，老师们都很喜欢他。
但纪末一直觉得他其实并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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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市初中生开的是秋季运动会，九月末开，开完刚刚好放国庆节的假期。
他们三个外加班里的另一个男生报了4x100米接力，是一整天运动会的最后一项。
白底红色的号码牌别在白色的短袖校服上，秋风已经吹的很冷了。
纪末细胳膊细腿的，圆圆的脸蛋都被吹的泛红，今天风大，为了尽可能减小阻力他们还是决定轻装上阵。
向帆看着纪末不停用手搓自己的手臂，试图产生那么一点微小的热量取暖，担忧的问他：“冷不冷啊？”
刚说出口他也发现了，这不是废话吗。
“冷死啦。”纪末无奈的笑笑，“你不冷吗？”
向帆摇摇头，他也很瘦，白暂纤细的手臂插在腰上：“冬天我还晨跑呢，习惯了。”
然后向帆从看台的铁栏杆上拽下自己浅蓝白色的校服，给纪末披上。
他的校服纪末穿要大一圈，罩在身上能挡住不少风，纪末瞬间就觉得暖了很多。
热意由颈部升起，好像窜到了脸颊上。
他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向帆帮他拉上拉链：“没事儿，别冻坏了，就是个运动会，跑不了第一能怎么样？”
纪末低下头掩盖着自己的小慌乱，说了句实话：“会丢人，别的班本来就总是嘲笑咱们。”
向帆把衣领立起来也给他拉上了，最后揉了把他的头发：“让他们笑去吧，要是在你面前笑，就告诉他们，先能考过我再说。”
北风刮的透心凉。吹乱的少年额前的碎发，吹静了眼前人燥乱的心。
最后纪末站在起点，把袖口卷到了胳膊肘，阻力没能影响他的爆发力，他的第四棒迅如疾风，打破了二中既往的接力赛记录。
他们拿到了第一块金牌。
他们在二中待了三年，运动会一年一次。
这样的金牌，他们一共拿了三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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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的冬天，流感爆发的厉害，南北方多少都受到了影响，再加上雾霾，有的班一次性被感染了二三十个人。
二中最严重的几个班级单独停课了，但他们班没有。
二班今天请了五六个病假，实到的三十多个人里面也有带病上课的，连班主任都请了一上午的假。
纪末昨天还庆幸自己这次居然没中招，但周围咳嗽声此起彼伏，今天早晨他的嗓子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但他还是来了。
一上午整个人嗓子难受的都发蔫儿，一下课都趴在桌子上，头疼欲裂。
明明是寒冬，却好像全身被灼烧一般，所以格外渴求课桌冰凉的温度。
他额头抵着桌子上闭着双眼，恍惚间感受到颈处贴来的温度，好舒服。
纪末歪着头，睁开眼看清来人：“你手好凉。”
“是你发烧了。”向帆手拽着纪末的上臂，“能站起来么？带你去找副班主任请个假。”
纪末嘟嘟嘴看着向帆，有点撒娇的意味：“可是帆哥，我不想回家。”
配上他这张娃娃脸，绝了。
向帆竟然觉得自己也开始热了，半在他座位旁抬头问他：“为什么？”
纪末话被堵住了，他总不能说，因为你在这。
“因为我没穿秋裤。”纪末愁的要死的表情，“我妈肯定要骂死我的。”
下一秒向帆一个指头弹在他脑门上：“胡闹，零下十几度了。起来，你给我回去。”
他最终还是拗不过向帆，被向帆牵着到了校门口等纪志威的车来。
纪末手心热的发烫，把向帆有点凉的手都烫起来了，直入心房。
他把纪末羽绒服的领子拉到下巴的位置，能遮住半张脸，最后用拇指抚了他的脸颊。
“回去打针吃药，好好休息。”向帆朝眼前可怜的小孩儿露出笑容，“小测卷子我帮你批好，明天给你送过去。”
这个笑容就像塞到纪末手里的糖果，他回给向帆的更加热烈。
向帆目送着纪末远去，笑意渐淡。
他从来不自欺欺人，也不妄断对错。
此刻他只觉得，哪怕是错又怎么样呢。
如果这些是真的，他该怎么办。
如今这般浓烈缭绕的情感在周遭肆意生长，这是事实，而他大概是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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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末会画画，向帆一直都知道。
真正见识到他的本事是初三这年，教师节。
一幅画摆在大家眼前，他才知道纪末的美术功底是什么样子的，纪志威为什么要他考上五校再当艺术生。
这一身才华和本领，不进到一个真正属于他的领域，真的是在埋没人才。
可在这之后，纪末初三一年没再拿画笔。
向帆不知道，纪末总是在体育课上跟江愿诉苦，这一年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我考不上华附可怎么办啊”。
江愿最开始不明白，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一直是纪末家里人对他的要求远远大于他自己本身的上进心。
直到他这不近美色的高智商大脑逐渐走入这场“旁观者清”的迷局中，他才明白。
然后江愿告诉时刻想要伪装却又毫无用处的纪末，在他面前用不着这么累。
江愿问他：“那你不准备和他说吗？”
他是第一次见到纪末这么难过的模样，摇摇头：“我觉得我不正常。”
“如果向帆也喜欢你呢？”
“不可能的，那么多人喜欢他。”纪末哀戚到无力，抱着自己的膝盖埋住脸，“哪个不比我正常比我好啊。”
那时候江愿也怕自己的判断有误，只能选择硬着头皮，看着两个人飘在不同的海域却无动于衷。
但纪末还是没放弃和向帆考一个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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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末初三瘦了很多，尤其是考试之前。
他一模考到了班里的第四名，连老师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纪末自己拉高了班级平均分，二班的平均分终于在初三的一模打破了这个魔咒，一跃成为倒数第二。
大家都觉得开心，纪末自己也很开心。
只有向帆，他心疼。
向帆很少会有现在这样皱着眉和纪末说话的时候：“你天天有时间吃饭睡觉吗？”
“嗯？”纪末被他逗笑了，“帆哥，连你都这么会调侃人了，我当然有啊。”
向帆没撤掉自己有点严肃的语气：“吃多久的饭？睡几个小时？”
纪末这才反应过来，向帆是真的不开心了，没在开玩笑。
但他属实想不到为什么，只是觉得慌。
纪末悻悻地问他：“你今天怎么啦？”
“没怎么。”刚好走到校门口了，向帆说，“回家吧。”
他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大家这段时间有目共睹纪末的努力，连食堂吃饭都是三两口胡噜完，到班里从来没说有过一次午休，写题一写就是一整天。
但其实很多同学也都这样，向帆却只是注意到了自己想注意的人。
自己心里也门儿清，根本就没有资格关心人家。
向帆低笑，说给自己听：“你算是他的什么人呢？”
中考的时候他们班有三个人去了华附，就是他们仨。
等成绩的那几天谁也没约谁出去，纪末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失联了。
直到成绩出来，他才好像死而复生一样，彻底活过来了。
向帆接到了纪末的电话。
“帆哥，我考上了。”
就像考上了大学一样激动。
但也没什么区别。
纪末离他的两个梦想都更近了一步。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番外六：向帆x纪末（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