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说他不想上仙榜》蹬着三轮追日落

11、第11章

　　“若将军去灭清仙，我们应当如何？”
　　石杯看着藤戎的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我们？

　　藤戎没有回答石杯所问，“你仍有未来。”

　　不能让石杯卷进这些。

　　石杯听此，嘴角却带上了一丝笑意：“你来仙山时只是刚生出意识，却自带仙气，想来也是神奇！受你仙气浸染，我这石头才得以跳出命数。”

　　石杯又想到在幻境之中，藤戎本体误伤自己时说过的话，心里又有了主意。
　　“何况，三百年前，你曾将我打伤，即便是现在，我那肩膀上还有一块伤疤，难看极了。你不是说若是有缘让我来寻你，你定会护我！如今，是不想负责了么？”

　　说着，石杯就要褪去外衣，给藤戎看看昔日那伤口已在自己身上留下多深的印记。

　　藤戎早已呆在原地，看石杯拉住外衫的衣领往下慢慢拉着，雪白的脖颈露了出来。

　　藤戎胸中忽的蹿出一团火来，直接烧到颅顶。

　　眼见藤戎并未伸手阻止自己，石杯手上的动作僵在原地。
　　这这这……怎么也不知拦一下？
　　难道……是真想看？

　　石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将外衣重新拉好，眼神真挚。
　　“既然我因你才生，这伤又算什么，这条命你也可拿去。”

　　藤戎转头，不忍看石杯，想了很久才回：“若何奈去除清仙，我将一同前往。我欠何奈，也未兑现与朝生的诺言。”
　　藤戎思索良久，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藤戎还是藤戎。

　　“可是何奈已经成魔，魔本不被天理所容，何况何奈要除的是仙，这一去凶多吉少，你……我想帮你。”石杯坚定。

　　藤戎转身看着石杯，眼神中都是不忍。

　　接连数日，两人历经险境，藤戎的故人竟变成这番模样。
　　石杯心疼藤戎却无计可施，想破脑袋终于想到自己身上：我能给他什么？藤戎又需要什么？
　　聪明才智？法力修为？
　　只要自己有！
　　开心、快乐、温暖、幸福，石杯想统统帮藤戎填满。

　　“藤哥哥是不愿意让我陪着？”
　　石杯想起刚下山时，在街上看的情爱话本，那里面的人讨喜欢的人开心时，都是一口一个哥哥。
　　石杯想，也许藤戎喜欢。

　　听到这声哥哥，藤戎又定在原定，眼睛直直地看着石杯。

　　石杯看着藤戎脸上并无笑意，心中不免疑惑：这到底是喜不喜欢？

　　回神的藤戎终于开了口，“如果，是因为我你才生出意识，那你不应该叫我哥哥，而是……”

　　藤戎在思考三百年前因沾染自己仙气才得以生出意识的话。
　　重点抓对了，又好像没有完全抓对！

　　果然是个木头！

　　“而是什么？”
　　石杯有些生气，自己哥哥都叫了，这木头竟然没有什么反应？

　　“如果按人间的说法，你因我而生，那我便是你的……爹爹？”

　　石杯楞在原地，脑袋中回想着藤戎刚刚说的“那我便是你的爹爹……”

　　怎么和话本中说的不一样？

　　藤戎看向已经石化的石杯，觉得有些不妥，轻轻咳嗽了一声，“或是……师尊？”

　　藤戎直直地站着，手中的藤鞭被攥的紧紧地，见石杯表情依旧不妙，又说：“哥哥也挺好，挺好！”

　　怎么感觉如今叫他哥哥反而是自己占了便宜？

　　石杯又安慰自己：细细想想，即便自己因为藤戎才跳出命数，有了意识，可两人所差也不过数年，按照年岁，这声哥哥应当叫得。

　　石杯眼睛一转，看向藤戎，又有了主意。
　　他向前一步，站在藤戎面前，右手也摸上了藤鞭，笑着说道：“那鞭哥哥……我知那临仙镇有很多美食，不知鞭哥哥是否愿意与我一同前去品尝品尝？”

　　“鞭哥哥？”藤戎面露疑惑。
　　“那藤戎是朝生法师给的名字，这鞭哥哥便是我对你的称谓。”

　　那话本中可都写着呢：
　　“二郎，以后只有我可以这样叫你！”
　　“娘子，以后我终于可以这样叫你！”
　　……

　　看着藤戎的表情，石杯觉得甚是有趣，藤戎终于从旧事中短暂的脱出身来。
　　可不知怎么，石杯觉得还远远不够，他想看藤戎脸上露出更多笑容。

　　没想到这人间的话本还真有效，等到了临仙镇定要找那书生再买几本。
　　石杯暗暗下定决心。

　　此时，藤戎还不知自己方才身临的是哪一话本的桥段。

　　这声鞭哥哥叫得自己心里痒痒的，藤戎回想起两人第一次遇到，那时石杯第一次叫自己鞭兄，当时听此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藤戎摇摇头，不是这样！

　　藤戎回想着两人见面时的情景：第一次见石杯是三百年前在仙山顶，那时的石杯才刚生出意识便被自己所伤；而两百年后，又在山上相遇，石杯又被自己劈成一堆碎石……
　　想到此，藤戎又摇摇头。

　　石杯见藤戎摇头，还以为他并不愿意陪自己下山，有些生气的问道：“怎么，鞭哥哥不愿意跟我一起去？”
　　藤戎头摇的更厉害了，“不不不，愿意愿意！”

　　石杯见此，噗嗤一笑，对藤戎说着等下他们回到临仙镇，有哪些铺子一定要先去尝尝。

　　藤戎听着听着又走了神。
　　石杯本体已寻回，也算了解了一大心愿。只是不知何奈何时去找那清仙？
　　想到这里，藤戎心绪又乱了。
　　想来与仙人作战要准备很多，短时间内何奈应该不会现身，自己应该还有时间陪陪石杯。

　　真是奇怪，藤戎心想，自己原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知己好友死在自己手中？是助我修行之师了无踪迹？是我承接二人生前所愿维护苍生？

　　可是如今……何奈成魔，朝生不知所踪，遍寻不得。
　　自己现在又该如何？

　　若是藤戎，早不愿为仙，自当随着将军除了那清仙！

　　若是鞭哥哥，又当如何是好？

　　藤戎伸出手看向自己的掌心，五指紧握，只攥了空拳。

　　“只要你想，我便陪着。”
　　藤戎望着石杯，那眼神清澈平静，却让人觉得像那秋末快要结冰的湖水，深的怕人。

　　还在一旁叽叽喳喳说话的石杯顿时没了声。

　　“我还能再陪陪你。”藤戎心底传来一阵痛意。

　　石杯看着藤戎，双眼难离半分，可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眼帘垂落，看向了地面，踢起了地上的瓦片、香炉，开口问道：“我原本以为，这仙山顶清仙观前很是安全，本体放在这里定无大碍，可没想到这儿原是这么危险的地方。”
　　“确实如此，还要另寻一安全之所，安放你的本体才好。”
　　“那藤哥哥的本体现在何处？是否安全？”石杯趁机追问。

　　“我的本体……”藤戎没了声。

　　“不说也无碍，我只是随口一问，生死攸关的大事怎可随意透露给他人。”
　　石杯着急解释。

　　“无碍，只是我那本体……一直就在我身上。”
　　“在你身上？”石杯太过激动，一步迈到了藤戎面前，双手握住他的胳膊，“那这几日遇到险境，你为何还一直挡我身前，你可知道，一旦你死去便是真的消亡。”

　　可怜了地上的香灰，被狠狠捻进土里。

　　藤戎吃了一惊，过去百年自己都未看重的事情，石杯竟如此在意。
　　他将石杯的手从胳膊上拿下，放到了自己的掌心。
　　“过去数年我行走于人间，居无定所，也没寻到一安全之地藏匿本体，是我疏忽了。”

　　但是有一点他没有告知石杯，本是一株藤蔓的他能在过去数年积下累累功德，很大程度是依靠本体给予的战力。
　　有本体在身，藤戎法力更胜一分。
　　过去几百年，藤戎一直在拼死相博。
　　可如今，有个人为他担心，告诉他要找个地方把本体藏起来。

　　谁人都知道的简单道理，但如今见得有人为你担心，为你生气，藤戎的心里很是欢喜。

　　两人四目相对，终于还是松开了手。

　　远处有鸟叫声偶尔响起，夜已浓。
　　橙红的朝阳又刺穿地平线，染红了远方，天又亮。

　　石杯想问的终究没有问，藤戎想说的还是没有说。

　　这次是藤戎率先打破了寂静，“下山吗？那天的馄饨很是美味，若我们现在下去，还能吃到。”

　　“走！”
　　石杯打起精神，仿佛刚刚满怀心事的不是他。

　　那将军不是说了么，要好好珍惜！

　　二人下了山，再次回到临仙镇。
　　石杯热情的跟包着馄饨的白发摊主打了招呼，自顾自的找桌子坐下。
　　不出片刻，热气腾腾的馄饨上桌。

　　拿起蓝白相间的搪瓷勺子舀起一个馄饨，轻轻吹去冒起的热气。
　　一如石杯刚刚下山，第一次来这摊上。
　　那时的石杯便觉得馄饨果然是个好东西。

　　身旁的藤戎手持木筷，也夹起一个馄饨送入口中。

　　锅中煮沸的骨汤在嘟嘟的冒着泡泡，街上的小贩声此起彼伏。
　　阳光正好。

　　石杯看向藤戎，笑靥如花。

　　好看！
　　藤戎心想。

　　两人吃的精光。
　　石杯又拉着藤戎进了一家点心铺，“这里的荷花酥做的极美！”
　　藤戎跟在身后付了银钱，转眼又看到石杯进了另一家铺子，远远听到一句“这家的豆沙包绵密香甜”。
　　这一天，石杯逛的尽兴、吃的开心。
　　藤戎看石杯开心便也开心。

　　临近傍晚，两人寻了一处客栈住了下来。
　　藤戎将大大小小的食盒放在桌上，又倒了一杯茶水放到石杯跟前。

　　石杯还在絮絮叨叨说着那山顶的大树精，上山曾采摘到的鲜果，有天天看到的日出很美……
　　藤戎就安静听着。

　　到了深夜，见石杯终于睡去，藤戎才从石杯屋里出来，走出了客栈。

　　第二天一早，石杯早早起来。
　　他蹑手蹑脚走到窗前，打开窗子，跳了出去。

　　沿着街道往前跑了半里，石杯停下，咚咚咚的敲响了一家铺子。

　　“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