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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孤僻随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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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礼青在大众的知名度不高,在警察圈子内的熟识度却翻倍,在大家纷纷欣赏他猎奇的画风时,警察们窃窃私语,他究竟如何才找到如此之多的死人,并准时出现在死亡现场。
许多次对这个人物进行重点关注,甚至有意往他身上联想,但屡次都是无功而返。警察们怀疑那就是所谓的完美犯罪,哪一处都疑点重重,永远都找不到一丝破绽,面对林礼青冷静的眼神,他们质问,他只答:
“我比较擅长与死人相处罢了。”
艺术家的怪异与孤僻并不能成为逃脱的理由,但他们对他的确是束手无策。
再完美的犯罪人迟早会露出马脚,即便不是谋杀,也极有可能使教唆自杀,边缘犯罪也是犯罪,不应该脱离法网。
哥哥突然想起昨日饮品店的监控,他好像对这个死人画家有点印象,淮思曾长久地回头转过去看他。
哥哥突然激动地说:“我的妹妹可能在这个人手上!”
门被敲响,林礼青去开门,面前是陌生的便衣警察,要求他配合调查。林礼青回头向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淮思说:“我出去一下。”
淮思没在意,知道有人找他,随意应承,目光仍盯着电视,没越过沙发。
林礼青很配合,两三秒的功夫,出去,门关上,干净利落。
坐到警车上,一位相对面熟的女警拷住他,问他道:“知道自己犯什么事了吗?”
林礼青看到车开出去,并无挣扎或异动,十分平静:“不知道。”
他的动作温顺得实在异于常人,被上拷时甚至还配合迎合,拷他的女警感觉不到一丝祸从天降正常无辜者的反抗。
他这种表现,恰恰就是为什么警方死揪着他不放的原因,这种温驯配合看上去更像是一种挑衅,令人凶不起,也放不下。
“不知道还这么配合?”女警出于私心,实在没忍住责骂。
林礼青没再说话,不是缄默,而是不想回答。
他奇异的内容和他整个人尤为相像,他的性格也内敛,温驯得出奇,与正常人格格不入。这总不能用一个“艺术”的借口就搪塞过去,一个能在母亲自杀、死状凄惨时拿起画笔,尽情记录的怪癖孩子,给警方的印象是极其反社会。
每十个人就有一两个人可能拥有反社会人格,而大多数穷凶恶极的罪犯也是从这数量庞大的十分之一中产生。他们比普通人更容易走上犯罪的道路,并且,更擅长犯罪。
林礼青接受讯问,交出手机,二十块零钱。他非常从容看,回答流畅,同时,监控里有关他的身影也尽被查找。
“你认识这个女孩吗?”
“不认识。”
“为什么她身上会有你的指纹。”
“她的一条项链上。”
“好巧,我昨天丢了一条项链,蝴蝶状的。”
女孩很明显是自杀,身上并无别的痕迹,也确实,除了那条项链上再无他的指纹,手机里也无两人任何交集的信息,林礼青交出朋友赠送项链时附带的证明,连带项链的价值评估。
这只拇指盖大小的小蝴蝶,全球数量屈指可数,价格高达数十万。
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是嫌疑人,林礼青被放离,然而“教唆自杀”的罪名认为洗脱,需要随时接受传唤调查。
他走回家,撞见门口吵架。
门再次被敲响,林礼青还未回来,淮思去开门。
哥哥站在门口,神色严肃:“你怎么在这儿。”
淮思退一步,手却被哥哥揪住,哥哥说:“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么,我还报警了,你昨晚在那儿,不会是在这里吧!?”
淮思说:“请您松一下手。”
哥哥愤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淮思挣脱他的束缚,后退回屋,哥哥闯进来拉住她要带她走,两人动作相碰间,门口一个瓷瓶应声落地。
“你干嘛!淮思,疯了吗。他拐走你你还贴着他,等会你就被他杀了,你快跟我回家——”
哥哥回头看到一个黄发青年。
所谓的杀人犯回到家,手里提着一袋小笼包,被两兄妹挡住在家门前。哥哥愣了,立马意识到刚刚言语过大,已经被对方摄入耳中。
见门口碎成几瓣的瓷瓶,屋子主人并无神色波动,插着兜,走入,弯腰,捡起,放回在原来的地方。
自家的瓷瓶变成几瓣形状各异的瓷片,林礼青不明态度,哥哥却咽两口唾沫,明明被警察查捕的人突然又出现,不免有些理亏和心虚。
她却不得不硬起声,向淮思大声斥责:“你不准过来,不管因为什么,回去再解释,跟这种人混一起你以为很好吗,还是个陌生男人,淮思,你妈没教过你吗?”
淮思突然用力,挣脱。
哥哥察觉异样,回头看淮思,见淮思脸庞冷漠:
“不好意思,我也不是很认识你。”
哥哥自以为和她很熟了,也许根本没有,那不叫熟,那叫管控她、责怪她的借口。淮思不否认对方担心自己,但既然不熟,则宛若陌生人,大家对陌生人的担心都熟视无睹。
就如同网上网友对受害者,马路上行人对事故者,绝大多数偶读对事物本身起不到真正帮忙,对于淮思,更是可有可无,哥哥的自作多情令她有一丝同情,但事实并非如此,她从哥哥脸上看到悲哀神色。
淮思回过身:
“林礼青,我走了。”
林礼青正坐在餐桌前尽力把一打小笼包分成三份,他本来给淮思留四个,自己吃三个,听到这句话,明白两人都不在这吃了。
他应答:“哦。”
淮思出门,坐上哥哥的车,哥哥的脸庞宛若死人的神色,不知是悲哀还是痛苦。
车开出去很久,哥哥一直紧绷,过了很久,哥哥才说:
“我不会告诉爸妈的。”
他左转拐了个弯,又说:“以后上下学我来接你,你每晚都得回家。”
淮思没有应答,坐在车后座,一声不吭。
车开回家,家里还等着两人吃午饭,淮思一下车,父亲就在二楼骂:“终于肯回来啦?怎么不在本事大点啊,天天一声不吭跑出去,是想死外面吗。”
哥哥脸色缓和一点,劝一句:“好了好了,都别说了,我的问题。”
淮思并没有上二楼饭厅,而是回房间,关上门。父亲见了更是怒火中烧,下来开门,骂咧道:“你居然还敢把门锁了。”
二楼三人的饭吃得格外清冷,饭菜都凉得彻底,陶婶知道淮思在外没有吃东西,夹了一点菜和饭拿下去,敲门,没有回应,陶婶也没有办法。
“由她饿死,她自己的事。”淮思隔着一层楼,都听到父亲的怒声,她把头埋进被子里,嗅到令人寒凉的气息。她哭起来,肺部一抽一抽,她感到鲜活而寂静的空气涌入肺里,淮思无法用身体温暖周围的气息,因而被周围的气息所吞没。
淮思任由自己哭到没有力气,瘫在床铺上,她的太阳穴鼓得生疼,胃病一犯再犯,她感觉一阵疲劳袭来,裹挟住自己身体。
“淮思,出来吃口饭。”
她隐约听到不知道谁在敲门喊她。
“我累了。”
她一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