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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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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David走进来时，我确定那最坏的结果已然出现。
他步履轻松，面上挥之不去的愉悦感无不诉说着他对于那‘伟大’作品的满意。
“你攻击人常常得胜，使他去世。你改变他的容貌，叫他往而不回。”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的意念都是罪孽，所经过的路都荒凉毁灭。你这充满各样诡诈奸恶，魔鬼的儿子。”①
David停了下来，他蔚蓝的双眼望着我，似有责怪与不被理解的的失望，他低声说：“生命并不以单一的方式所展现，我以为你会明白，我是在拯救她。”
“你剥夺了她的自由与意志，又何必说什么拯救。” 泪水已经盈满了眼眶，我努力控制着不叫它跌落。
“恐怕你们这自由，竟成了那软弱人的绊脚石②。” 他走至我身边，神情十分平静地看向我，“你并不信上帝，却为何用圣经审判我？”
“可它说的很有道理，这一切不都应验了吗。” 眼泪掉了下来，起伏不定的情绪引发了另一种痛苦。严重充血的眼球让我看不清David的脸，只觉得浑身发冷，几乎要发起抖来。
“你若执意将解救视作杀戮，不愿承认那新的生命，我必然无话可答。” 他如此回答，表情坦然，好像他真是基督再临，非要解救这堕落的世界。
“那么我呢?” 我慢慢地问他，肺部的痛苦让我的声音模糊不清，但疼痛随着呼吸与心跳不断加重，仿佛有人拿铁刷子在我的胸腔里摩擦。
“你为什么不用我做母体?” 我的声音很小，但我知道他听得见。
“你需要好好休息。” 他避过了我的问题，只伸手过来，意欲为我带上眼罩，使我进入睡眠。
我坚持问他:“为什么你不用我来做母体? 好教我也脱离这脆弱不堪的躯壳？”
“我以为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David皱起眉，眉心有一条深刻的纹路，“你为何如此执着?”
“和你一样。” 我回答他，“每个人都有追求的东西。”
“你追求死亡?” 他的神情有些不可思议，“当所有生物都渴望生存的时候，你却追求死亡?”
我知道他在震惊什么，无论是他的制造者还是肖博士，人类在面对死亡时，总会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求生力，这也是David一直追求的东西。
生命，创造，生存。
而我只做到了最后一点，姿态难堪、苟延残喘地活着。
我的希望，早已在无尽的旅途中渐渐消亡。
“我在这里待的够久了。” 我突然感到疲惫，它向潮水一般涌来，淹没我，我再也不想挣扎。
我盯着他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问他。
“如果你认为人类不值得再有一次机会重来，那你为什么要让我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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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向黑暗中走去，他走的很快，脚步声近乎于无，仿佛一只猫科动物，迅速又灵活地穿梭在自己的领地。在此期间他没有回头，似乎笃定Walter会跟着他。
Walter自然没有被落下，仿生人优秀的夜视能力让他不会迷失于黑暗，于是他也看见了在室内的那张石台上，层层叠叠的掩盖着什么。
空气中有微弱的呼吸声，比一片轻颤的叶子重不了多少。这意味着石台上的生物要么体型微小，要么十分虚弱。从被包裹住的轮廓来看，应该是第二者。
棉被、毯子、还有不知名的动物皮毛，这些人类用于取暖的东西，被仔细的填充在轮廓的周围。
David停下回头，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无声地提醒。
Walter下意识将脚步落下的更轻，两人慢慢走到石台前，随着距离的减少，台上被层层掩盖的躯体更清晰的呈现在他们面前。
这是一个女性人类。呼吸装置盖住了她大半张脸，然而从她脸庞散落的黑发、露出的额头以及眼廓就能判定为蒙古利亚人种。她的皮肤苍白，双眼闭阖，与其说她陷入了沉睡，不如用昏迷来形容更准确一些。再加上她几不可闻的呼吸，显然健康状况令人担忧。
David专注地看着她，简直一丝一毫都不肯错过。他侧着头，发出询问般的叹息:“她很美，对吧。”
“她就是你爱的人吗？” Walter问，即使明白眼前的人类根本不会被谈话吵醒，但他依然放低了声音:“她的状况很不好。”
“是的，” David轻声说，他的目光没有移动半分，仍旧注视着这昏迷中的人类，“她的肺部受过很严重的损伤，本来有机会能够治疗，可惜我们错过了。”
他伸出手，轻轻拂过对方额角细碎的发丝，耐心地将其抚顺，别在耳后。
解决掉几根翘起的发丝后 David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而是顺势一路向上，隔着空气描绘那浓郁的眼睫，与形状秀美的双眼。
这温柔而亲密的举动本该显得温情脉脉，然而在这样黑暗无声的环境里，Walter只感受到莫名的压抑。
“她会好起来的。” David轻声说。
“是的。”Walter的心里仍有疑问，但现在显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当发现David在一个距离地球上万光年、危机四伏的异星依旧尽心尽力努力维持着一个人类的生命时，他本该迅速打消心底的疑虑。但不知为何，或许是牺牲了太多船员，又或者石窟内的气氛实在压抑朦胧，他始终无法消除戒备。
他决定换一个话题。
“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Walter凝视着沉睡中的人类，最终将目光放在那套沉重又复杂的呼吸装置上。“丹尼尔已经开始联络飞船，如果没有意外，救援小队将会在明天赶来。” 他轻声说。
“大概在两天后。” David皱起了眉。
“那么你需要和丹尼尔讨论一下。” Walter控制着自己的音量，确保自己的声音足够小，“毕竟……” 他顿了一下，不太确定该如何称呼石台上的人类。
“我明白。” David弯下腰，仔细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穿过空气，将右手温柔地贴在她的侧脸，细细地抚摸少女细腻温润的肌肤。
“我会和丹尼尔好好讨论的。” 他低声说。“以及，我还没有为你介绍。”
他凝望着眼前的沉睡者，蓝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一个小小的人类。
“你可以称呼她为Lee。”
“她是中国人，中文名是…李桃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