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风之迹》井汐

1、遇见唐老鸭

　　“每天都会有像你这样的穷人来到天堂，但那样的富人百年才会有一个呢！我们当然会为他奏乐了。”
　　——《格林童话•天堂里的农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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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见唐老鸭的那天，我刚写了一只曲子，很没创意的取名叫《I wanna be rich》，用了一堆超短乐句反复叠加，试图制造出狂躁的感觉，听上去一点也不优美。
　　对此，唐老鸭也持赞同意见，“太难听了，像史高治叔叔跳进满是金币的泳池里发出的声音一样难听！”
　　“史高治？就是你那位很有钱的叔叔？”我问。
　　“哼哼，整个鸭堡就属他最走运！真是百年一遇！”他皱起眼皮，额头上那几根纯白色的鸭毛迎着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开始抖动，“依我看，有这样的运气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
　　“是吗？即便会有报应，我也想当这种百年一遇的富翁。”我说。
　　“你会是的！”唐老鸭张大他那双橙黄色的嘴，一边用有蹼的脚踏着地板，一边大声叫道，“我说过的，你会嫁给迹部景吾！迹部景吾你知道吧！就是你们学校里最有钱的那个家伙！冰帝财团的唯一继承人！你会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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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老鸭是一只鸭子。
　　一只穿蓝色水手服、胸前系大红蝴蝶结、戴蓝色水手帽的鸭子。
　　所以他在我眼里不止鸭子这么简单。
　　所以我才用“他”来称呼他。
　　他和华特迪士尼笔下的那个风靡全球的卡通角色同名同姓又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亲戚的名字都如出一辙。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他就是迪士尼先生从天堂派来的。

　　不过他却矢口否认，对我说他其实来自几十年后，并且还是从那个已经年过花甲的我的魔爪中穿越时空而来。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你会嫁给迹部景吾！”
　　这是他跳窗进入我房间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如果他不开口，我会以为他是邻居家的小孩抽风或者恶作剧扔到这边的唐老鸭玩偶，但他却开口说话了，还说的是日语，还说的是带着美国西部腔的日语，还说的是让我浑身犹如被电击一般的日语。

　　“你……是谁？”
　　我停止手中的电子琴演奏，吃惊的望着他。

　　“我是唐老鸭！Donald Fauntleroy Duck！唐老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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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辈子也没想过自己会和唐老鸭相遇，虽然我现在不过十五岁而已。
　　这让我想到格林童话里那个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救济可怜人的小女孩，最后她得到了永远花不完的星星银元。
　　于是我下意识的将唐老鸭当成一只需要人帮助的鸭子。
　　“请问……你迷路了吗？”
　　“你会嫁给迹部景吾！”
　　“呃……”
　　看来我并没有听错，并没有。
　　他真的说了那句话，那句比天上掉钱还令我震惊的话。

　　“MR.唐纳德……”我试图让自己平静，但又抑制不住的开始兴奋，“我不明白……阁下的意思。”
　　“你知道的，你明明听清楚了！”他看上去似乎有些生气，“嫁给迹部，迹部！那个可恶的混蛋！”

　　“什么？”
　　这下我是真的清醒了，因为比起嫁给迹部这件事，似乎莫名其妙的骂迹部景吾混蛋更加的惊悚……尤其，骂他的还是，一只鸭子……
　　“MR.唐纳德，你认识迹部君吗？”
　　“当然认识！当然！”
　　他的声音越来越尖，但又似乎透着一种“嘎嘎”的质感。不是“LADY GAGA”的“嘎嘎”，是鸭子叫的那种“嘎嘎”，我无法形容的很清楚，反正就是那样。
　　“我怎么会不认识他！我可怜风见小姐……”他脸上的表情尤为生动的从气愤突变为悲愤，“可怜的风见小姐，那个混蛋会毁了你，会害了你一辈子！”

　　我要体谅他才行。
　　虽然他讲人话，穿人衣，但毕竟本质还是鸭子。
　　所以，沟通起来有困难，很正常。
　　很正常。

　　“恩……MR唐纳德。”
　　我弹了一小段刚创作完毕的《I wanna be rich》让自己冷静下来，在确定唐老鸭还站在这里以后，我缓缓说道，“阁下刚才说的话，我在一番消化以后大致明白了……阁下的意思，难道是，我会嫁给迹部君，结果迹部君在娶我以后成了混蛋，混蛋了我一辈子……是这样吗？”

　　也许他只是一个梦。
　　也许他是我艺术细胞过于膨胀而产生的幻觉。
　　也许他是我童话读太多而突然爆发的臆想症。
　　也许，也许，他是我分裂出来的另一个人格。

　　原来我的里人格，是只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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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必须阻止你和他在一起！必须！”

　　但事实终归是事实，就像人在遇到麻烦的时候总爱安慰自己这仅仅是场梦，可倘若不作出对应的决策，便永远都不会从这样的噩梦中醒来。

　　我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确定一切都是真的。
　　我睁大眼睛，看到他以堪比青蛙的超强的弹跳力突然跳到我跟前的电子琴上。
　　我竖起耳朵，耳中漫溢着他的脚蹼踩过琴键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当当当当当——嗡嗡嗡嗡嗡——”

　　他一定没有音乐细胞，我想。
　　他只会肆无忌惮的大叫，他根本不像迪士尼的那只鸭子那样可爱。

　　“我会阻止你们的！我会告诉迹部你讨厌他！你恨他！你们永远不会在一起！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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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下一秒，他就像一根拉伸过度的弹簧弹出了我的窗户，噼里啪啦，乒乒乓乓。

　　“悠花！你在搞什么！”
　　妈妈的声音随即传来。
　　“不！不是我！”我大声道。
　　但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的妈妈认定是我弄出的声响，“不是你是谁？给我好好看书去！要不就弹点优美的曲子！别搞这种乌七八糟的！”
　　“唔……”
　　我感到有些委屈，不是因为妈妈的误会，而是被她认为那种怪声是我弹琴弹出来的……
　　这简直大大的侮辱了我的实力，打击了我的自尊心，让我痛苦不堪，欲哭无泪。
　　“呃……”
　　但现在不是陷入负面情绪的时候，要知道此刻MR.唐纳德也许大概有可能真的去找迹部景吾了。
　　我和迹部君一点交情也没有，这是实话。
　　我们之间唯一的关联，仅仅只是同校同年级而已。

　　去，还是不去。
　　不去，还是去……
　　挣扎了约莫五秒钟，我还是决定追出门。

　　无论如何，即便他只是一次华丽的幻觉，那我也得用行动去证明才行啊。

　　“MR——唐——”

　　还没吼完他的名字，就望见他站在街对面的消防栓上朝我做鬼脸。
　　我愣了愣，立即注意到旁边有一个路过的阿姨正一边惊讶的看着他一边难以置信的揉眼睛。
　　我定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毕竟……要是我现在冲上去对那位阿姨说“不好意思这只鸭子是我认识的”的话，我一定会被对方认为是神经病的。
　　“喂……”
　　嘴里艰难的发出一个音节，还来不及扩张，视野里的鬼脸唐老鸭就如同一阵风刮过般失去了踪影。
　　路人阿姨在揉完眼睛后盯着已经空空如也的消防栓露出“果然是我眼花了啊”的表情。而我则四处追寻着他的踪迹。
　　也许我和他确实存在着一定的关联，否则，跑的并不快的我也不会那么顺利的就能跟上他的脚步。
　　【MR唐——】
　　我追着那股蓝色的小旋风，卯足力气的在心里用意念叫他的名字，【唐——纳德——】

　　我无法叫出声，因为觉得丢脸。
　　我希望他能感受到我的心声，因为他是只厉害的鸭子。

　　【唐纳德——】

　　可惜，意念这种东西就和梦想一样虚无。
　　我在心里再怎么大喊大叫，蓝旋风也没减慢他刮动的速度。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冰帝学园的校门口。

　　蓝旋风终于停了下来，和之前相类似的选择站在装饰路灯的顶上朝我吐舌头。
　　混蛋，这才是真正的混蛋。我想。

　　所以他不辜负混蛋一词继续跳跃，而我也不辜负自己信念的继续追寻。

　　最后，我终于在冰帝国中部的学生会办公室里，抓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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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四目相对，我率先开口。

　　“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不！至少现在不行！”他想也没想便摇头道，“我要告诉迹部！迹部！他就在这附近，我要告诉他！”
　　“迹部君……会被你……吓坏的……”
　　大概是跑了太长的路，我踹的厉害，说话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总之，MR.唐纳德，唐老鸭……你先跟我回去好不好。”
　　跟我回去，我要把你蒸来吃了。
　　“不，现在不能，风见小姐，请你先回去吧。”他似乎平静了下来，语气比之前缓和了许多，“请你离开，我要单独和迹部见面，单独。”
　　“……”
　　我实在无法想象迹部见到你的表情啊……拜托。
　　“你只是只鸭子！他会把你带去展览的！”想了想，我开始吓唬他。
　　“他不会的！不会！”结果却让他再次恢复了那副气愤的样子，“他怎么会！怎么敢！他是个混蛋！”
　　……你们之间到底有多少深仇大恨啊。
　　……即便有也不要把我拖下水好不好。
　　“行，随便你。”
　　我索性采取另一种战术，佯装放弃，“随便你，你想怎么告诉他都行，他不可能相信一只鸭子的。”
　　“OH，风见小姐，你也太小看我了。”他吧唧着那张橙黄色的大嘴，有些嚣张的说道，“太小看我了，我可是知道他所有的混帐事情，他会吃惊的！”
　　……他的混帐事？
　　虽然现在不合时宜，但我确实产生了些许的好奇心。
　　毕竟迹部景吾一向以完美的形象示人，无论样貌学识和家境都几乎毫无瑕疵，这样的人会有混帐的事情？
　　“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不能，不能告诉你。”
　　“喂喂……你就随便透露一点嘛。”
　　“不行！不行……这会害了你！”
　　“喂……”
　　我有些火了，抬手想抓他头顶的鸭毛——实在晃的太烦人了。
　　可是他却立即闪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踩翻了放在上面的相框。
　　“迹部是个混帐！迹部是个混帐！迹部是个大混帐！”他一边跳一边叫道。
　　“喂！”
　　我顺手拿起那个相框，想扔到他头上让他闭嘴。
　　哪知，正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很响的开门声。
　　“呃……”
　　我身体一僵，在迟疑了片刻后，缓缓转过头——

　　“你，刚才说什么？”
　　那个名叫迹部景吾的金发少年，此刻正站在门口，脸上浮现着一种类似于生气但似乎又比生气高端很多以至于我根本无法捉摸的表情。

　　“呃，我……”

　　这是我和他第一次说话。
　　但我却深切的希望，这最好也是最后一次。

　　“我，那个……不是我。”
　　让开身，我指着正站在桌上张着大嘴一动不动的唐老鸭说，“是他，是他刚才骂你……混帐……”

　　希望是最后一次。

　　因为实在是，丢脸丢到家了。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