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点滴点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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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激起千层浪，流言的散播速度比风要快，也往往比当事人能更早的出现在了听众面前。
当迪莉雅还待在国王塔内，与国王父亲、艾丝王妃、奥尼占卜师商讨着学习哪些课程，并留下来边用餐，边听他们决定安排那些人时……
早早被打发回来的小部分随侍们，便已经把庭院中发生的一切清晰细致的传得更开，使得足未出户的迪欧都不费力的，很是详尽的知道了发生的一切，
甚至当迪莉雅返回女王塔时，不说迪欧，她自己都已经听了好几种绘声绘色的版本，以及不少的叹息、议论、推测，后续预估、小心提醒等等。
不过已经习惯了人们的八卦闲谈、善意提点及至恶意窥觊、敌意谋划，她只是不以为然地摇着头，无奈的耸耸肩便听之任之了。
毕竟，舆论是有利于自己和弟弟的。
而爱丽丝那双兴奋得发亮的眼睛，觉得扬眉吐气般的满足，故作沉稳之下的雀跃，比当事人还高兴的言行举止……之前锉人锐气的行为，应该是颇有收获的了，能让她放松也好。
以累了需要休息的名义屏退了诸多侍女，迪莉雅习惯性的溜到弟弟的床上，边并着头、握着手传输着能量，边讲述着最真实的点滴，交流、讨论和反思着今天的行为及得失——
为了锻炼语言能力，两人都是先尽量开口说话，而后觉得说不清，或说起来有些麻烦，才干脆直接用心灵交流代替一部分。自然，做为提议者，往往是迪莉雅说得多，不过她也很体谅弟弟的体弱、寡言，能自得其乐的倾述得更多。
即便在此刻，迪莉雅仍觉得自己有些在欺负小孩子。
但一直以来的危机感，结合记忆中的历史和对这个世界的部分认识，她没打算示弱，也知道绝不能退让……
于是在那一场并不上台面，自认在欺负小孩子的小打小闹之后，迪莉雅是趁势半撒娇、半横蛮的向国王父亲提出学习要求。
所学范围并不只是剑术，她投父王所好的表示出雄心勃勃的意思，不客气的的强调道：“不只是剑术、弓箭、马术……凡是王子需要学的，我都要学，也一定会比任何王子都优秀！”
而后很熟练的表示出小女儿的姿态，坐在国王父亲的身上的迪莉雅边揪着父亲的衣服，边语带怨气和骄傲的说道：“……凡是由古二弟要学的，我也要学，免得他先学会了一点点，就想用新学的来和我比……下次我还要打败他！”
看到一旁的艾丝王妃有些不太赞同的摇头，却又带着些希冀的望着自己，她补充道：“至于公主们需要学习的，嗯，我还会和母后好好学的。有其他老师的话，有趣的课程的我也不介意多学！”
“总之，我会变得很强大，能保护好自己和弟弟，保护父王、母后，保护大家。！”
迪莉雅最后还加强语气，肯定的点点头，自我催眠需要这种孩子的稚气和夸张信心。
一向喜欢锐意进取、积极向上的人，国王很适应迪莉雅的语气和气势，大笑着亲昵的摸着孩子的头：“哈哈，我的小公主真有志气，父王很期待你的保护！过段时间父王要上战场了，敢不敢去保护父王？”
他这些带着逗弄性的、半真半假的话语都说得一本正经，明显的是在刻意培养着独属于倍受宠爱的公主的骄傲、锐气、气质之类。
“陛下，公主还小。毕竟还是公主……您可别把她宠成好斗的王子了。”
艾丝王妃常见的温和微笑之中，流露出了几分无奈和忧虑，显然并不赞成把公主当王子培养：“您在战斗的时候，迪莉雅也和我们一起，都在祈祷您的平安和胜利！不过，您要是说得太过轻巧，她还会以为那是好玩的……没见识过真正的战争，她始终还不懂事，不知道那里的凶险。”
没想到国王父亲居然会提到上战场，迪莉雅微微一愣。
一方面有些自嘲的想着国王父亲会不会是被自己刚才的大话鼓舞了，太想培养后继者，忘记自己还只有六岁；一方面也在想，这么说着的父亲是不是一种变相的表态、示意和支持……
冷兵器的战争，实打实的尸体、碎块、器官，更为血腥、实在和残酷……
但是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只要能不怕血、不怕痛、硬下心……也就是那样的吧？
说不定，死了也能更好的换一种方式活着。
小小的琢磨着，胡思乱想的迪莉雅还算反应迅速的点着头。
将几分好奇转为兴奋。她并不害怕的笑道：“只要父王愿意带我去，我很期待！奥尼也没有骑士们强壮，听说都能保护父王——他那些念叨能做得到的，我肯定也能做到！”
“公主殿下，我那不是念叨，也并不是仅仅用魔法保护陛下，多加一层防护。”
没想到话题会扯到自己身上，觉得自己被大大误解的奥尼揉了揉额头：“我的主要任务是战略部署、作战安排、人员调配……这些都是需要长期学习和实际经验，不是动动嘴就可以的。”
“还有，魔法师们大多是殿后、掠阵的，要是需要身为公主的您来保护陛下，除非骑士们先彻底倒下，魔法师们也全部被打败……我应该和您说过，没有任何一场战争能达到这种全灭的地步。”
不会坑杀士兵，准许赎回贵族，存在骑士的单挑对决，少部分人的胜负可能决定战斗的成败，为首者的败亡会导致溃退，少有殊死战斗……
不太适应这种西方式的战争特色，迪莉雅避重就轻的点点头，很自然的转移话题：“哦，说到实际经验，父王派给我老师一定不能放水，像由古弟弟的陪练们那么没水准的，就很没意思。一定要优秀！最好只比我大一点点，那么我就能知道，我要更优秀到哪种程度。”
迪莉雅说得一本正经，但是这只是更让人觉得是小孩子在装大人、扮成熟。
于是在国王父亲的哈哈大笑、自得满意的表扬声中，在艾丝王妃的哭笑不得的摇头、效果有限的劝阻之后，奥尼占卜师翻了翻白眼，没有抱怨任务加重的，正式接下了公主王子的文化课程的重担。
而且，他还不得不负责提名更多的“老师”，安排合理的时间，挑选互补多选和备用者，等待国王审核、批准后正式公布任命。
不过在当时，迪莉雅就得到了两位剑术、战斗类老师，
一位是来自吉利的米鲁威骑士，另一位是国王的直属骑士罗姆贝尔——和黑血谷与直属骑士的组合一样，这也是相当均衡的配置。
黑血谷的死亡黑骑士们是独立的、自成一团，让人忌惮和回避的。
与之相比的话，已经得到国王的信任、骑士们的接受，有了自己的封邑城堡的米鲁威·托拉斯骑士，地位和势力与直属骑士们已是相差无几，在人际关系等方面显然不是黑血谷所能比拟的。
至于西多巴尔·罗姆贝尔骑士，国王会倾向与他，一是因为他很善于揣摩人心、掌握好程度，决不会为难公主，另一个便是他的长子克洛姆·西多巴尔·罗姆贝尔虽然是10岁，但已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很有些名气和能力了。
“这么说来，姐姐你又要开始白天出去，忙起来了啊。”关注的要点显然和迪莉雅不一样，迪欧的语气中有几分失落。
“嗯，没事的。白天我学了什么，晚上就回来教你什么。你对什么感兴趣一些？”设身处地的考虑，觉得自己要是弟弟，也不喜欢憋在房间里面，迪莉雅努力的加强他的信心，“我没在的时候，你多在屋内走走、运动，哪天你觉得可以了，有机会我们一起溜出去玩一玩吧。”
但迪欧的兴致显然不高，条理清楚的开口，他的平静中隐约有着叹息：“嗯，我尽量吧。不过，不必这么麻烦了，姐姐……这个身体的限制太大了，学什么都那样，不必浪费你的时间。”
迪莉雅连忙摇摇头、摆摆手，说得肯定：“绝对不会是浪费时间啦，我可以把复述当作复习，也能加强记忆和理解的。放心吧，我有把握的！”
“……”内心中仍是并不太赞同如此，觉得多看书反而更有利于了解世界，迪欧总感觉所谓的学习对于自己的用处不大，甚至对于同是生而知之的迪莉雅也相当有限……
不过并不想打算打消姐姐的积极性，不再纠结于这些问题的他淡淡的笑了笑，对着侧卧着盯着自己的姐姐点了点头。
之后，想到了那些流言，关注于其中的点滴，迪欧望着在空中盘旋、小半个水桶粗的玉蛇，微微皱了皱眉。
觉得做得并不算彻底，他轻声的补充道：“姐姐为什么不把这条笨蛇召唤过去，狠狠的、彻底的给他们一个教训？这条长大了很多，可以变丑吓人的家伙，一定能让他们更加记忆深刻，再不会这么冒失、愚蠢……现在这种小惩戒，免不去以后的挑衅或大麻烦，还暴露了你会小魔法的事情吧。”
“嗯，虽说这应该是突发事件，不过还是要防一手的。免得我把它召过去，反倒被黑血谷的声东击西的、钻了空子的摸到这边来。”
到是认为做到这种地步其实也差不多了，免得打击不到黑血谷的家伙，还伤害小孩子的自尊心，迪莉雅并不在意的说道：“小型低阶魔法，其实还上不了什么台面的，只是打个措手不及、欺负没见识的小孩子而已。”
而不待迪欧再开口，原本悠哉的在空中晃荡着，玉蛇发现自己似乎成为了议论的焦点，立刻不客气的开始抗议了：“咝咝，王子才是笨蛋。我留在你身边，主人才更放心一些，能放开手脚的。”
“你不是常常溜出去偷看侍女们吗？只要不突然发作，有没有你都一样的。”看着作势欲扑下来的玉蛇，迪欧朝迪莉雅靠近了一些，摇着头与当姐姐的对视着，语带被威胁的些许委屈，“姐姐也认为我说错了？它真是去寻找能量的新来源，没有老是朝你索要？”
“咝……我对这些人类可不感兴趣，丑兮兮的完全不符合我的审美观。我纯粹只是观察、监督他们而已。主人你要相信我，我本来就是在找寻更多的能量来源，想多加强自身实力……才不像他，一点都不知道减轻主人的负担。”
“哦，那看来你是迷路了吧，我怎么听那些侍女们说，卧室和澡堂都能时不时的看见一条诡异的、时隐时现的白蛇？她们还以为黑血谷的诅咒又来了。”发现姐姐已经坐起身，哭笑不得的挡在了自己身前，半靠在她的身后，迪欧实事求是的说得不紧不慢。
“……”
没明白话题怎么变得这么诡异了，不知道弟弟究竟是空闲时间太多、待在房间的时间太长，还是听八卦的能力比自己更强，迪莉雅翻了翻白眼。
无话可说的保持沉默，她却也不得不带着些有色的、怀疑的目光看着忸怩了几分的白蛇。
“咝，其实我只是发现一直修炼的话，也能变成人形的，有些好奇人类身体的形态……我只跟主人你一个人说，你应该不会害怕吧？”觉得坏弟弟在阻止自己和主人正常的交流，似乎在刻意制造着隔阂，不满的吐吐信子，玉蛇决定偷偷联系主人。
这些发自意识中的坦诚，使得迪莉雅猛得呛了一口气，还是很配合的回答道：“……不会不会，你随意！要多少年才变成人形？不过你不是公蛇？跑错地方了吧……应该去看侍卫们吧？”
“呃，不知道，下次也去看看另一边。男人强壮一些！”似乎被提醒了，玉蛇有些赞同的点点蛇头，“我记得主人说故事的时候，还提到过什么白蛇白娘子……说不定我化成人形也就千年、百年，运气的话，几十年也有可能的！那时候主人一定要把我认出来啊！”
那时候……我都化成灰了吧？要还能转世重生的话，不见得能保留记忆的。
有些叹息，迪莉雅还是微微点头，顺便把翻白眼当成习惯性反应，附带祈祷塔内的侍者们能自求多福、胆量巨大的早点适应了。
但在短暂的沉默中，估计是姐姐和玉蛇之间有着格外的联系，迪欧眨了眨眼，推了推迪莉雅。
等她回头之后，迪欧很是坦诚的强调道：“总之，姐姐你还是记得随时把玉蛇召唤过去吧。今天是人多，黑魔法师们不方便当面下手，可说不准下一次会怎么样的。”
明白了弟弟的意思，心里有几分暖意的迪莉雅接收了好意，却笑着摇了摇头：“不行，你的发作太没规律性了。虽然你觉得它这不好那不好的……它怎么都还是能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况且也可以帮我们传递消息的。”
“就算是突然发作，也只不过难受一阵，不会危及生命的。如果真是很危险了，向周围的人下手也没什么的……”
“她们都已经发誓过效忠，决定要以生命来保护我们……但所做的毕竟有限，很多时候甚至还需要姐姐你来保护他们……我的确做不到更多，但是只要能这么减轻一些你的负担，确保你的安全，我并不会愧疚或在乎。”
这却是对生命漠视、不以为然的坦诚，和令人觉得另类、异样的关怀。
“别乱来，我还可以从大自然迅速补充，普通人失去了生命力……就是走向死亡。而且你哪种草药都效果不大的咳法，我在门外听见了都感觉心肝在颤动……不需要你硬撑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着如此大的区别，这是草根姐姐难得的呵斥。
打断了弟弟的话，迪莉雅觉得自己终究还是平民老百姓的习惯心理占据上风，不是难以完全理解权势者的心理，就是权衡之后能明白了，却难以接受把其他人命，甚至自己都不怎么当一回事……
温和的、平静的话语，精致的、柔美的容颜……
应该是在关心，却也是一种难以把握的思绪……究竟他是在想些什么？
那些照顾的人，因为是侍从，因为帮助不了……所以是陌生人？所以，这便是取舍？
迪莉雅有些恍惚的，片刻后才从与弟弟的对视中回过神来了。不打算在此方面讨论下去，她表示出了需要休息，全力以赴的的应对明天的意思。
仍能和平常一样的松开手，拍着弟弟的头，离开前送上晚安吻……但第一次，这么清晰的听着弟弟的坦诚，她很是心情复杂的挪回了自己的窝。
不过心情平复很快的，能像鸵鸟一样把某些暂时无解的疑惑隐藏，迪莉雅在新的一天，开始了繁忙却又充实的学习。
并不在意流汗、受伤、流血，能忍受痛苦、辛苦、疲倦，绝对不想当传说中的只可远观、一碰即碎的精美的瓷娃娃……
迪莉雅表现得大方得体、大大咧咧的，认识了更多的人，也见识到了更多的事。
由此，她也终于有了自己不是藏在高塔的公主，不再被局限于某几处天地、某几种环境，能活得更为自在、鲜明和真实，更有存在感、成就感的感觉和体悟。
之后短短的一个月中，源于危机感的勤奋和意志、的确是与生俱来的天份。再加上成年人的理解力，更是让迪莉雅在王子课程上得到了诸多好评。
但是在公主课程上——没请到专业的老师之前，艾丝王妃仍是亲自负责教导着——谁都看得出来，公主在唱歌方面进展有限、兴趣缺缺；而古诗则仍被当成了故事听，很快淘光了都讲了好几年的王妃的存货。
至于跳舞这一类的表演，在大致懂得了步法、规则之后，觉得只要身体轻巧、灵活便行，和武术、身法之类也是相通的……
迪莉雅便兴趣不大的，以不想当众表演、平白取乐于人等等说辞，使得做为被解释、游说对象的艾沙王妃很有些无奈的放弃了。
而也在这一段时间，迪莉雅最为好奇的是：不知道国王究竟是怎么想的，有些课程和由古二弟是重合的——不是同一个老师，就是同一个场地，很有些刻意放在一起比较、鼓励竞争的意思。
虽然在由古不服气、死不认输的屡次比试和挑衅中，迪莉雅总是不客气用各种方法击败了他，或者即便是后学也能轻易超过、打击他，但她到是有些越来越同情这个真正的孩子了。
被母亲寄予厚望，希望得到父王的关爱、认同，小小年龄就注重着庶子的身份，想要表现自己，获得更多的注目，却总被压着……
还有些可惜的是，一般而言，小孩子首先是要外表讨喜、可爱，别人才有爱心、兴趣，以及进一步接触的想法——而他这样方方正正的小木墩，脾气也不太好，急躁、骄横和粗鲁的男孩子……也难怪人们见着就躲了。
“惹不起，怎么都还是躲得起的，输不起，就更没有人愿意出面……谁在家里不是父母的宠儿，都不愿意受这种气的。”
想起自己那位小陪练的说法，觉得很是赞同的同时，迪莉雅摇着头看着又在对下人发脾气的由古二弟，懒得再继续被打断的课程，干脆示意自己的小团体可以先解散了。
今天是满月，又是弟弟容易发病的日子，还是早点回去吧！
这段时间陪得少了，免得他又发小性子，还甘愿忍受痛苦、拒绝医治……
这么思忖着，早已习惯了被行注目礼，迪莉雅不受外界影响的径直离开了训练场，浑然不知、更毫不在意身后的那些意义颇多的目光、含义不明的视线。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点滴点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