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逆无道》君执笔无书

13、灵物

　　狐女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忙跪下身子声音颤抖道：“小人有眼无珠，得罪了上仙，还请上仙饶命。”

　　少年见惯了这种事，觉得甚是无聊，自己没了雅兴，也不想为难狐女，只是神情冷淡，挥手让她离开。

　　狐女松了一口气，带着身后的白狐退下，临走前有些不甘地看了他怀里的小黑团子一眼。

　　小黑团子见她们走了，小心翼翼地抬起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救了它的人。

　　少年不在意地伸手摸了摸它的头，似乎是在安抚。他随意看了下四周的景色，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也该准备回去了。

　　银装素裹的青雪山，漫天白雪缓缓飘落，落到少年的发肩上慢慢融化，他抱着怀里的黑色小狐狸，脚步轻快地朝山下走去。

　　行到半途中，瞧见一个雪洞，便想将它安置在里面，准备独自一人下山。

　　少年望着小黑团子不解的眼神，慢慢放下它。

　　伸出双手快速结印幻灵，用仙术治好它身上的伤后，起身离开。

　　小黑团子见他走，连忙呜咽着追跑上去，用爪子死死抓住少年的衣摆，红色眼眸里开始闪烁亮晶晶的泪珠，声音逐渐沙哑。

　　少年微微蹙眉，看着脚边的小狐狸，感觉自己好像惹了个小麻烦。

　　他蹲下身来，一把拎起小狐狸的后颈，冷眸与它对视，声音淡然问道：“你想跟着我？”

　　小黑团子战栗地点头。

　　“你可知跟着我代表什么？”少年清冷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做他人灵物，失去一辈子的自由，不值得。”

　　小黑团子听他说完后，身体不再颤抖，眼里的执着依旧不变。

　　少年沉默片刻，还是没舍得把它放下，重新抱回了怀里。

　　小黑团子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冷香，安心沉睡。

　　以灵身来到幻境之中的烛烬，是一种虚无的状态。他看着走在大雪中的白衣少年，恍然间像是明白什么。

　　幻境里的这位少年虽遮有面纱，但言谈气质都和现实外的那位白衣男子极其相似。他不是傻子，想到白衣男子对红绮的态度和秋四娘唤的‘主上’，他想起一个人。

　　白衣少年走出青雪山，并没有马上返回仙宫，而是去了魔境。

　　守境的魔人看见他，习以为常地走出来，语气恭敬道：“仙人是又来找魔主吗？”

　　少年无言点头，怀里的狐狸也恰在此时醒了。

　　魔人二话不说转身去寻人。

　　片刻后，一位玉冠束发，气质出尘的红衣男子闪身来到他面前，沉音唤了一声阿寂。

　　少年神情微动，抿唇道：“我今日来是有事找你。”话落，便把自己怀里的狐狸塞给他。

　　男子怔愣一下，不解道：“这是……”

　　“我以后的灵物。”少年随意道，“因为还未开灵智不能带回仙宫，所以想把它寄养在你这儿。”

　　红衣男子瞧了一眼怀里的黑狐狸，看着少年笑言：“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但它好像不是很愿意。”

　　小黑团子一直伸着自己的前爪紧紧抓住少年的衣袖，不让他走。

　　少年本就没什么耐心，随便摸了两下它的头。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直接道：“如果你能待在这儿乖乖修炼，等有了灵智，我便来接你走。”

　　小黑团子似是听懂了，爪子慢慢松开，身体缩回红衣男子的怀里，一双红眸满是不舍地看着他。

　　少年伸手从腰间的灵袋里掏出一颗千年雪果扔到红衣男子手中，说：“这算是给你照顾它的报酬。”

　　红衣男子看着即将远去的白衣少年，突然道：“阿寂不打算给它起个名字再走吗？”

　　少年望了一眼小黑团子的红眸，又看着抱着它的红衣男子，淡笑道：“叫红绮吧，很适合它。”

　　说完，不等一人一狐反应，便飞身离开。

　　一旁虚无状态下的烛烬听到这个名字，感到十分惊讶。没想到倾国倾城的美人魔主红绮，灵身竟然是一只黑狐狸。

　　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事，他更加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想。

　　红衣男子安慰着怀里的小黑团子，将它好生养在魔境里，并让人认真照看，自己若是有时间也会亲自去指导它修炼。

　　小黑团子就这样在魔境待了上百年，外形渐渐发生变化，全身的皮毛没有一点杂色，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动着黑金色光泽，四肢匀称有力，两只耳朵灵动地竖立着，毛茸茸的尾巴高高翘起，血红色的眼眸里有化不开的寒意，周身气场强大，令人望而生畏。

　　魔境的人见它都是绕道走，唯有魔主孤云墨和那神秘的白衣仙人能近其身。

　　百年的时间，白衣少年早已褪去稚嫩，长成清冷俊雅，不染铅尘的成年男子。

　　烛烬的灵身在这幻境中，百年之久对他来说不过是沧海瞬间。

　　他在红绮的身边待着，时时都在祈求她能恢复意识。

　　偶然一次，他听到孤云墨和白衣男子的谈话，才得知白衣男子的真实身份，原是仙家的小仙主——商寂。

　　烛烬对仙家的事并不是很了解，自他出生时，仙家就已经被灭门了。

　　他知道的大多数都是来自人们的传说或者是北疆史书上的记载。

　　他儿时贪玩，烛生序为了磨炼他的性子，硬是逼着他看完了北疆所有的史书和修炼秘籍。

　　他并不记得史书上有关于仙家仙主的记载或者名字，就连眼前这位叫孤云墨的魔主也是没有的。

　　烛烬暗忖这两人会不会是幻境凭空虚构的。

　　可这幻境来自红绮的灵识，她的记忆不可能造假。那就只能说明他看的史书是将这两人抹去了。

　　他现在开始好奇千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跟这两人又有什么关系。

　　又是百年的时间过去，红绮终于开了灵智，虽未幻化成人形，但已经有初步的灵识，可以结灵契了。

　　商寂今日一到魔境就被红绮扑了个满怀，他冷眸看向孤云墨，声音淡淡道：“快把它抱走。”

　　孤云墨笑言：“小红绮是太高兴了才会这样。”说完，还是老实地走上前去把它抱回来。

　　商寂整理了下被弄乱的衣冠，看着红绮万分期待的眼神，声音难得柔和下来，说：“等一会儿结完灵契，我带你去人境玩。”说着，抬手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

　　孤云墨听到商寂温柔的声音，一时没忍住也学着他的样子，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商寂呆愣住，他和孤云墨虽有几百年的交情，但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孤云墨也是见好就收，恢复一副正经模样，坦然道：“阿寂，去人境别忘了带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