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卖保险的日子》酒令筹

5、江铃儿

　　陆嵩昀收起思绪，抬眸看着吃得正香的祝无双。

　　看来她真的是饿坏了，要不然自小锦衣玉食娇养出来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会咽得下如此粗陋的食物。

　　祝无双是真的饿了，以至于吃完后，才想起都没问一下陆嵩昀，便自己一个人大快朵颐，实在有失礼貌，于是心虚的问道：“宋大哥，你吃了吗？”

　　“吃了。”

　　得了这样的答复后，祝无双总算心安了些。

　　早饭后祝无双便去了甲板上，尽管经过昨晚她已经对底舱里那熏人的气味习惯了不少，但让她一直待在里面却还是不愿意的。

　　甲板上微风徐徐，还带着河水特有的清新，可是比底舱舒服多了。

　　祝无双趴在栏杆上看着河岸边的风景，不远处的江面上有几艘渔船缓缓而过，渔夫正在撒网捕鱼，收获不错时，还会吼上几嗓子她听不懂的民谣。

　　两岸树木枝繁叶茂，江水清幽碧绿，点缀上几艘渔船，美得简直如同一幅画，是祝无双以往从未见过的原自然生态。

　　“小娘子，莫慌走呀。”

　　祝无双正看得出神之际，突然被一个油腻的声音打扰了兴致。

　　转身一看，却见一个大腹便便，一看就是住最好船舱的中年男子，正堵着一个俊俏的小姑娘，满脸猥琐的浪笑。

　　那小姑娘皱着眉道：“麻烦让一让。”

　　中年男子却道：“小娘子急什么，江上风景如此好，不如一起欣赏欣赏？”

　　好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

　　祝无双好无语。

　　小姑娘已经隐隐有些怒气了，但却并未发作，冷着脸道：“不必。”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可那男人却不肯放她走，使了个眼色便让随从挡住了她的去路，口中更是胡言乱语道：“小娘子生的如此俊俏，一个人在外多不安全，不如和我同行，定会保护你的安危。”

　　“阁下请自重。”她一字一顿的道：“别色胆包天，做得不偿失的傻事。”

　　男人闻言一愣，随后却大笑起来，对身边的随从道：“你们听见了吗？她让我别做傻事。”

　　几个随从也哈哈大笑起来，附和着道：“她怕是被吓得胡言乱语了吧。”

　　中年男子抬手示意随从收声，而后对那姑娘讪笑道：“别怕，我会对你很温柔的。”

　　祝无双再次被这个男人给油到了，而且是比吃了一大坨肥肉的那种感觉更腻。

　　这是光天化日调戏良家妇女？难道就没人管管？

　　不由悄悄打量周围的人，还真都是视若无睹，甚至还有好几个人完全一副看戏的表情。

　　祝无双：······

　　昨天那个正义凛然的汉子呢？现在正是需要你挺身而出的时候呀。

　　结果却见他竟然默默退到了围观人群的后边。

　　祝无双再次无语。

　　都是欺软怕硬的主，世态竟已炎凉至此吗？

　　若是再无人出手，只怕今日这小姑娘便要羊入虎口了。

　　暗自着急之际，祝无双突然瞥见船那头一个和中年男子体态如出一辙的老妇人。

　　因为隔得距离比较远，又有上层客舱挡着，妇人此时正在闭目念珠，所以根本没有在意这边发生的事情。

　　长得如此相像一定是······

　　祝无双其实也不敢确定，但整条船只有中年男人和那老妇人衣着打扮不不似穷苦人家出身，便觉得这可能是救那姑娘的唯一机会，她必须试一试。

　　祝无双绕开众人悄悄来到老妇人所在的船头，但却不想竟被两个丫鬟拦住。

　　祝无双当即低眉顺眼道：“好姐姐，麻烦通传一声，可好？”

　　她如今一副男子打扮，明清目秀的脸庞加上求人的语气，让两个丫鬟实在不忍拒绝，犹豫片刻道了句：“等着。”

　　片刻之后，便传她过去。

　　祝无双一看有戏，快步走了过去，等到老妇人面前，竟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老夫人，求求你出手相救。”

　　她这一跪出乎所有人预料，老妇人也是满脸疑惑：“嗯？”

　　祝无双强挤出来的几滴眼泪，用手指向船的另一头。

　　老妇人定眼看去，原本随和的脸色，顿时升起了一股明显的怒意。

　　船那头，中年男子还在对小姑娘污言秽语，就差动手了。

　　小姑娘拧眉不语，似乎在强忍住怒气。

　　废话那么久，中年男子终于按耐不住向小姑娘伸出了手。

　　“小娘子，你就从了我吧。”

　　小姑娘双手紧握成拳，像一只被惹毛了的小猫，就等着他敢动手，便会给上对方一爪子。

　　眼看就要从言语冲突转变成肢体冲突时，突然一个声音呵斥道：“住手。”

　　中年男子闻言一愣，转头便见他娘正满脸怒气的站在几步之外，赶紧收起调笑的神情，恭敬道：“娘，你老人家怎么来了。”

　　老妇人却道：“今日的书读了吗？。”

　　祝无双惊诧，都这个岁数了还读书，但转念一想古人科考根本没有年龄限制，所以也不足为奇了。

　　“读了，”中年男人解释道：“我这不是读书久了，所以出来透透气吗？”

　　老妇人斥责道：“你读的书便是教你在这儿为难一个小姑娘？”

　　见老妇人是真的动了怒，中年男人眼珠子一转，狡辩道：“我哪里有为难她，不过是见她独身一人可怜罢了。”

　　老妇人却并不好糊弄，“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赶紧滚回去读书。”

　　中年男子还想辩解，却被他娘狠狠的剜了一眼，最终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祝无双对老妇人鞠躬道谢：“多谢老夫人出手相救。”

　　老妇人却诚恳道：“是我教子无方，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祝无双倒是惊讶老妇人的明事理，对她竟然有了几分钦佩之心，忙摆手道：“不敢，不敢。”

　　老妇人又看了眼那小姑娘，便带着丫鬟也离开了。

　　祝无双走到小姑娘跟前，关心道：“你没事吧？”

　　小姑娘摇头道谢：“没事，刚才多谢你了。”

　　祝无双笑道：“不必客气，出门在外谁还能没遇到困难的时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一个女子独身在外遇到危机，心里该得多无助，同样身为女子的她实在无法袖手旁观。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船便到了一处渡口，小姑娘一见岸上热闹的场景顿时两眼放光，对祝无双道了句：“我叫江铃儿，今日的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有缘再会。”说完便下了船。

　　祝无双看着她提着裙子兴冲冲的跑下船，不由会心一笑，还真是个天真又贪玩的小姑娘。

　　她和江玲儿告别后便回到了底舱，但在底舱里却并没有看到陆嵩昀，不禁纳闷他去哪里了。

　　莫不是也在此处下了船？

　　祝无双不及多想便赶紧跑出去查看，却见登船梯已经收起，而岸上人潮攒动，根本无处寻觅那人的踪迹。

　　船又继续起航，她的心里却莫名有些失落，因为她虽然对陆嵩昀的身份有所怀疑，但他毕竟是她穿越过来后唯一出手帮助过自己的人。

　　*

　　夜里，祝无双靠着船舱壁休息，因为没有了陆嵩昀的隔挡，她把自己蜷缩着，尽量离那些鼾声震天的男人远一点。

　　用这样的姿势睡觉真的很不舒服，所以祝无双前半夜一直没有睡着，但到了后半夜她就有些撑不住了。

　　她好困，但又不愿意躺下去睡，便只能把头埋在膝盖上，手抱住双膝小寐。

　　迷迷糊糊时，船身突然猛地一晃，差点没把祝无双给晃下床。

　　她睡眼惺忪的睁开眼，见其他船客也俱是一副茫然的神态，还有人骂骂咧咧道：“怎么开船的，不行就换一个人开，打扰老子的好梦。”

　　那人骂完便准备翻身继续睡觉，谁知这时，舱门却突然被一脚踹开，几个身穿军服的卫兵闯了进来，举着明晃晃的大刀，高声道：“都起来，去甲板上。”

　　船客们懵了片刻，便忙不迭的起身，生怕慢了那刀便会落在自己身上似的。

　　很快他们便被带到了甲板上，几十几个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不让任何人有逃跑的机会。

　　祝无双混在人群中把头埋得低低的，尽量不让人瞧见自己的脸。

　　见人都被带到，为首的百户长才开口吩咐道：“仔细盘查。”

　　“是！”

　　卫兵们应声开始盘查，包括船客们的姓氏祖籍，来自何处，去向何处。

　　一番盘问下来，几个回答得不甚利索的人，当场便被当做嫌烦抓了起来。

　　百夫长对此显然并不满意，沉吟片刻后竟又吩咐卫兵搜身。

　　船客们一听顿时骚动起来，因为在场的船客还有近半是女人，而且还是他们的亲眷，于是纷纷反驳道：“搜男人可以，但女人不行。”

　　“对，不能搜女人。”

　　“借着由头搜女人的身，不要脸。”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反对的时候，为首的百夫长给身后年纪轻轻的小卫兵使了个眼色。

　　片刻后，便听到一声惨叫，只见甲板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条血，淋淋胳膊，而最先开口反驳的那个船客正捂着肩膀疼得满地打滚。

　　祝无双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如此血，腥的场景，顿时觉得胃里一片翻涌，差点没吐出来。

　　年轻卫兵拎着带血的大刀回到百夫长身后，众人顿时不敢再开口了，皆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

　　百夫长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道：“我等奉命搜捕要犯，尔等胆敢反抗便以从犯处置，莫要因小失大丢了性命，便不值当了。”

　　很快卫兵们便开始逐个搜身，其中自然不乏趁机揩油的人，但他们搜身的主要目的，并不只是为了摸女人几把，而是为了搜出船客身上藏着的银钱。

　　船客们眼看着银子被搜走，亲眷还被士兵借着搜身的理由上下其手，尽管心里恨得牙痒痒，但到底畏惧那明晃晃的大刀，最终也只是龟缩着敢怒不敢言。

　　卫兵搜身的速度挺快，还有两个人便该轮到祝无双了，她抱着怀里的包袱下意识的便想往后躲。

　　“你过来，”一个卫兵突然指着祝无双，道：“就是你，快过来。”

　　原本就心惊胆颤的祝无双，蓦然被点名后更是崩溃不已。

　　别说她赖以为生的那几锭金子会被抢走，如果被发现是女扮男装，她是不是还要被当成奸细抓起来小命不保。

　　怎么办？谁来救救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