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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回 ...

  •   那日在半月殿外比试时围观者众多,无论有意无意,还是传到叶东川他们耳中。

      当着其他弟子面同其他仙门的人私斗,失了规矩还丢了脸面,纪长宁被训斥了几句,不免有些自责,后面几日做事更是小心,处处铭记大师姐的责任和身份,不落人口舌。

      加之喜事将近,同执法堂的弟子负责宗门安全,每日巡查值守,时时刻刻打足精神半点不敢懈怠,她并不觉得有甚不妥,却惹得其他弟子叫苦连连,面上不好说些什么,可私底下都不满纪长宁的严厉。

      “巡查巡查,这荒郊野外的哪儿来人,连个鬼火都没有,她自个倒是舒服了,让我二人出来遭罪。”

      夜深人静,山林小道上光线极暗,时不时还传来不知名鸟兽的鸣叫,增添了一丝诡异,远处传来踩碎枯叶发出的脚步声,随着声音清晰,烦躁的男声也随之响起。

      微弱的烛光从矮坡另一侧亮起,照射在地面上,印出两个人影,那影子被拉长,两个穿着执法堂校服的弟子也缓缓走近,借着烛光这才让人看清说话的那人的样貌,一个国字脸长相的中年男人,此时正面露不悦,火气冲冲。

      “她纪长宁有何本事,乳臭未干黄毛丫头,我可比她早入门多年,不就仗着宗主亲传的名号作威作福,整个万象宗谁人不知我王江海是万象宗老人,何时受过这等委屈,真要论起来,她还得唤我一声师叔。”

      一提及纪长宁,王江海便想到当初因为自己擅自离岗而被发现,苦苦哀求也没阻止纪长宁报给易上鸢,从而害得他被责罚一事,恨意便涌了上来,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得咬牙切齿暗暗咒骂。

      骂了一路,王江海才反应过来身旁之人一言未发,觉得怪异,怼了怼人肩膀问:“张乾,你今日怎地不说话,往日里骂的最凶的不是你吗?”

      灯笼透出的烛光打在旁边这人脸上,他脸色苍白,双目无神,直愣愣的盯着前方,四肢僵硬麻木,像是刚刚学走路的稚子,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听见王江海的喊声也没停下脚步,口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吞咽声,继续往前走去。

      走了约十步后却又停下,笔直站立,夜风吹动两侧树枝,发出刷刷的声响,倒映在地面的影子形态各异,犹如鬼魅张牙舞爪,连带着张乾被拉长的影子也是瞧起来诡异恐怖。

      王江海呼吸变得急促,掌心冒出冷汗,顿时生了掉头就跑的念头。

      他并非是刚入门的普通弟子,自是瞧出张乾的诡异之处,吞咽了两口唾沫,用力握紧腰侧长剑,动作轻慢的转身,可刚行两步,身后响起一道嘶哑难听的声音,“师叔,我好饿。”

      话音被混在风声传来,轻的好似在耳边叮咛,王江海如临大敌,丢掉手中灯笼握剑就跑,却不料整个人往前摔去,顾不上疼痛,他低头一瞧,张乾打在地上的影子被光阴拉的细长,而这道影子好似有生命一般,此时正紧紧抓住他的双脚。

      顺着影子抬头,王江海整个人被眼前一幕吓得发抖,入眼的依旧是张乾显得诡异的背影,以及那张转了一圈而呈现变形扭曲的脑袋。

      双眼瞪大,黑色的眼珠布满眼眶,没有一点眼白,唇角上扬裂开道耳朵的位置,口中冒出黑气,正发出桀桀的笑声,这一看就不是活人。

      可更让王江海浑身发冷的是那张脸上没有皮,像是剥橘子似的,猩红的嫩肉清晰可见,正一滴一滴往外渗血,粘稠的血液滴在地上,那股血腥味立刻扩散开来,带着淤泥中难闻的土腥味。

      王江海四肢无力,颤抖着出声,“救......啊.....”

      云层遮挡上空,重物在地面上拖拽的声音盖住了惊呼声,滚落在一旁的灯笼熄灭飘出一缕青烟,四周顿时陷入黑暗,紧接着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像是利齿撕扯生肉发出的咀嚼动静,还有不停吞咽时喉咙发出的咕噜声,周遭阴森森的山树影摇曳更增添了几分恐怖。

      这些刺耳的声音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安静下去,云层消散,透过昏暗的光隐约能瞧见一个人影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那张脸渐渐清晰,竟然是王江海!

      “重生”的王江海耷拉着一侧肩膀,步履蹒跚,双目空洞无神,口中也同样发出咕噜咕噜的气泡声,动作不大自然,慢腾腾的走了几步弯腰拾起掉落一旁的灯笼。

      “滋啦。”

      烛芯发出火花炸开的声音,一暗一明间周遭亮了起来,房门被人推开,带进来一阵风。

      夜风一吹,光影摇曳,烛火火势变小,门被合上后,才又缓缓恢复成原样,烛光跳动,打在墙上的影子也随之明暗变化。

      走进来的人低垂着头,影子投射在墙上,能瞧出是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都安排好了?”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在屋里响起,这人背对房门,再加上屋里昏暗,看不清他的面容。

      “是,”进来的男子恭敬回道:“一切都在按照师父的计划进行。”

      “咳咳咳,”老者咳嗽了两声,“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到了今天,你多加注意,切记不能出一点差错。”

      “师父此事当真要瞒着师妹,她同......”

      未说完的话被转过身的老者含着冷意的目光打断,桌上微弱的烛光跳跃着,照亮了那张脸,竟然是古圣尊者。

      他皮肤像枯树一样衰败,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浑浊的眼球直直盯着人,莫名从后背升起一股寒气。

      中年男子明白这番用意,忙低下头,“徒儿多嘴了,还请师父责罚。”

      古圣尊者并未接话,只是背着手走了几步,微微侧头,透过窗棂望向窗外被夜风吹得呼呼作响树枝,定睛瞧了会儿,才语焉不详的开口,“这几日的气候,怕是不太好喽。”

      顺着这个方向抬眸望去,男子只觉窗外漆黑无光,仿佛蕴含着无数危险,令人心头一惊,却并无注意到房梁上不起眼的纸人。

      风越刮越大,打在脸上激起一身寒意,纪长宁散了值走在回山间陵的那条小道上,被这风一吹,将同悲剑夹在手肘,低头往手心哈了两口气,好让身子暖和些。

      这条路她走了二十载,即便没有提灯也不会迷了路,过石阶一会儿便到。

      行至不远,前方突然传来一丝亮光,纪长宁握着剑抬眸,目光便和站在石阶上的晏南舟对上。

      同悲剑似有所感,震动不已。

      她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眼神在黑夜中发亮,就这么看着周遭笼罩淡色光晕,好似镀了光摸晏南舟,无意识握紧了剑身。

      终是晏南舟先开了口,浅浅一笑,声音轻柔悦耳,足以驱散深秋的寒气,“师姐今日散值有些晚啊。”

      “执法堂有事耽搁了会,”纪长宁回道,随后踏上台阶走到晏南舟身前,沉声问:“你怎在此?”

      “想着许久未给师姐掌灯,便来了。”

      明知晏南舟心悦之人是孟晚,待自己不过是因为救命之恩,可依旧控制不住加快的心跳,纪长宁感到恼怒,却也明白并非晏南舟的错,他甚至都不知晓自己心悦他,视自己为至亲好友,何错之有。

      思至此,纪长宁深吸了口气道:“多谢。”

      晏南舟转身提着灯同人并肩,隔着一点距离,亲密间却又夹杂点疏远,克己守礼并不逾越,一路同行均未说话,仅有山间风声,林间鸟鸣,以及脚底踩在落叶枯枝发出声响。

      “说来也怪,我近日总是想起以前,想到幼时种种,还有在雪妖巢穴中的那些日子,”晏南舟看着前方寻了个话头,“若不是师姐将我从死人堆中救出来,我如今怕已是一缕残魂,无缘修行道法,更不可能遇到晚晚,我虽无父无母,但晚晚是我挚爱,师姐是我至亲,于我而言同样重要。”

      “你为何同我说这些?”纪长宁面色冷漠的问。

      “因为师姐。”

      “因为我?”

      晏南舟扭头看向人,“师姐心中藏着事,我虽不知缘由,却不愿见师姐难过。”

      纪长宁垂眸思索,回想过往心中仍是酸涩难耐,可人应向前,而非止步,情爱只是其一并非全部,更何况修道岁月漫长,长到有足够的时间让她去忘却这份心动。

      “若未记错,还有一个七曜日便是你和小师叔的道侣大典,”纪长宁说着,从芥子袋中摸出了离火晶,“本想等到大典那日再给你,可想着你那日必定很忙,也未必能腾出空见我,便现在给你吧。”

      “离火晶?”晏南舟表情是难以掩饰的惊讶,“此物难寻,师姐定是废了不少精力,我不能收。”

      “拿着吧,”纪长宁将东西放在晏南舟手心,接过了灯笼,遥望着前方,轻声道:“借你烛光一照,路途不远,我一人独行,你不必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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