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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可以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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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薛悯很小声地从牙间挤出来这么一句。
谢咎有些意外,这人居然会老老实实答他的话。
“求人态度不错。”谢咎赞了一句。
薛悯抬头看他:“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你来找我无非两个可能,要么是替天行道想杀我,要么是迫于无奈来求我,看你这半天闷不出一句话来的模样,也只能是后者了。”
谢咎笑着,转了话锋:“但是薛小公子,你来求我,为何觉得我会答应帮你呢?”
“我……”
薛悯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谢咎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有把握谢咎会答应帮他,可眼下除了来求谢咎,他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他爹和梦华宗也求过好几次药,求来的虽都是好药,但都只是在吊着他娘的命而已,并不能彻底让他娘的病痊愈。
千云台于梦华宗没有什么大恩,乌闲逸自然也不会费尽心力炼药救他娘。
可这次不同,这场比试是梦华宗自己允下的,又有仙门百家看着,梦华宗定然竭尽全力也会把药炼出来。
下定决心一般,薛悯接着道:“我觉得你与传闻中不同,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冷血。”
谢咎心里一个咯噔,立时便笑了:“薛小公子,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就与传闻中不同了?”
“你把眠狐借我了。”
“就因为这个?”真真是小孩子脾性,谢咎觉得好笑,“薛悯啊薛悯,别人是长了八百个心眼,你是半个都不肯长。”
“你别忘了,我将眠狐借于你,是要你为我办一件事的,倘若日后你食言,你们千云台的气数也就到此为止了。我和你之间可谈不上帮与不帮,不过是场各取所需的交易罢了。”
薛悯还站着,谢咎坐着,但气势却足高了他一头,有种长辈训孩子的赶脚。
“旁人予你一点好处,你便感恩戴德认为他是个好人,那若你亲近之人对你有半点苛责,你是否也认为他们是坏人了?”
“当然不会!”薛悯反驳的话来得快,又垂了眼道,“我娘……虽然也常罚我,可她待我极好,她不是坏人。”
谢咎抬手止他:“哭鼻子这招在我这儿可不管用。”
“谁要跟你哭鼻子了!”薛悯胡乱抹了把脸,抬起头来道,“你既然说是交易,那这次也算是交易,你帮我,我再答应你一件事。”
“你想得倒美。”谢咎立时回绝,“只一件事便想换向梦华宗求药的机会,你当是孩子之间换糖,我给你一颗,你给我一颗那么容易吗?”
薛悯抿紧了唇,两边眉毛都快皱得连到一块儿去了:“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帮我?”
这话谢咎认为这是求人办事时最不管用的一句话,通常只会落个折了夫人又赔兵的下场。但谢咎本就无意戏弄薛悯,他举起三根手指:“三件事,答应了我便帮你。”
“我不帮你杀人。”薛悯立即便道。
上次借眠狐时他说的也是这话,谢咎顺嘴一问:“这话你娘教你的?”
“嗯。”薛悯有些别扭的点头,很少有人主动问起他娘的事。
“我娘说,作恶之人该杀,但无辜之人不应被牵连,所以常嘱咐我不可造无端的杀孽。”
这话听起来是一个温柔母亲对孩子的谆谆教导,但放在此时却听着有点怪,谢咎表情从平静到疑惑:“你娘只说不让你杀无辜之人,那你为何不能替我杀人。”
“你杀的人有多少不是无辜的。”
薛悯咕咕哝哝地小声说了一句,谢咎听清楚时也不免被呛了一下。薛悯说这话也是没错,原主声名狼藉,双手不知沾了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也难怪薛悯连问都不问就这么抗拒替他杀人了。
“行了,放心吧,不会让你杀人。” 谢咎摆摆手,又道,“不过除这三件事外,你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今日之事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包括你爹娘。”
薛悯倒也爽快,立刻便应:“好。我答应你!”
谢咎点点头,特意朝容祁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这话不仅是说给薛悯听,也是说给容祁听。容祁不是蠢笨之人,定然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你去问清楚你娘所需的丹药是什么,明日再来告知于我。”谢咎想了想,又道,“把我的狐狸也一并带来。”
不过是取点血,过了这么些时日也该还了。
可薛悯不知怎地突然慌了一下,声音都跟着有些打颤。
谢咎不明就里:“怎么了?”
“没、没事,我明日再来!”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很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抓现行的样子。
看他跑没了影,谢咎视线便转了个弯落到了容祁身上,后者安安静静站着,也正望他。
“将你好不容易赢来的机会拱手让人,可有怨我?”
容祁恭恭敬敬道:“弟子不敢。”
不敢?不敢你一直盯着我作甚?谢咎想,这下他和容祁的梁子也算是结大了。
【宿主,你明知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007在这时冒了出来。
谢咎微微挑了眉:“怎么没意义了?容祁因此事恨我,薛悯欠了我四件事,一举两得,如何没意义?”
【宿主,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薛悯的娘救不回来,你帮他只是徒劳。】
“谁说我是为了帮他?”谢咎转着手里的酒杯,“薛悯日后便是千云台的尊主,得了他的承诺,往后想做什么事不也轻松多了?”
007一想,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秉着运算机制的结果,它还是留了一句话给谢咎。
谢咎反手送它六个字:“哦,你可以滚了。”
***
第二日一早,谢咎从房内出来只看到容祁抱着一坨不明物站着,似是正准备敲他的门。
谢咎视线下落到那有些眼熟的不明物上,只匆匆瞥了一眼便问:“你上哪儿捡了只这么丑的猫?”
容祁面色犹豫,几次张唇都没能说出话来。
谢咎察觉到不对劲,又仔细打量了一圈容祁怀里的不明生物,眉头蹙得越来越紧。
毛色不如先前那般有色泽,黯淡了许多,两条尾巴蜷缩在一起盖住脑袋,活活比之前瘦了一圈,看起来又小又可怜。
谢咎揪着其中一条尾巴往上提了提,不太敢相信地唤了一声——
“小白?”
小白低低地叫了几声回应他,那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他说薛悯怎么迟迟没把小白还回来,昨日离开时还一脸心虚,险些被门槛绊了一跤。
如今看来,薛悯定是怕他见了小白这幅模样,不肯答应帮他求药,这才拖到了今日才把小白送回来。
“他人呢?”谢咎四下看了看,没找见薛悯的身影。
容祁答道:“薛小公子一早便来了,只留下小白和一张字条便跑了。”
谢咎想,容祁这个“跑”字用得绝不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