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追了，我的大鹅男友》蹬着三轮追日落

11、第11章

　　老九梦中，那个破落的村庄里只有土路，偶然一见的砖房被日晒雨淋，风一吹就带下碎屑和米粒大的砖块。若是沿着进村的土路向西走，房屋会变得密集，再往西又变得稀疏。
　　在村子最西头有一家带大院的砖房。
　　比起同村其他人家，这家看上去还算阔绰。尽管绿色的大门上已锈迹斑斑，不少地方的漆片都已脱落，躺在地上的碎屑像是成群聚堆的蚂蚁。

　　“丧门星。”
　　几个孩子手里攥着土块和不知道哪里捡来的转头，狠狠砸在大门上。
　　石子碰到铁门发出一声响声，孩子们就欢呼一声。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比赛，看谁能发出最大的声音。
　　很快他们手里的“武器”就扔完了，只能暂时停止，蹲在墙根扣着散落的砖块，又跑去树枝底下摸出几个土块。
　　太阳很大，他们却乐此不疲。

　　一个刚串门回来的大娘远远看见儿子正用满手是土的手摸了一把脸，急忙招呼：“二蛋，脸上弄这么脏，进了眼怎么办，赶紧回家洗洗。”
　　叫二蛋的小少年用力扔出手里最后一个带着体温的砖块，听到啪的一声脆响，这才跑到自己母亲身边。
　　“这么大太阳，你怎么都不知道热？先洗手再洗脸。”大娘责备着。
　　二蛋走了，剩下的孩子们丝毫不受影响，空阔的街道不断传来铁门的呜鸣和孩子的欢呼声。

　　没过多久，他们玩腻了，改去扣铁门上的漆。每扣下一片就狠狠踩上一脚用力一抿，连带路过的蚂蚁都遭了殃。一个胖乎乎的孩子是这群人的头头，他踩碎漆片的时候，其他小孩都会叫一声好。
　　就在叫好的欢呼声中，一个瘦弱的身影越来越近，直到走到大门前，那群孩子才发现了他。

　　“住手。”瘦弱少年捏紧了书包的肩带。

　　“丧门星！”
　　不知谁开了头喊了一声，几个孩子迅速围成一圈，将瘦弱少年围了起来。
　　“你个丧门星，你爹妈都被你克死了。”为首的小胖子伸出手要抢书包。

　　“我不是丧门星，那是意外，是意外。”少年本就瘦弱，被推的后退了一步，原本被晒红的脸因为生气变得更红了。

　　“就是你克的，我妈说了你还没断奶的时候他们就死了，不是你克的是谁克的？”胖子手上一用力，轻而易举将书包抢了过来。

　　书包的拉链已经坏了，里面仅有的几本书已经支离破碎，散落的每一页都是被透明胶布重新拼凑粘起来的碎片。

　　小胖子撕了几下没有撕碎，生气的将手里的一把纸往房顶上扔。
　　有几页被扔了上去，更多的落在地上，粘上了土。

　　“我不是，我没有。”瘦弱少年紧攥着拳头，冲到小胖子身前给了他一拳。

　　“你们都别管。”小胖子吼了一声，将瘦弱少年按在了地上，其他的孩子围成一圈起哄。

　　瘦弱少年哪里有力气，被压在地上，脸上鼻子里都是土，他睁不开眼，只能胡乱反击，没挥几下手腕就被狠狠攥住了。

　　小胖子只用一只手就钳制住了他两个手腕，留下的一只手一拳拳打在小少年的肚子、脸上和胸口，嘴里还骂着：“让你不承认，让你不承认，你就是丧门星。”

　　瘦弱少年浑身疼，嘴巴被疼的紧紧闭着，听到这话又大张开，飞起来的土进了少年嘴里，跟着沙哑的声音一起被吐了出来：“我不是！”

　　一群人都在笑着，没有人听少年说话，也没有人在乎他在说什么。

　　“放开，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好汉？”一个声音响起。

　　小胖子抬起头一看，脸上的疑惑又被嘲笑取代，“我说谁呢，你个抱养过来的外人凭什么管我们村的事。”
　　来人是一个比瘦弱少年大不了两岁的孩子，浓眉大眼，个子挺高，可比小少年还瘦，隔着薄薄的背心隐约可以看见根根肋骨。

　　“王传宗，瞧你的样子，你那后娘肯定没给你饭吃。”小胖子笑着说完，带着其他孩子唱起了顺口溜：“王老头，王老头，生不出儿子总发愁，骗了媳妇出门去，回来带个小老头。”

　　像是听惯了，那名叫王传宗的少年一脸不在乎，一手手插着兜，朝小胖子翻了个白眼，鼻子哼了一声，“怂货！”

　　小胖子松了钳制少年的手，从地上爬起来，朝王传宗走了过来。见那王传宗比自己高上多一头，他心里不乐意了，“就你这样的，我还不稀罕碰。”
　　说着小胖子就转身去抓正在捡书本的小少年。

　　“站住。”王传宗跑过来，一拳打在小胖子脸上。

　　“你敢打我？”小胖子扑在王传宗身上，拳拳打到他肚子上。

　　面临两倍体重的对手，王传宗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依旧没有扭转被揍的局面，成了新的人肉沙袋。

　　地上尘土乱飞，见小胖子这边赢定了，其他孩子围起了捡书的少年，还有人踢了少年两脚。

　　一片混战中，又有人过来了。
　　“你们这群畜生！滚开！”
　　少年的爷爷老远看见孙子被欺负，急忙松了肩上挑着的竹筐，踩过散了一地的新鲜野草，抽出扁担朝小胖子走过来。

　　小胖子松了钳制王传宗的手，跟还在起哄的孩子们嘻嘻哈哈的跑了，跑前还狠狠踩了踩地上散落的纸。

　　老爷爷身体不好，跑不动，小胖子就跑两步等一会儿，见老人快要打到的时候侧身一闪，又跑远了些。
　　爷爷铁了心，要去小胖子家讨个说法。

　　破落的大门前，尘土落了。

　　“小孩儿，你怎么不谢我，我都救了你。”
　　叫王传宗的高个子男生闭着一只眼，凑到小少年身边。
　　“我没让你救我。”小少年坐起来，低头掸着胳膊上的土。
　　王传宗嘿嘿笑着，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土，“英雄都是这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太阳落山了，蒸腾的暑气被凉爽的晚风赶走，终于有了一丝凉意。
　　少年抬起头，脸上的红色已经褪了，露出白皙的皮肤，温润的眼睛看了过来，“我不需要英雄。”
　　王传宗愣了愣，见那小少年又眨了眨眼，他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听那小少年说：“我想要一个朋友，英雄现在有没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