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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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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被追惨了！
河边有只灰色的大公鹅，见他一次啄一次。
这天，老九想去父母和爷爷坟上告个别，特意穿了新袄新鞋，远远看见大灰鹅，特意避开了走。
可大灰鹅眼尖，隔着几十米，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
老九扭头就跑。
可两条腿的哪能跑的过长翅膀的？
老九被它转着圈的啄，刚开始只被叼住了一点衣服，老九只是心疼。
可衣服破了，老九就丢了厚厚的防备，被大灰鹅叼住了一点肉，它转着圈的那么一拧。
“嘶！”
老九白净的小脸刷的一下疼红了。
看见前方有棵小秃树，老九像是寻到了救星，抱着树干往上窜，往下一看。
大灰鹅张开翅膀准备上树。
“嘎。”
老九还想往树上爬一爬，余光中瞥见新棉袄已破了几块，还露出了棉絮。
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大腿被啄的地方，老九忍不住喊出了声：“真疼啊”。
低头看了一眼，更心疼了——新鞋今天第一次穿，被大灰鹅撵的鞋面都是脏泥。
老九不干了！
他翻身跳下树，抄起地上的枯树枝准备反击。
“我让你啄我，让你……嘎嘎嘎？”
啪嗒！
手中的枯树枝掉落在地上。
老九呆在原地，眼睛瞪得老大，视线刚还在远处房子的窗户，可瞬间就掉到了地面草丛。
“嘎。”
“嘎？”
不太对劲！
老九下意识跑起来，清楚的看见挥起的胳膊不知何时变成了翅膀，爬满了白白的羽毛，察觉不妙的老九朝着河边飞奔过去。
等看清河上的倒影，老九确定了：自己变成了一只浑身雪白的大公鹅。
“嘎~”
又是一声鹅叫，拖着长长的尾音。
只知道人在极度恐惧时会不由自主的大叫，没想到鹅也是。
可老九反常的叫了三秒就停了下来。
他迈开了步子越过地上的一滩衣服，凑到自己新鞋旁边，看了眼新鞋，又低头看了眼脚掌，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一只大鹅，不由得呼扇起翅膀，又是一串仰天大叫：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再也穿不上新鞋了）”。
“嘎嘎嘎，嘎嘎嘎嘎？”
又是一阵鹅叫声，只不过人家叫的字正方圆，底气十足，是啄人的大灰鹅在说话。
老九竟然听懂了，它说的是：
“哥们儿，有吃的么？”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这次是老九。
老九回他：河边就是青草，你张张嘴就能吃到。
“素的，吃不惯，想开荤。”
老九蒙了，鹅不是吃素的吗？
“你想吃肉，河里有鱼，你倒是下去抓啊。”老九说着。
“不会游泳，再说鱼腥，我不喜欢。”
这大灰鹅莫不是有什么大病？
老九疑惑时，大灰鹅嘴巴又动了。
“哥们儿，你那棉袄能给我么？那棉絮软的很，我能当个窝。”
“之前你见我一次追一次，是想要我的衣服当被子？”
大灰鹅朝天叫了两声：“是啊，要不为啥啄你，为你长的白吗？”
这大灰鹅果然有病。
老九不再管它，在鞋子旁边窝了下来，看看有自己一半大的鞋子，叹了一口气，“不会被人捉去炖了吧？不过铁锅炖大鹅确实挺好吃。”
“嘎。”老九又叹了一口气，以后应该是吃不上了。
可转眼老九就想通了，“炖了也罢，脑袋掉了瓶子盖大的疤，早点投胎转世，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老九伸长了脖子，此时只想吟诗一首：“嘎，嘎，嘎……”
老九刚起一个头，一旁大灰鹅也跟着叫起来。
“嘎嘎嘎嘎嘎。
嘎嘎嘎嘎嘎，
嘎嘎嘎嘎嘎。”
高亢的鹅声飘在河岸，回荡在人丁不旺的小村庄。
叫声停了，一片寂静，连声狗叫都没有，只有大灰鹅的聒噪：“哥们儿，同道中人啊，我变鹅的那天，也是吟了这首《咏鹅》。”
“谁跟你同道中人……”老九转头，看到大灰鹅露着肚皮躺在青草上，晃着一个大脚掌。
“等等。”老九察觉到不对劲，“你之前也是人？”
“正值青春年华，突然长出了尾巴。”
“不要脸。”
老九盯着眼前的青草，还有闲空暗叹一声，“这草长的可真高！”
大灰鹅好奇的看了过来，问道：“你就没有什么问题要问的？”
老九想摇摇头，没想到脖子太长，他这么一晃，摆的幅度太大，真真是摇头晃脑。
“你就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变成了鹅？”大灰鹅还在追问。
老九不理他。
“你可真有意思，临危不乱啊。”大灰鹅被激起了好奇心。
“鹅的寿命是多久？可是要是被人吃了，或者被狗咬死，也活不到寿终正寝的那天吧。”
老九已经在想结局了。
“想啥呢，还被狗咬，你看看这鸟不拉屎的地儿除了咱两只鹅，哪还有一只狗？哪听得到一声狗叫？”
老九诧异了一瞬，他只有过年时才回趟老家看看家人的坟，如今才发觉村里确实安静的很。
“你怎么不着急？你难道……没有亲人？”大灰鹅猜。
老九又没理他。
“那就是了，不过你还真是没有求生欲啊。”大灰鹅又躺下，再次亮出了毛绒绒的肚皮，“以防万一你哪天想变回人，我先告诉你怎么做。”
大灰鹅翻了个身，伸出翅膀指了指。
“你往西走，找到一个白盒子，里面有颗神果，吃下去就能变回人。不对，会变成一个比之前更好的人。”
看老九不是很关心的样子，大灰鹅又补了一句，“之前我遇到的动物一听，都去找神果了。”
这句话刺激到了老九，老九瞪大一双小小的鹅眼，心跳快了几分，“难道它们都是……他们？”
大灰鹅低头咬下半截草，叼在嘴里。
“对呀，刚开始都哭爹喊娘的，一听说有神果撒丫子都跑了，对变回人类不感兴趣的也就只有你了。”
“你不也是吗？”老九反问。
“恩？”大灰鹅似乎没听懂。
“对变回去不感兴趣的人，你不也是一个？”
“嘎嘎嘎嘎嘎……”大灰鹅笑出了鹅声，还瞅了老九一眼，“做鹅好呀，还能啄人。”
老九翻了个白眼，看看大灰鹅健壮的大腿和翅膀，争强好胜的小性子就藏不住了，眼睛滴溜溜的转，心中盘算：做人时被它欺负就算了，可如今都成了鹅，输赢可就不一定了。
老九想赢回来，不为别的，就为自己那双新鞋！
“想比试比试？”大灰鹅识破了老九的小心思。
“怕你不敢。”老九难得被激起了斗志，怕大灰鹅反悔，还想玩一玩激将。
“我有个条件。”大灰鹅慢慢悠悠的说。
“肉？”老九脱口而出。
“不，我要听你的故事。”
“故事？我哪有什么故事。”
一个普通人身上哪有什么故事？老九觉得大灰鹅是怕输不敢打。
大灰鹅摇摇晃晃走了过来，特别笃定：“我说你有那就是有，先打后说。”
话音刚落，大灰鹅扑腾的飞了过来。
雪白的羽毛纷飞，长的短的，粗的细的，老九耳边回想起村里老一辈儿的话——宁让狗咬，别被鹅追。
若说老九当人时，只见识了大灰鹅对他中下路的攻击，如今成了鹅才明白，大灰鹅360度无死角立体攻击更疼啊。
老九惨败。
“事先声明不是故事，只是生活中的一些小事。”
老九看了眼大灰鹅，不情不愿的讲了起来：“一岁时我掉下炕头，没傻没死，头上的包只过了三天就消了下去。三岁时在院里捡鸡屎吃，除了被刻入骨髓的鸡屎味弄懵了一小会儿，依旧活蹦乱跳。五岁时，被人贩子拉上面包车，靠着手上玩着儿的黄金便便就脱了身……现在大学毕业一年，入职的公司虽然接连破产，但我还能无缝衔接可以果腹。”
老九看着远方，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说老九倒霉吧，他命还挺大。
可老九说了半天自己的事，没有提到一个亲人。
大灰鹅伸出翅膀拍了拍老九的尾巴，“走！”
“别耍流氓啊，有事说事，别动手。”
大灰鹅瞥了老九一眼，“你别说，你那白白的小脸，大大的眼睛，我还真挺喜欢。”
老九往旁边挪了挪，离大灰鹅更远了点，卧在了软软的草地上。
“走吧，去西边，找神果，我亲自给你带路。”大灰鹅伸长了脖子。
“你改主意了，想变回人？”老九抬起了尾巴。
“嗯，觉得当人也不错。”大灰鹅看了眼蓝天，若有所思，“毕竟这世界好吃的还真不少。”
“合着你不是不想当，你是不能啊！”
老九心中涌出一股自信，他相信自己是能当一只好大鹅的，这么一想他立马觉得自己在大灰鹅面前扳回了一成，刚抬起的尾巴又稳稳当当的放在了地上。
“怎么，不走？”
“有个条件。”老□□着大灰鹅叼起半根草，等着大灰鹅开口问他。
可见大灰鹅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老九急了，声调高了三分：“只要拿你的故事换。”
大灰鹅也不看他，抬腿就往西走。
老九愣了一秒，觉得自己都被对方看光了，可对方却连只袜子都不愿意脱。
他抬脚就追，语气跟吃了多大亏似的，“你不说话那就当你求我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