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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补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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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容流徵就去了码头,他站在甲板上,一直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直到启程也没看到昨日那个自称枇杷宗弟子的白衣人。
商船不会因为一个人耽误行程,时辰到后就直接离岸了,预计十日后抵达蜀地。
码头在眼前逐渐缩小为一点,容流徵也不再站在甲板上,转身进了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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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爻上不了船,只能另想办法,他找到一艘两日后才出发的商船,花钱上船后使了个小术法,用水草拖着船只前行。
谢景爻用了三日才追上容流徵,他站在甲板上,眺望不远处的船只。
身后的人都在感慨,这趟顺风顺水,一定是得了水神的庇护。
谢景爻听着他们的谈话,不动声色地撤掉了船底的水草,船只的行进速度开始减缓。
几人好奇地“嗳”了一声,又开始去检查船只,却发现一切正常,只好认命,在水上缓慢行进。
两艘船一前一后往蜀地而去,谢景爻偶尔站在甲板上眺望,总能看到明熔从船舱里气呼呼地跑上甲板。
看来托他的福,他们和青崖山弟子相处得并不愉快。
船只行进的第八日傍晚,谢景爻原本正在舱室里喝茶,却突然听到嘈杂声。
他戴上斗笠出去,只见一群人挤在甲板上,对着前面的船只指指点点。
谢景爻依稀听到兵刃碰撞声和叫骂声,他挤上前去,只见明熔和两个青崖山弟子打了起来。
容流徵站在一旁,似乎想要化解这场矛盾,但面前两名青崖山弟子已经把手放到剑柄上,明显不准备和解。
明熔和两名青崖山弟子越打越凶,几人手中的都是仙剑,一招不中,落到甲板上,当即砍出一道两寸长的裂缝。
船上一众人急了,立刻上前想要拉开他们,明熔自知技不如人,也不愿再打下去。
可是那几名青崖山弟子非但不知收敛,还将那些船员一把推开,下手也愈发狠辣,根本不顾及周围都是毫无招架之力的凡人。
眼看明熔置身于危险之中,容流徵只好出手,六人在甲板上直接打了起来。
剑气不时在甲板、船舷上留下一道道痕迹,偶尔落入水中,也会掀起一阵波涛。
容流徵和明熔尚且有所顾忌,那几名青崖山弟子则全然不管不顾,连桅杆都被他们劈断了。
船员们惊呼不断,又唯恐被他们伤到,只能瑟瑟缩缩地躲在角落里。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只说再打下去迟早要出事,商议着将船只开得远些。
谢景爻不想无辜之人受累,正欲开口,就听船长道:“把船开近些,搭上木板,将他们接过来。”
船员想要劝说,他却坚持道:“出门靠朋友,人命关天的事,能帮就帮吧。”
他们常年漂在水面上,稍有不慎就会落得尸骨无存,不由得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船只开始缓慢靠近,船长向对面船只喊话,两方很快商议好,就架上木板,船员开始从上面跑过来。
容流徵以一敌二,还要时刻注意处于下风的明熔,早已左支右绌,谁知一个青崖山弟子竟又起了坏心思,一剑劈向了角落里准备离开的船员。
“撑住!”容流徵转身去救。
明熔瞬间被四人包围,莫说还手之力,躲都来不及。
好像容流徵里及时回来,接下砍向他的剑,道:“你去护送他们离开。”
明熔下意识听从了他的安排,转身挡在木板前,用灵力为他们撑起一个保护罩。
那些人一边感激他,一边迅速撤离。
谢景爻则默默退到船舱门口,倚着舱壁听外面的动静。
等人都上了船,他们又将船只开远了些,远远观望着船上还在打架的六人。
谢景爻手上掐了个法诀,指尖抚过双眸,再睁开眸子时,就透过厚厚的木板和遮挡物,看到另一只船上的情景。
——明熔大概是一时不慎,肚子上被捅了一剑,捂着伤口坐到角落里。
容流徵则挡在明熔前面,不断接下几人的进攻,在这个过程中,他接招接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似乎正在逐渐找到青崖山弟子出剑的规律。
那些青崖山弟子见他手中仙剑都被砍出了豁,反倒愈发游刃有余,出招就愈发狠辣,明显是动了杀心。
容流徵被步步紧逼,眼看身后就是受伤的明熔,只好暂且收回对体内魔物的压制,一剑挥了出去。
这一剑灵力充沛,又隐隐透着魔气,所过之处无坚不摧,船舷都被直接削平了,樯倾楫摧间几个青崖山弟子抵抗不住,直接摔倒在地上。
船上发出“轰隆”一声响动,这艘商船算是彻底报废了。
容流徵抹掉唇边的鲜血,对他们说了句什么,几个青崖山弟子点头如捣蒜,看样子终于被打服了。
此时天色已晚,水面上也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谢景爻打了个呵欠,正欲回舱室睡大觉,系统却突然发出“叮”的一声响。
他叹息一声,任务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主系统任务下发,请宿主推反派下水,并说出关键台词:“去死吧你!”]
谢景爻:“……”这不合适。
小松鼠就在他面前放出一个画面,他看到深水之下伏着一条数百米的黑蛟。
镜头拉进,在黑蛟的身体里有一颗手掌大的妖丹,正散发着源源不断的暗红色灵力。
谢景爻:“所以,系统想让容流徵去抢妖丹?”
[系统的安排都是为了让反派尽快黑化,您可以放心走剧情。]
谢景爻又看了一眼黑蛟,念念叨叨着走出去:“他打得过吗?”
[根据评估,虽然会经过一番挫折,但反派最终会反杀黑蛟,拿到妖丹。]
谢景爻走出去,在众人反应不及时,踩在船舷上,直接飞到了一片狼藉的另一艘船上。
几人都被他的出现吓了一跳,那几个青崖山弟子率先反应过来:“好啊,我就说你们是一伙的……”
容流徵冷冽的眸光射向说话的人,他讪讪闭了嘴,自己去角落里调息去了。
在一旁明熔试探着开口:“你真是枇杷宗的?”
“不是。”谢景爻把斗笠摘下来,已经又换了一张平淡如白开水的脸。
明熔问:“那你为何要跟着我们?”
谢景爻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一直沉默着的容流徵,他缓步走过去,容流徵的目光就一直跟在他身上。
一直到两人不过一步之隔,彼此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的五官和眸子时,谢景爻才停下。
明熔在一旁看着,总觉得哪里说不出的怪异。
容流徵盯着他的眸子,身体无声紧绷着,却突然被他握住了右手。
容流徵想要挣开,对方却握得更紧了,还不容拒绝地拿走了他手里出现裂纹的仙剑,直接丢到了甲板上。
剑落下时发出“哐当”一声响,砸得容流徵心里也哐当一下。
对方一言不发,只将一把新的上品仙剑放进他手中,让他握紧后才松了手。
手背上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容流徵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心口也像是被人抚平了一样。
他嘴唇嗡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见对方在右手蕴起灵力,一掌打在他胸口上。
刚经历过一场鏖战的身体疲惫至极,又处在完全松懈的状态下,容流徵直接往后倒了下去,身下就是波涛汹涌的江水,耳边是乱糟糟的嗡鸣声,手里是冰冷的仙剑。
谢景爻收回手,用足以让他听清的声音道:“去死吧你!”
明熔:“……”
青崖山弟子:“……”
这啥情况?
明熔足足愣了好一会,才挣扎着站起来,趴在船舷上喊:“容师兄!”
可惜只来得及看到容流徵落入水中,一个波浪过去,转眼就没了踪影。
明熔见势不妙,立刻就脱了沾血的外衣,要跳下去救人。
谢景爻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肠子都快流出来了,还想着殉情呢。”
明熔甩开他的手:“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害我容师兄?!”
在他的逼视下,谢景爻如实道:“过路的,顺手一推。”
明熔正在悲愤之际,又见他这种态度,当即就不管腹部还在流血的伤口,要和他决一死战。
谢景爻哪敢和他打,两三下拆了他的招,就将他敲晕了放到甲板上,开始给他疗伤。
几个青崖山弟子看得一脸懵逼,连调息都忘了。
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是如此一再反转的事还是头一次见,话本子都比不上他们看到的曲折离奇。
谢景爻瞥了他们一眼:“看什么看,还不自己调息去!”
青崖山几人赶忙收回目光,谁知道这疯子哪来的,又能做出什么离奇的事来。
谢景爻给明熔疗了伤,就把拎起来回了船,对船上众人道:“我算过了,夜里要起风,我们得赶快走。”
不然一会下面打起来,他们搞不好会被直接掀船。
水面上起了雾霭,所有人都不知他是何时出去又是何时回来的,只是刚观摩了一场大战,又见他能飞会算,就相信了。
他们商议片刻,决定拖着那艘残破的商船,连夜往蜀地而去。
而在冰冷刺骨的江水之下,黑蛟缓缓睁开了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