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将门生活玩家》露色

2、消息

　　第2章

　　江三公子是这太南坊米铺的少东家。

　　人也没什么作奸犯科的大毛病，就是游手好闲了点，又加之油腔滑调了点，看见个略微长得有些周正的大小姑娘，就忍不住冲上去口花花。

　　周围住着的邻居街坊，只要是家里有个女儿的，无不闻之变色。

　　那个与他起了争执的小姑娘一看就不是附近坊市的人，大抵也没听过这江三公子的名声，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虽然一副富贵打扮，但身边也没跟着个丫鬟，才让这江三公子寻到了间隙。

　　不过，只看这姑娘耍鞭的架势，便知道恐怕是自恃武艺，才敢独自一个人这么出门。

　　陶宜蓁抚了抚额，冷眼看了看就要涎着脸扑上来的江三公子。

　　又看了看板车被损坏的简陋顶棚，和被倒下的杆子砸出裂缝的酒坛。

　　像是无意间向前走了一步，伸出的脚恰好挡在江三公子前方的道儿上。这位公子的心神全在面前的美人儿身上了，根本没注意脚下的情况，直接一个踉跄扑到了那位耍鞭的小姑娘身旁，差点砸到了旁边的摊位上。

　　摊贩走夫纷纷避瘟神似的避让了开去。

　　没有了铺垫，那江三公子几乎是直愣愣地面朝下倒在了冷硬的青石板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看着就不由叫人替他痛起来。

　　那小姑娘看起来不过豆蔻年岁，扎着个双丸子头，模样娇俏，神色刁蛮，见此情形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却不由笑出了声。

　　一鞭子旋即又急又快地落到了那江三公子的背上，让他伤上加伤。

　　直疼得那倒霉的江三公子顾不得他事，只管捂住背嗷嗷惨叫，疯狂叫嚣着要让看笑话的所有人付出代价。一旁的小厮忙担心地冲上来，匆匆嚷着要告到官府问这当街伤人的罪。

　　那小姑娘却仍旧事不关己似的抱臂站在一旁，犹自咯咯笑着，像是在欣赏这场有趣的笑话。

　　陶宜蓁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没多说什么，只是叫了赶车的车夫快些离开这是非地。

　　只是这车轮子还没多转动几圈，两头牛拉着的板车就骤然一沉。那个甩鞭子的小丫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板车的另一侧，睁着一双玲珑大眼，好奇又得意地看着陶宜蓁。

　　“方才我可都看到了，是你故意绊了他一跤。”小丫头语气笃定。

　　陶宜蓁琢磨不透对方跟上来的目的，干脆直接问：“是又如何？”

　　“是……”小丫头眼睛咕溜溜地一转，“是……那你自然就是我这故意伤人的同案犯了，我要被抓了，自然会供出你，你得负责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才是。”

　　陶宜蓁乐了：“那这么说，我非但不是你的同案犯，反而是得和那江三公子一同状告你的苦主才是。”

　　她指了指那坍塌了一脚的车篷和那个被砸出裂纹的酒坛。

　　“可怜我小本生意，路远利薄，日日奔波也只是赚个辛苦钱，今天更倒霉，不仅路遇恶霸，酒坛子也无故被波及坏了一个，这下好了，坏了的酒坛子掌柜肯定不收了，我只怕是只能自己买下这坛酒，这几日赚的钱怕是都要贴进去。”

　　陶宜蓁说着说着，还掏出手帕掩了掩眼角，一副即将呜咽出声的模样。

　　小丫头立马手足无措起来：“好了，好了，不就是个篷子和一坛酒嘛，我原价陪你就是了。放心，肯定不用你自己贴钱！”她拍了拍还未发育的胸脯，豪气万丈地发誓。

　　然而话音还未落，她就见得那张刚才还作势哭哭啼啼的甜美脸庞，立即放下了帕子，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伸手：“诚惠，二两银子。”

　　“二两？”

　　小丫头还来不及控诉对方感情欺诈，就被这夸张的价钱给惊到了。

　　时下一两银子的购买力大概是现代的一千块左右，而坊间正常的酒价，至多也超不过300文。但小丫头显然不会了解现今的酒价，只不过是单纯心疼自己的零花钱而已。

　　要知道她一个月的月例也不过二两，平时还得多靠娘亲和哥哥们贴补，如今倒好，全砸在着那一鞭上了。

　　小丫头皱着脸一脸苦相，陶宜蓁本来提防这那小丫头说出反悔的话来，谁知对方一路上都闷着头没出声，明显鼓着气，却到底没毁诺，只是让陶宜蓁载她到绣坊门口，再提这结钱的事。

　　绣坊门口一丫鬟早就着急坏了。

　　看见一错眼就疯跑得不见影的小姐终于出现，连忙迎了上来，陶宜蓁隔着帷帽，看见那小丫头同她的丫鬟说了几声，那丫鬟便朝这里望了几眼，犹豫地解下了荷包。

　　“你要的赔偿。”那疯丫头不甘不愿地把荷包递给了她。

　　“多谢女侠慷慨。”陶宜蓁收获了意想不到的赔偿，心情也好了起来，笑眯眯地拱了拱手，逗了逗小孩，便当做此间事了，回归正事径直往了不远处的平安酒坊去。

　　然而车才行了没两步。

　　就发现那个小丫头闷声不坑地跟在了板车后面。

　　“还有什么事？”她回头。

　　“这条路又不是你家开的。”小丫头低声嘟囔着，看天看地看路就是不看她。

　　陶宜蓁心思一转，倒是有些明白了小丫头的心思，怕不是觉得她仗着她人生地不熟虚报了一个价位，诈骗坑她，突觉好笑之余，也懒得管她。

　　到了目的地平安酒坊，掌柜就立马迎了上来。

　　“陶姑娘你可总算是来了，这月的神仙酿可已经售罄几日了，您再不来，我差点都要去城外找你了。”

　　陶宜蓁知道掌柜说的是夸张的恭维之词，但还是不免高兴了几分。

　　唇角微扬，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今日送来的酒的数量比上次多了不少，种类也多了些，掌柜的可是要好好清点才是。”她声音清脆道，想了想还是提前打了个预防针，“不过近日家中有其他事要忙，可能近几月都很难抽出时间来送酒了。”

　　“不过掌柜的请放心，一旦抽出空来，我们一定第一时间给这里送酒，必不会让您这里空等太久的。”她笑容明媚，态度真诚，掌柜的也不好责怪，只是说了些一起发财之类的套话，便就此打住。

　　陶宜蓁收了酒钱，又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打听道：“对了，掌柜的可听说过威远侯府？”

　　路上遭了这一摊事，她差点都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还得打听打听自己这个未来夫家的风评。

　　“威远侯府？”

　　那悄悄跟进了酒坊的小丫头本来正看着那顶上的酒价暗自咂舌，那所谓的神仙酿标价正正好好二两银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加上那个损坏的顶篷，算下来反倒是自己赔的少了，还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正愧疚呢，就听得陶宜蓁和掌柜的交谈，连忙补偿似的插话。

　　“这个我知道！我保证，这儿绝对没有比我对各大勋贵府邸了解更多的人了。”她快人快语地保证，似乎是为了加强语气，特地加了一句：“威远侯府也不在话下。”

　　陶宜蓁交谈了几句，谢过了掌柜，回头看了那小丫头一眼，吩咐小玉继续对账，然后拉着这疯丫头出了酒坊门，凉凉问：“你都知道些什么？”

　　“这就要看你想知道什么了。”小丫头古灵精怪地眨巴眨巴了眼睛，熟练地卖起了关子。

　　陶宜蓁仔细地上下打量了那小姑娘一遍。

　　衣料的确是很不错，剪裁却不是当下最时兴的那种，珠钗样式也简单，但缀着的珍珠却珍贵非常，十足十地衬出了她的活泼和娇俏。

　　即便浑身上下没有什么标记身份的信物，但只观那柄一看就不是什么凡品的鞭子，和之前听到官府的名头不但不怕，反而有恃无恐的态度，就知道出身一定非富即贵。

　　这样看来，说不定真的知道她想要打听的消息。

　　顿时缓了缓脸色：“想知道威远侯府最近有没有什么婚姻嫁娶方面的消息。”

　　“婚姻嫁娶？”小丫头惊讶地长大了嘴。

　　确认自己没听错后就清了清嗓子，苦思冥想道：“婚嫁这上面威远侯府倒是没什么新闻，大……大儿子程游戎的夫人于氏进府已经三年有余，还未有子息。”

　　“二儿子程游言倒是正好是婚嫁的年龄，但是听说已经定了亲，底下两个弟弟才是志学之年，还没到定亲的年龄，最小的女儿就更不用说了，外头很少听见她的消息。”

　　小丫头快速说完这一连串，又张了张口，似乎是想问些什么，但到底嗫嚅着没能说出来。

　　陶宜蓁却没有在意，只是继续问道：“有传言说和那位侯府二公子定亲的是谁吗？”

　　“这倒是没有听说。”对方快速反驳了这一点，不过顿了顿，还是透了点消息出来，“威远侯府二公子有志于科举，大抵会选择清流世家吧。”

　　“科举？”陶宜蓁倒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她重复确认道：“威远侯府不是三代将门吗？”

　　那小丫头反而因为这个疑问，微微鼓起了脸，似是有些不满：“三代将门怎么了？三代将门就不能出状元吗？程二哥学问又好，长得又好，自从上次诗会夺了魁出了风头，全京城不知道多少姑娘喜欢他呢。”

　　她越说越像是联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有些气鼓鼓的。也不理会陶宜蓁了，直接冲了出去，刚冲到半途，又想起了什么，当即折返跑到板车旁，抱下了那唯一剩下的那只有些裂痕的酒坛。

　　酒坛只是坛口有裂，酒液没洒出来，不怎么影响饮用。

　　“既然这坛酒我已经出钱买下了，那我带走没问题吧。”她挑衅似地看了陶宜蓁一眼，带上丫鬟，气势汹汹地走了。

　　陶宜蓁哑然失笑。

　　她摇了摇头，没管这带着个丫鬟就敢进酒坊的大胆小鬼，继续打听自己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