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甜爷

63、第 63 章

　　前几天还风凉的天气，这两天忽然间就闷热得拿出了电扇，每天的天空总在阴云密布和晴空万里间反复横跳，江南独有的潮湿闷热的夏天真的来了。
　　周林皱着眉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看起来好像面对着什么棘手的难题，实际上只是在给明天过生日的林小萍女士挑选生日蛋糕。
　　她专注做某件事时，就会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就像回到了高中做数学题的时候。
　　对她来说，那些难解的数字，有时可以成为枯燥单调的学习时光中的解闷时刻。那些绕来绕去的文言文，字母换来颠去的单词，都可以在这个时候短暂地遗忘，一心只要扎进那些最简单明了的数字里去。
　　数字不会骗人，不会模棱两可，最后的结果该是多少就是多少，答对了就能得分，就算结果错了，中间公式对了也能得分。
　　数学就是这样客观的理性的，不带有一丝感情，不像文科类的题目，有时候可能写了一整段的分析，却一分不得，这太主观太感性了。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养成的皱眉习惯吧，不是因为烦闷，而是专注。
　　二十分钟后，周林终于挑好了蛋糕，下好了订单，她松了口气。
　　高云琪正好回过头看到舒展着眉头的周林。
　　“怎么啦？有什么事吗？”
　　周林摇了摇头，“没事呀。”
　　晚上七点二十，今天一天都没太阳，此刻的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了下去，还透着一层薄薄的藏青。
　　“明天吃烤肉还有两个人要来。”
　　高云琪靠在椅子里，侧过身，半背对着周林，声音不大。
　　周林的眼皮半落着，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
　　她压着声音，故作不在乎地问道：“谁啊？”
　　高云琪伸了个幅度不大的懒腰，随口说着：“徐梅，还有一个初中同学。”
　　周林默不作声，她清晰地感觉到从后脖颈处有血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向上流进了后脑勺里。
　　她静静等着，等到血液流动渐渐平息了下来，她才开口。
　　“是你喊她们的么？”
　　高云琪支吾着吐了几个字，前言不搭后语，随后理顺了一些话。
　　“那个初中同学不是我喊的···过年的时候不是说要聚餐结果没吃吗···然后她明天要出差了···她们自己带肉来···”
　　断断续续，很符合她着急时候说话连不起来的样子。
　　周林心里像有团火焰燃烧了起来，烧得胸口很闷，手心却冰凉。
　　她很想盯着高云琪的眼睛，然后对她说“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想了一会，放弃了。
　　多半高云琪会躲闪着眼光，糊弄过去。
　　周林懒得拆穿她拙劣的胡言乱语。
　　店里寂静了下来，好像连温度都降了几度，一种明显的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宝贝。”
　　“嗯？”
　　高云琪转过身，面对着周林，她拉起周林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
　　“怎么啦？怎么好像没精神？”
　　周林摇了摇头，她想像之前生闷气时那样，仍旧一个人憋着，扯起嘴角假笑一笑，糊弄过去。
　　但是今天，她一点都不想假装，只是摇了摇头，面无表情。
　　高云琪有些心疼地皱起眉头，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周林空洞无光的眼睛。
　　“我的宝贝怎么了，怎么呆呆的了，是不是困了？”
　　高云琪把周林揽进怀里，周林的下巴搁在高云琪的肩膀上，她盯着眼前惨白的，有些地方剥落的墙面，险些冷笑出来。
　　高云琪摸到周林僵硬的身体，心里一沉，她自己都听出自己话里的心虚。
　　淋浴头冲刷下来的热水在周林的脸上肆意地流淌，她闭着眼，眼睛酸酸的。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泛红。
　　“你明天几点回来啊？”
　　周林蜷缩在沙发里，看着洗澡时周宁发来的信息。
　　“中午吧要不要去市里逛逛”
　　“你想逛吗？”
　　“你爸说陪老妈去逛逛买个她喜欢的礼物他报销”
　　“行。”
　　周林觉得眼皮很沉，就好像歇斯底里大哭大闹了一场，现在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她很累。
　　手机再次嗡嗡震动起来。
　　“那蛋糕怎么办？拎手上吗？”
　　她轻轻叹了口气。
　　“我订好了，明天早上送到。”
　　“那好的。”
　　高云琪躺在床上，偏过头看着一旁的周林，背对着自己，保持着感觉不出来却又刻意挪开的一点距离。
　　她像个刺猬，向着前胸，身体微微蜷缩着。
　　高云琪侧躺下来，伸出胳膊，轻柔地落在周林的腰上，然后把头抵在她的后脑袋上。
　　大吵大闹，又哭又骂的周林，她顶多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里烦躁些，麻烦些，但是等稳定下来，哄一哄就好了。
　　比起生气时闹脾气的周林，高云琪更害怕她安安静静的。
　　高云琪抱着这个安静的，快要没什么存在感的周林，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不安和恐惧。
　　一阵如泼水般的雨声把周林从梦中拖了出来，她闭着眼，茫然地听着窗外的动静，雨水如注。
　　她的眼睛眯开一条缝，卧室里已经亮了，窗帘外是阴沉着的天色。
　　她闭上眼，再次陷入梦中。
　　再睁开眼，雨声已经几乎听不清了，她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七点半。
　　天色比刚才醒来亮了一点，只是依然没有阳光的痕迹。
　　她想再眯一会，等到九点再起来，翻来覆去，八点四十五，一点都没有睡着过。
　　九点，她轻手轻脚爬了起来，灌下一大杯水，然后躲进了卫生间洗漱。
　　半小时后，她回到床上，光溜溜的身体像带着弹性的上好布料，滑进了高云琪怀里。
　　高云琪醒了，她仍然闭着眼睛，感受着周林皮肤的触感温度，她的气息扫过脸颊，她的指尖沿着自己侧脸的起伏，勾勒出形状。
　　然后，她感觉到一个柔软的，清香的吻落在自己的额头上，好似一片有些分量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