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甜爷

59、第 59 章

　　原来在被怀疑被冤枉时，真的会气到浑身发抖，气血往脑子里上蹿，一句又一句的话从心底深处像煮开的水，翻滚着气泡往上冒，却哽在喉咙口，多说一句都觉得累赘。
　　周林攥着拳头，前两天刚剪的指甲，圆润光滑的指尖依然抠进了掌心的肉里，甚至能掐到手掌的骨头，连骨头都感觉到钝痛。
　　眼泪蓄在眼眶里，转动一下眼球的小动作都会兜不住。
　　她站在家里楼梯中间的三角平台上，盯着高云琪从厨房走到楼上小客厅，从她肩膀擦撞过去。
　　“不知道你又因为什么事情不开心，然后把脾气撒我身上！”
　　高云琪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好几度，周林怔住了。
　　“我说了，我不喜欢总是那样！没有因为别的任何事朝你发脾气！”
　　周林张口的那一瞬间，眼泪就砸了下来，说出口的话成了带着哭腔的怒意。
　　“那不就是像平常一样，我以为还会像之前那样···”
　　“我之前就说过了，偶尔一两次就可以了，可你总是每一次都这样，我不喜欢！不喜欢这样！就连之前那样做我其实都很不喜欢！都是在克制自己。”
　　“知道了！知道了，我下次不这样行了吧！”
　　高云琪用力叹着气，眉头皱在一起，走到楼梯平台上去拉周林的手。
　　“走吧，上去再说，不要站在楼梯上，很危险。”
　　“不要碰我！”
　　周林甩开了高云琪伸过来的手，甩开的同时，手背打在了身后的墙上，顿时一阵痛麻感袭来，身上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高云琪缩回了手，不耐烦的神情，尽管语调缓和了一些。
　　“今天早上还好好的，突然就这样，那我就以为是不是早上又有哪里惹到你了···”
　　“我说了没有！没有···”
　　周林的语气里逐渐失去了刚才那样锋利的气势。
　　“那每次不都是这样？我也没真的要你求我啊，就是想跟你开开玩笑啊。”
　　“开玩笑应该是建立在双方都觉得开心的基础上，但是我不开心，我不喜欢，那就不叫开玩笑！”
　　高云琪伸出手背抹了一把周林脸颊上流下来的眼泪，周林偏过头，用手胡乱抹去了。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要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生气。”
　　“又来了···”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压在了周林的肩膀上，她一下子没了最初的气恼，逐渐浮上心头的，是越来越重的疲乏。
　　“又是这么说···”
　　周林慢慢蹲下身，然后朝着楼下厨房的方向，坐在了台阶上。
　　高云琪看着眼前逐渐变矮变小的身影，突然想起那个脆弱敏感，总是在自己眼前流泪的小姑娘。
　　她跟着慢慢坐了下来，在周林上两级台阶上。
　　周林的肩膀微微向里收着，脊椎弯了起来，像一半的括号，双腿紧紧并在一起，像初学上课姿势板板正正的小学生。
　　她把胳膊肘支在膝盖上，然后望向厨房的窗户，好像渴望飞出笼子的鸟儿。
　　她开口了。
　　“每次我生气发火的理由，在你眼里都是莫名其妙的事。之前我就跟你说过，这些也许在你看来莫名其妙，但对我来说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可你还是没放在心上，我觉得这样很不好。”
　　她的语气平稳而有节奏，她的眼睛始终盯着厨房的窗户。
　　高云琪突然觉得有点害怕。
　　她咽了口口水，想说些什么，尽管脑子里根本还没有理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我又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刚才在楼上我就问了你两遍怎么了，你也不理我···”
　　“是啊，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开始不开心了，所以我不想理你。但是，等回头上楼的时候，我想到你之前跟我说的话，你总是叫我有事要说出来，所以我说出来了，可是你又觉得我不是因为这个。”
　　周林没给高云琪辩解的机会，接着说：
　　“你总是这样，从来不会承认自己错了，总是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或者其他东西上，然后用最温柔的语气，说那些最伤人的话。到最后，让我陷入自我怀疑。每一次的吵架之后，我都会因为你最后又把责任潜移默化地推到我身上之后，开始陷入自我怀疑，我就开始不停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都是我不好？是不是我真的老是乱发脾气？”
　　周林的眼睛里逐渐亮了起来，她感觉混乱的大脑逐渐清晰起来，每一件事，每一条分析，每一道逻辑都在脑子里清楚地罗列了出来，她的背挺直了一些。
　　“但是我突然发现，不对，这样是不对的，你对我做的这些事不就是在给我洗脑吗？你让我逐渐觉得自己是有问题的，自己做什么总是错的，以至于我的精神压力越来越大，这段感情对我来说是不健康的。”
　　周林回过头，直视着坐在上两级台阶上的高云琪，眼睛里虽然还泛着泪花，却是坚定地冷静地盯着，她的背已经完全挺直了。
　　高云琪眨了眨眼睛，她想挪开这直刺而来的视线，却不敢动。
　　周林收回视线，站起身，绕过高云琪，坐回沙发里，然后拿起杯子灌了大半杯。
　　折腾了老半天，她只觉得口干舌燥。
　　高云琪坐到地毯上，仰着脸盯着周林已经红肿起来的眼皮，然后拉起她的胳膊把她拖到自己怀里。
　　“让我抱抱。”
　　周林像小时候玩的芭比娃娃，一动不动任由高云琪拽着自己，手由她拉过去，搭在肩膀上，由她把自己抱坐在大腿上，然后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宝贝。”
　　“宝宝？”
　　“臭宝！”
　　周林的胸口用力上下起伏了一下。
　　“说真的，这辈子还有这么长，我真的没有信心，在突然哪天出现一个对我很好，关心着我一举一动的人时，不会对别人动心。”
　　高云琪僵住了，过了两秒，周林感觉到抱着自己肋骨一圈的胳膊逐渐加重了力气，呼吸一点一点困难起来。
　　她不喊也不挣扎，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那你去喜欢好了。”
　　高云琪撇着嘴，怀里的周林好像越来越飘渺虚无，一霎那间好似透明了起来，她的身体穿过自己的手，抓也抓不住。
　　“你自己也说了，你有很多事想做，分开了，你就可以有大把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我不要！我就要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