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甜爷

4、第 4 章

　　“就这样吧分手吧我累了”
　　这是两年前周林即将搬去和高云琪同居前一天晚上，周林给高云琪发的最后一条消息。
　　高云琪一直有一套房子，是她高中时家里给她买的，装修早就已经都做好了，只是她不想一个人住进去，闲置了快十年。
　　和周林在一起之后，周林提过好几次想搬出去独立，直到两人谈到第四年，高云琪才下定决心和周林一起搬到自己的新家。
　　于是那一年，两人断断续续攒了点钱，添置了一些基础家电设备，决定来年初放假时搬进去。
　　高云琪离得近，所以提前一天先把自己的东西都整理了过去，晚上就一个人在新家睡，等第二天再开车去接周林。
　　周林东西不多，收拾了七七八八，也就三四个收纳袋。
　　已经记不起来，究竟是因为什么，两人吵了起来，越吵越凶，只记得谁也不肯让步，僵持不下。
　　周林躺在床上，很快就觉得没有意义且烦腻，在屏幕上迅速打完这句话后，就扔开手机闭起眼。
　　真的好烦。
　　我为什么要自找麻烦去跟她同居？
　　每次都是这样，吵吵吵，好累。
　　终于解脱了。
　　周林松了口气，心口被石块压住的窒息感瞬间舒畅了不少。
　　一旁书桌前的周宁正在做作业，她嫌自己房间的桌子不舒服，非得挨着周林身边做作业，其实就是想跟周林没事聊两句话。
　　突然传出若隐若现低沉的呜咽，周宁正在和朋友发着信息，隐隐约约好像听见了，愣在桌前，不太确定。
　　又是一声呜咽，渐渐接连起来，周宁确定了，的确有人在哭。
　　她向后仰着，歪过头，看向一旁床上的周林，吓了一跳。
　　周林正仰面躺着，双手捂在脸上，身体微微颤抖着。
　　那呜咽声是从周林身上发出的。
　　周宁赶紧推开椅子，走到周林身边，在她床沿坐下。
　　“怎么了？”
　　周林抽噎着，怕被坐在楼下客厅看电视的妈妈发现，她用力控制着音量，抽泣声显得那么艰难。
　　“分手了。”
　　周林控制着随时都要失控的情绪，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随后就绷不住了，哭声略大了些。
　　周宁赶紧拿过床上的平板，慌乱地打开音乐，然后将音量开到最大。
　　等音乐声完全淹没过哭声，周宁抱住她姐的脑袋，轻轻顺着脑后的头发。
　　她姐和高云琪的事，她是知道的，她俩这么多年吵过闹过分手过好几次，各种缘由，她大概都清楚。
　　每次她都站在周林这边，劝她如果这段恋爱谈得让自己不开心的话，就分手吧。
　　当然她也知道，她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每次高云琪又重新哄着周林，为她做很多事时，周林就又狠不下心，还是会和她重归于好。
　　哪怕周林曾经为了高云琪自杀未遂，之后仍然原谅了她。
　　所以周宁觉得，这次也会一样。
　　但是心里又替周林开心，终于摆脱这段纠结痛苦的感情，如果真的分手了，未尝不是件好事，等陪她熬过这段难捱的失恋期，就会好起来的。
　　所以更多的，周宁希望她姐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哭声渐渐变成断断续续的抽泣，周宁起身从桌上拿过一包纸巾，塞到她姐手里。
　　“好了，不哭了啊，先别去想了，早点睡觉觉吧。”
　　周林深呼吸着，接过周宁递过来的纸巾，把脸上的泪渍吸干，呼吸平缓了下来。
　　她点了点头，用力深呼吸了几次，然后躺了下来。
　　周宁提她掖好被角，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她那双眼睛红肿得仿佛刚做完眼部手术还没消肿。
　　周宁走了出去，关了灯。
　　房间一下子好像掉进了深海里，没有一丝光线。
　　周林睁大眼睛，不知道自己此时正盯着什么，但是她现在不想睡觉。
　　她知道，今晚又要失眠了。
　　“就这样吧分手吧我累了”
　　高云琪也正在气头上，看到这句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累？我更累！
　　每次都是这样，一吵架就说分手，动不动就拿分手威胁她，事后哪次不是她先去哄，她也真的受够了。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高云琪已经大概了解了周林有多敏感多疑，一个不小心就能踩进她的雷坑里，被炸得体无完肤。
　　明明都谈了好几年的恋爱，高云琪扪心自问，从来没和谁关系亲密过，更别说出轨过，周林说要这，绝对不会给那。
　　周林的学校和家里是两个方向，而高云琪家里则在城市更远的另一端，尽管如此，直到周林毕业，这三年里，风雨无阻每天接送。
　　临近毕业做毕业论文时，周林他们的导师在另一个学校，每周高云琪都关了店送周林过去，等到结束，再带她回家。
　　周林爱吃甜食，高云琪就学习各种蛋糕饼干的做法，变着花样给周林做，周林想吃的，高云琪二话不说立马去学。
　　就连同居，高云琪也依了周林，她觉得就算一辈子住在自己家里也没关系，反正她也不结婚，在父母家什么都不用操心。
　　而周林坚决要在毕业后出来独立，她说哪怕高云琪不愿意搬到那套她自己的房子里，不愿意和她同居，她也要自己租房出来住。
　　最后依然是在高云琪的妥协下，决定搬到她的新家开启两人的同居生活。
　　虽然日后，高云琪不得不承认周林的决定是正确的，为他们避免了许多麻烦事，但都是后话了。
　　而每次的“分手”下，周林就对这些全都视而不见，这令高云琪伤透了心。
　　那就这样吧，结束吧。
　　高云琪这样想道。
　　楼下传来车子开过的声音，在这空旷寂寥的深夜显得越发孤独。
　　周林不知道自己睁着眼睛盯着黑暗看了多久，她躺累了，于是坐起身，把头搁在膝盖上，抱成一团。
　　黑暗中，手机亮起了光，分外刺眼，习惯了漆黑视野的周林不得不眯起眼睛。
　　她眯着眼盯着屏幕亮起，又暗了下去。
　　她伸出手拿过手机，打开了消息。
　　“宝贝，我们别吵了好不好，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