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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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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偏村之中本不期望有什么美酒,可是一杯酒下肚,戚少商不禁诧异,脱口道:“这酒喝下去爽快的两腋生风,想不到在这偏野山村竟也有这般好酒!”
旁边收拾桌子的店小二听了,笑嘻嘻的道:“客官果然是识酒之人,这酒产量低,也只有在咱本地才有的喝。”
“哦?”戚少商呷了一口酒笑道:“这么说这是你们自己酿制的?”
“那能呢,”店小二笑道,“这是旗亭酒肆的酒。”
戚少商一怔,从夕阳中抬起头来,重复道:“旗亭酒肆?”
是那个人么,若是,天边落日照残霞,倒是好一场相逢路狭。
“是啊!”说起旗亭酒肆店小二显的甚是眉飞色舞,“两年前来了一个书生在这里落了户,本以为他会开个学堂谋生,结果在村尾开了一家旗亭酒肆。”
这时店里客人稀少并不繁忙,店小二放慢了手中活计,一边仰慕又向往的跟戚少商说道:“客官您不知道,咱们这偏野之地什么时候见过如此之人,那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啊,人品好,学问高,还会酿酒。”
“酿酒?”戚少商微微意外,以那人当日浅饮即醉的酒量实难以想象他竟然会以酿酒为生。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么,戚少商一阵恻然摇头,有些无法想象那个活的张扬的人一醉解千愁的失意落魄。
“一开始他只酿一种叫炮打灯的酒,”店小二咋舌,“那酒可真是烈。”
戚少商喃喃的道:“那酒不讲余味,只讲冲劲,进口像镪水,非得赶紧咽下去,不然的话,烧烂了舌头嘴巴牙花嗓子,可一落到肚子里,跟着一股劲窜上脑袋,晕晕乎乎,赛过过年放的炮,是谓炮打灯……”
“对对,那书生也是这么说的,后来又渐渐添了各地名酒,不过产量都不高。那书生行事也忒奇特,一心放在酿酒上从不招呼客人,有客人去到那里,都是自己搬酒自己付酒钱,也有想占便宜的,喝了酒后一次、两次不付钱或短少酒钱的,再去的时候就被那书生丢出了门。”
戚少商微微一笑,思绪远飘,眼前浮现的是那青衣书生将人丢出门时目空一切的倨傲模样。
那小二见戚少商听得出神,又絮絮叨叨的接着说,“遇到书生不酿酒又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亲自下厨做旗亭酒肆的招牌菜杜鹃醉鱼,那道菜一起锅就是香飘十里,吃到口里让人恨不得把自己舌头都嚼了下去,” 小二说着兀自吞了一口口水,叹息道:“只可惜吃到的人少之又少。”
戚少商怔愣了一会,忽然丢下一小块碎银在桌子上,然后起身,拿剑。
店小二见状忙道:“客官您这是要走了?”
戚少商点头,拿剑的手一指门外,问道:“旗亭酒肆怎么走?”
店小二忙道:“出了门,一直西行用不了多少时候就能看见旗亭酒肆的酒帘了。”
戚少商点点头,出门上了马,循着店小二指的路走了下去。
他也不催马疾驰,只松松扯了缰绳由着马慢悠悠的载着他前行。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
他想起,在息红泪答应赫连小妖的婚事前两人最后一次单独见面不欢而散,离去时息红泪如此讽刺他。
既然不忘,那便回头。
戚少商一夹马腹当即催马前行。
愈前行,空气中飘散着酒糟的味道愈是浓重,戚少商一抬头,眼前一个上书旗亭酒肆四字的酒幌,用竹竿挑在树梢,他一拉马止了步。
静悄悄的院落,掩闭的门户,这生意做得果然是门可罗雀。
戚少商在院子里栓好马后走到门前顿了顿然后缓缓推开了门,偌大的一间房子十分静寂,摆了几套桌椅,然后就是两个大瓮几个坛子以及两个装满了酒瓶的柜子,除此之外空无一人。他举步入内,心下虽早有准备可是在看到陈列在面前的容器上面贴着的标签时还是不能自抑的全身一震。
标签上的那些字果然熟悉非凡——和他怀中那本他曾翻阅过千百次的《七略》一般无二。
“炮打灯,汾酒、绍兴、瑞露、碧光、玉髓、清醇……”柜子里面的酒不但有各地各楼的名酒就连皇亲国戚家酿酒也有,戚少商失笑摇头,这些酒的酿造之法自然不会外泄想必顾惜朝也是花了手段才得到的吧——这个人倒还是一如既往的,逆天唯我。
目光移到酒架最上面的一列,名字却是陌生:逆流,迎风,……
说来戚少商也算爱酒之人,又行遍大江南北天下的名酒实是已经喝了十之七八,可是这一列的名字别说喝,却是连听都从来未曾听过,想起适才那店小二所说的,心下便知这一定是顾惜朝自己酿制的了。
忽听有身后脚步声响,戚少商霍得回头看时,一个青衣书生从后堂走了出来,看到站在桌前的戚少商,一怔,当即止步。
“顾惜朝。”语调不稳的名字脱口而出,万水千山只这三两步,戚少商已然站到了顾惜朝的面前。
原以为两人老死都不再有相会,可是即便是在这样偏僻的山野他们也还能再遇?两人仇人相见居然没有喊打喊杀战个你死我活这场景也算奇异了,只是又能说些什么?随着最初的惊讶顾惜朝的眼神一波,而后平静,随即后退一步站到了酒架面前,很客气的道:“戚大侠要喝什么酒?”
戚少商默默的看着他,道:“炮打灯。”
炮打灯?今时已非往日,他到了他这里他要喝的还是炮打灯?顾惜朝忽觉一阵心火难耐一抬眼眉,讽刺道:“我记得戚大侠曾说过:‘好酒应该温厚绵长,绝不上头。’由此看来戚大侠也是善于饮酒之人,怎地会在我这琳琅满目的好酒中挑这等不入流的酒?”
这个人还是如同从前一般带刺,可是这挑衅的态度却让他感到异常熟悉,戚少商笑道,“炮打灯的确不是好酒,不过,要看你跟谁喝。” 最后一句话声音甚是低沉,说的十分富有磁性。
顾惜朝默不作声,良久方从酒瓮中打了一坛出来。
许久不见,顾惜朝喝酒的时候依旧十分的飒爽豪迈,戚少商于是恍惚觉得又回到了那时的旗亭两人泛饮忘忧物,远我遗世情,小小一个旗亭自成一方天地,而中间那些分离的日子似乎不曾存在过。
戚少商跟着顾惜朝端起酒一饮而尽。
而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也似乎随着一杯接一杯喝掉的酒,尽数沉淀。
戚少商越喝两眼越亮,只觉得两腋生风,每一个毛孔都透气,每一个细胞都快活——这样的快活最后一次便是在那一夜的旗亭。
这酒果然得看,你跟谁喝。
一杯一杯复一杯,两人对酌山花开。
戚少商看着顾惜朝越喝双眼越朦胧,可酒色上涌到脸颊,那山花果然是开了漫山遍野。
喝到酒意醉人处,戚少商忽然问道:“这些年来你醉过没有。”
顾惜朝脸色微微一黯端着酒杯失神的看向外面道:“酒可以千日不饮但是不可以一饮不醉,可是除了旗亭一醉,这些年来我竟从未醉过。”
戚少商大奇,正想问他为何如此的时候忽的想起愁肠已断无由醉七个字来心下不由一恸,顿时克制不住的一把抓住顾惜朝的手,问道:“这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顾惜朝想起度过了初时那些因失去晚晴后失魂落魄的日子后,到后来煎熬他的竟然是对眼前这个人难以自扼的思念。现下戚少商便在眼前,可是即便两人可以不说过去坦然把酒,戚少商之于顾惜朝也终究是那美人如花,隔云端。即便是死了戚少商与他恐怕也是一人在天一人在地,碧落黄泉,两处谁寻。一念至此,顾惜朝苦笑,无心再饮。他把手从戚少商的手中抽出,反问道:“落魄病中载酒行,你道是好还是不好?”
他心有不甘却无奈,酒意上涌遂起狂态,也不待戚少商说话便一口饮尽杯中酒随手将酒杯掷于地,起身道:“戚大侠要是想留,这里面的酒随意;戚大侠若是要走,出门时记得放下酒钱替我带上门。”
看到青色的衣角消失在布帘之后,戚少商低头看着桌子上的酒沉默片刻。
在他没看到他的时候他不断的想他;一听到他的消息的时候便管不住自己脚步执意的要来看看他看他过得好不好;看到他了,心底的某个角落却是充满了怜惜之意的。
……只是就这么看看那是决计不够的,而那些恩怨仇恨,呵,在那些倍受思念煎熬的时候便早烟消云散,不复存在——而决心,却是在他看见顾惜朝的那一瞬间便已经下了的,坚如磐石。
酒有酒性,人有人性,一种滋味一种心情——这些年顾惜朝到底想了些什么?戚少商起身去拿酒架上那些顾惜朝自酿的酒——他不说那他就用酒一一品评出来!
迎风,酒液清澈透明,酱香浓郁,醇厚净爽,入口舒适,甜香满口,回味悠长。
——旗亭酒肆弹琴论剑一夜,永生难忘。
逆流,酒液清澈如水晶,香纯如幽兰,酒味醇和,浓郁甘润,粘稠挂杯,余香悠长,经久不绝。
——刚才我好像听到琴声,逆流而上,迎风而去,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
旗亭酒肆炮打灯,迎风逆流谴情思。
顾惜朝的心思——在他开这间旗亭酒肆的时候,更在酿这些酒的时候早已经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流露了出来——要是这样都还放手顾惜朝,那他戚少商就是个呆子。
而戚少商一向不认为自己是个呆子,非但不是呆子还是那捕人从无遗漏的神龙捕快。于是呯的一声放下酒杯一掀帘子进了后院。
坐在灶台前正在烧火的顾惜朝没有料想到他会进来,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看着他,不免神色怔然。
戚少商初时凭着一股酒气风风火火的冲进了后院,可是看到顾惜朝一张口突然发现不知道要怎末开口——追人他只追过女人,还是那种很高姿态的追法,可是男人他要怎末追?耍高姿态的话只怕顾惜朝一个斧头就劈将过来,把他撵出门外。想到此,戚少商觉得脖子有点寒,不由得干咳一声,情急中胡乱找了一个借口道:“那个……呃,顾惜朝,我身上没有酒钱。可不可以,呃,……把自己压在后厨当跑堂的搬酒收钱抵酒帐?”
“没带酒钱?把自己压在后厨当跑堂?”顾惜朝重复着戚少商的话语看着戚少商有点呆,半晌才明白过戚少商的意思不由得上下打量着他不说话,目光明灭,神色颇见奇特。
咳,咳,戚少商有些心虚的转过头四处张望,虽然他当的是神龙捕快一向银钱不多,但是只要不遇到高鸡血那样狠敲竹杠的店家,这点酒钱却也不是付不起的。这样的理由实在蹩脚,戚少商有点垂头丧气,耳边只听得顾惜朝缓缓道:“我这里客人来了会自己动手搬酒付酒钱,从不需要伙计。”
戚少商心里一堵,回过头很诚恳的看着顾惜朝说道:“我也可以杀鱼。”
杀鱼?顾惜朝想起那时旗亭,似笑非笑略带讥诮的看着他说道:“那个时候用你杀的鱼做出来的菜可都是苦的。”
那个时候大侠只吃过鱼从没杀过鱼下手不知轻重避让,所有的鱼苦胆都是破了的。戚少商一窘,脸上一热,支吾道:“我也可以帮你洗碗!”
“戚大侠的碗倒是洗得不错,”顾惜朝点头称赞,略一停顿又摇头道:“只不过我这里客人稀少而且多是买了酒回去喝的,没有戚大侠一展长才的机会。”相见若非长久,更或者说是若相思相望不能相亲……那相见不如不见。
“那……”戚少商垂头丧气的说道:“我给你写欠条立字为据,等日后归还吧。”
顾惜朝一低头,道:“旗亭酒肆的规矩戚大侠应该还记得,概不赊账。”
戚少商抬头,恶狠狠的瞪着顾惜朝,道:“那你要怎么办?”
顾惜朝抬头,迎着戚少商的眼睛,淡淡的道:“这顿酒我请你。”
戚少商心一窒,大声喝道:“那不行。”
顾惜朝一抬眉,神色骤寒,冰冻三尺,道:“戚大侠仁义天下,我顾惜朝自不配……”
“不,不是,我只是看你生意冷清小本经营,况且,”戚少商见顾惜朝误会,赶忙急声解释,却越说越凌乱,最后见没法说清楚了,脱口说道:“那你下次请我好了。”
顾惜朝狐疑的看着戚少商,戚少商立刻非常诚恳的回看顾惜朝,那诚恳眼光下掩藏不住的是急切……有什么是他可以期待的吗?顾惜朝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添加柴火的手,这双手曾经一直试图想要抓住些什么,然而最后却只得虚空。
这一次他还可以期待么,这一次他又能抓住些什么?
其实只有半晌,戚少商却仿佛煎熬了一辈子,方听得顾惜朝淡淡的道:“我新酿的酒现在到了蒸酒的阶段,还少个劈柴烧火的,不知道大当家的能够胜任不。”
淡淡的火光映照在顾惜朝的脸上,满是烟霞烈火,戚少商脱口道:“我做。”
顾惜朝一抬眉,正要放下手中的柴火从灶台前起身,想了想又指着前面的一堆木材道:“那戚大侠请吧。”
戚少商走到木材面前拣起一块木柴立了起来,拿起斧头试了试觉得不太顺手干脆就拔出逆水寒一剑砍了下去,咔嚓一声,木柴应声而裂。
顾惜朝怔怔的看着戚少商用逆水寒劈柴,心下忽然就觉得郁悴,进而大怒,他曾千方百计而不得的逆水寒竟然就被戚少商如此糟蹋的在那里劈柴?看着戚少商狠狠一剑剁下的……英姿(?)顾惜朝眼上蒙了一层阴霾,冷冷的说道:“原来逆水寒也就一劈柴的, 而大当家砍人的时候,就和劈柴没啥两样。”
戚少商身子一僵,想起自己几次三番的以逆水寒直劈顾惜朝再看看此刻劈材的逆水寒觉得自己似乎的确是有点太过显摆了……
皇天在上可以作证,他此刻真的真的丝毫没有这个意思,就连从前……从前的每一次跟顾惜朝的斗决他的心其实都极度刺痛,偏是那人死不悔改还常常撩拨得他失了自制,急怒攻心之下只想用最简单的方式了结两个人之间的争斗——根本不讲技巧和动作一剑不管不顾的直砍而下,而那一剑砍了下去,砍伤的其实不只是顾惜朝。
心又绵绵的痛起来了,为眼前的人眼中的冷色。戚少商走到顾惜朝身边,手掌覆盖在顾惜朝肩胛上隔着衣服抚摸顾惜朝的伤口,低声道:“那个时候我的心跟你的伤口一样,鲜血直流。”
顾惜朝愣了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狼狈,恨不能把自己的舌头咬了,戚少商这话说出来倒显得他刚刚说的那话是在不忿戚少商伤他一般,而那个时候戚少商砍的本是,天经地义。顾惜朝低下头往灶里添了几根木材,惘然的道:“我知道你手底留了情的。”
戚少商双目如漆,看着顾惜朝的目光深沉,放在顾惜朝肩上手不自禁的收紧,哑声说道:“那你知不知道……”话说出一半,戚少商忽然觉得有些碍口,赧赧然的挠头,对一个男人表白,的确是第一次。罢了,话不说清楚怎能追得眼前人,即便是他猜错了顾惜朝的心思落得个被打的下场他也认了。于是戚少商一咬牙霍了出去大声说道:“顾惜朝,你知不知道我——”
“顾掌柜~”前面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顾惜朝从恍惚中站了起来,道:“我出去看看,你来添火,记得拿稳火候,慢火缓汽蒸酒。”
这个时候他那有心思拿捏火候?戚少商有点阴郁的看着灶炉里翻腾跳跃的火舌,简直想仰天长啸——刚刚那是多好的表白时机啊,不是他不会把握,而是天不遂人愿……咔嚓一声,手上的木材断成两截,被恨恨的丢进了灶里。
须臾间,顾惜朝回来了,他道:“来借东西的。”
戚少商振了一下勇气正要开口继续刚刚未完的话题,顾惜朝看着蒸酒的甑桶说道,“有酒出来了。”于是搬了酒坛过来开始摘酒。
“顾惜朝——”
“什么?”顾惜朝一边应答一边开始摘酒。
“没什么。”他摘酒的时候极其认真,心思显然只在酒上,戚少商看了觉得有点丧气,他适才本该一鼓作气不作停留,结果便不会是现在的再而竭,三而衰……
顾惜朝无暇顾他只以一只竹筷蘸了冷却后流出来的酒液边品滋味边摘酒,最将摘酒分做了二段摘完:头烧酒和第二次取酒的数量约莫是三一之数。
看到顾惜朝摘完酒开始着手封坛,戚少商嗅了嗅空中的酒味,充满期待的问道:“味道怎样?”适才他喝过的迎风和逆流俱都是上等美酒。
顾惜朝看了他一眼,从头烧酒中倒了一碗出来递给他,道:“尝尝。”
戚少商喝了一口,差点喷出。他本不该因为是顾惜朝酿的酒就忘记新蒸出来的原酒实际上刺激、粗燥、辛辣并不太好喝——再好的酒一经酿出也必须经过长时间的陈酿,削弱新酒的阳刚之气,酒体才日趋平和、细腻、协调。
顾惜朝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问道:“怎样?”
戚少商有点狼狈的看着顾惜朝似笑非笑如同昔日一径妖孽的模样,忽然觉得他那潋滟的红唇,微牵的嘴角太勾人,又想到刚刚轻舔竹筷的舌尖,戚少商顿觉有百十只猫爪子在他心间上挠动似的,刚刚喝下去的酒亦化作了一股热气,蠢蠢欲动。
心痒难耐,不如行动。戚少商一个箭步跨上前一把抱住了顾惜朝不容分说的就吻了下去——你问我味道怎样?言语难传,你自己亲口来尝!
唔,顾惜朝一惊情急之下一掌拍了出去,戚少商手一动紧紧擭住顾惜朝的手不放,……顾惜朝的唇比想象中更要甘美百倍,便如一泓春水让人溺毙其中也是,心甘情愿。
戚少商情炽如沸,更态度强硬的拗开了顾惜朝的唇,酒味过渡到顾惜朝的唇舌间的刹那,顾惜朝反应过来戚少商正在对他做什么的时候不由得一怔,继而一颗心狂跳了起来忘记了挣扎,戚少商,戚少商你……
嘘,戚少商热烈的吞噬着顾惜朝的唇舌,力度颇大带着些许不满的惩戒,这个时候,这个时候你还让我,一个人醉?
唔,陪你醉!赔你醉……顾惜朝亦被戚少商带的情难自禁,不觉收紧了手热切回应。
这一次他想要的便在他眼前触手可及,他更要紧紧抓在手中,再不要错失。何止气岸遥凌豪士前?便是那风流也怎肯落人后。
然后一切都乱了……
该做的,不该做的,趁着心不受控的时候都做了。
灶炉中火焰响起熄灭前的最后一串爆哩,随即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让人听了春意满怀,心跳加速的声音。
薄酒金樽邀共醉,疏狂把盏写风流。
……
良久,在一切归于平静以后,戚少商充满餍足的声音再度响起:“这酒不错,不如就叫陪你醉吧!”
“嗯,”又隔了半晌顾惜朝的声音方才懒洋洋的响起。
时值春歇夏至,院中杜鹃花红艳绽放十分胜火,清风所至,有暗香浮沉。
愿得身闲频置酒,共醉,与君看到十分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