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认盈盈佳人》不枚听扬

6、第 6 章

　　卫昭仪笑道：“并非是我。”

　　在卫昭仪身后，显出一个人型来，皇帝仔细看去，只见那人走至大殿中央，道：“臣卫宴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卫宴话音刚落，李承明向他微微点头。

　　“大哥所见说出来便是，有陛下在，凡事都会真相于大白的。”

　　“陛下，臣昨晚瞧见太傅府方向有异样，赶忙去瞧瞧，不曾想是走了水，臣在救火之时瞧见一人从府内逃出，臣瞧着救火的人也来了，便跟着那人，一直跟到皇墙脚下，见那人入了宫，也便作罢。”

　　李承明道：“将军瞧瞧，是否是面前跪着的人？”

　　卫宴向慕璃走近一步，本想开口喊慕璃起身，这才看的清楚。可还没开口，慕璃便先抬起头来挺直了腰。

　　慕璃抬起头来，看着坐在最上方龙椅上的皇帝和一旁的皇后，又向左看了看站着的李承屹和李承明，她的视线没有在李承屹面前停留半分，便又向右看去，只见卫宴和卫昭仪站在那。
　　这些人真是高贵，随便一句话，随便一个人证就可以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慕璃笑了一声，又挺了直腰，道：“禀陛下，那晚出现的人，的确是奴婢。”

　　卫宴准备好说的话被抢了先，倒是吃惊，他还没见过上赶着找死的人。

　　慕璃的话震惊了在座的所有人，李承明甚至觉得这一切来的太快，慕璃承认的太快，李承屹还没有为其辩解怎么就突然承认了呢？

　　“但奴婢不是放火的人。”

　　卫宴道：“陛下，臣围着太傅府找了三圈，只有这宫女一人出现过，火不是她放的还能是谁放的？”

　　就在众人都有自己的见解时，皇帝终于开口了，问着卫昭仪：“爱妃觉得呢？”

　　卫昭仪立马笑道：“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一等功臣的门府被烧，定是要抓到谁放的火的。”

　　皇帝嗯了一句，刚想就这么了事，慕璃的话让他不得不重视这件事。

　　“陛下！奴婢慕璃，原名沈宛宜，乃太傅沈泽清的第三代嫡孙。”

　　坐在最上方的皇帝歪着头不敢相信，一脸疑惑瞧着慕璃，这话根本不可信，就连一向宽容的皇后都脱口而出：“什么？”

　　卫昭仪向后退开一步，冷静片刻才道：“你可知冒充官宦子女是何等大罪？！”

　　李承明的脸更是不好看，独独只有李承屹嘴角上扬，抵不住笑意。李承屹当然知道慕璃不是沈宛宜，他只是高兴，高兴慕璃能在几句话之间就抓住事情重心，还能想出对策，想出这绝佳的对策。

　　是卫昭仪的话给了慕璃救命稻草。
　　一等臣子的府邸被烧，必须抓住真凶，不管是谁。就算是自己有三皇子撑腰，但是自己终究是奴，是必须要牺牲掉的。就算烧了府邸的是三皇子本人，怕也逃不过训斥。那么只有自己不是奴婢，是个不可能做出烧府的人，才行。

　　慕璃脑里唯一的人选就是沈泽清十多年前病死的小孙女。

　　李承明抽搐的上嘴角看得出他有点不好过，卫宴看了一眼卫昭仪，卫昭仪使了个眼色给他，替他道：“沈太傅的小孙女不是在几年前病死了吗？”

　　“祖父去后，奴婢便大病一场，被家丁扔到不知道哪个地界卖了些银两，对外宣称奴婢病死了。奴婢被转手卖到了慕家，病好后，奴婢又被卖进了皇宫。”

　　卫宴又道：“那你怎么这么久也不说明白？你这可算是欺君。”

　　“奴婢也是前些日子才得知自己的身份，在证实之前，奴婢不敢胡说。奴婢不敢欺瞒陛下，欺瞒皇后娘娘，奴婢前些日子遇见三殿下，犹如故交，我们相谈甚欢，三殿下瞧见奴婢的旧物，说是眼熟，待他再见着奴婢时，告诉奴婢，那是祖父和父亲母亲留给奴婢的遗物。”慕璃说着还假惺惺的落了泪，使给李承屹一个眼色。
　　李承屹接过眼色，点了点头，慕璃这才放开了道：“那木簪也是母亲的陪嫁姑姑的东西，奴婢实在好奇我的身世，这才前往太傅府查看，谁知，在祠堂跪拜的时候突然燃起渲染大火，天太黑奴婢根本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一个黑影从窗前走过，若非奴婢早些察觉，恐怕要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慕璃又扶首跪下，道：“陛下！奴婢不知道是谁非要置奴婢为死地，请陛下和皇后娘娘还奴婢和太傅府一个公道！”

　　慕璃说的义正言辞，眼睛都不眨一下，好似自己才是那个对的人。

　　慕璃话音落下，整个大殿久久没有回响，皇帝都从未见过此等场面，就跟戏剧话本一样，只见皇帝抬起手来指着不知什么地处，道：“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沈家姑娘？”

　　这时李承屹走到大殿中央，拘礼插话道：“父皇，不如去慕姑娘房内将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找一找看看，若是真的，再说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也不迟。”

　　皇帝点点头，“是该如此看看，瑁儿，你跟着屹儿一起去，若真是有什么物件，好好拿着，别磕了碰了。”

　　李承明与李承屹作了揖，便向德康安走去了。

　　大殿又变得没有声音，卫昭仪皱着眉望着卫宴，好似是在问怎么办，皇帝也低头揉着额头不睁眼瞧，皇后便坐在一旁，仔仔细细瞧着慕璃。皇后的目光好似能洞察一切，慕璃只能看着地板，好让皇后洞察不到她的内心。

　　不多时，李承明与李承屹便带着三样东西进殿了，这三样东西有两样被李承明亲手拿着，另一样则被太监用端木乘着。
　　皇帝给了皇后一个眼神，皇后便点了点头，缓缓下殿来，走到李承明身边，接下李承明手里的宝贝，拿给皇帝一瞧。

　　这两样宝贝，分别是沈家祖传玉镯一对和太傅印章所盖的家书一张。那玉镯是封闭型圆环，在外侧有一处缺口，好似是摔碎的。家书上有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太傅所写的其所作所为和少宗皇帝的亲笔回话。

　　皇帝自然认得自己父亲的手迹，也认得太傅印。他不免有点尴尬，若眼前的宫女真的是沈家遗孀，那么自己必须做出点什么来弥补，这件事本不在他近期的计划之内，很明显，这件事，打扰了他的计划。

　　“那是什么？”皇帝问着太监用端木乘着的东西。

　　李承明将那东西上盖的布揭下，赫然然的一把短刃匕首放在上面，皇帝为了看清，还特意起身下殿去看。
　　金色花纹样的刀把，清脆地能印出声响的刀身，在刀把和刀身连接处，众目具瞻瞧着那里刻下的“沈”字。

　　那匕首皇帝认得，在他十五岁时，沈泽清将这把匕首赠给了刚做太子的他，而皇帝又拿玻璃刻上沈字，用金子融上一融，再暴日下连晒一日，放得在明亮之处方能显出一个沈字，太傅收下就等小孙女出生后亲手送到了小孙女的手里。

　　沈太傅乃皇帝的老师，是皇帝一生中最在意的，就连先帝都要排其后。且不管这慕璃是不是沈太傅的嫡幼孙女，就算不是，皇帝见着旧物开始悲天悯人，也会让慕璃替沈家姑娘活着，也好过沈太傅的灵前无人尽孝。

　　卫昭仪又赶紧让卫宴下去，待卫宴悄悄离开后，卫昭仪胆战心惊地向前边走边道：“这几项东西的确是沈太傅的，但你怎么证明这几样东西不是你昨日在府里瞧见偷出来的？”

　　皇帝叹了口气，说着卫昭仪的不懂事：“这几样东西这么宝贵，又怎可放在府中无人看管？自是跟着那小孙女的病死消失的无影无踪。”

　　皇帝如此说，卫昭仪便不再说什么了。
　　慕璃也不说话，依然跪在那，皇后看着情形大似也明白过来了，笑道：“都怪那邹氏扰乱沈府上下，又谎报情况，当年若是不为了点蝇头小利发卖了沈家姑娘，也不必如今遭人陷害才敢表明自己身份。”
　　说着皇后又走近慕璃身边，亲自将人扶起，与卫昭仪一般挽着慕璃的手，接着道：“可怜孩子命苦，你放心，本宫与陛下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皇后说完又转头朝向皇帝道：“陛下，不如就让沈家姑娘作臣妾的养女，沈府重新打造，好安慰沈太傅的在天之灵。”

　　皇帝很是满意，嗯下一声，“皇后一向稳重，此事你做主便好。”

　　李承明也知晓，父皇要的不是真相，而是有人能在沈太傅的牌位前添添香罢了。李承明瞥了一眼面无悲喜的李承屹，冷哼一声。

　　皇帝不再陪着李承明演戏，便拍拍手准备离开，走至大殿门口，众人就已经恭送他了。皇帝想了想，又折返回来，亲自扶起卫昭仪，带着她一起离开了。
　　皇帝的折返回来，是卫昭仪想不到的，她走前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皇后，皇后的脸色是相当难看。
　　虽然难看，但也不妨碍她楚惠是皇后。

　　李承明也不愿意多待，跟在皇帝身后离开，皇后也说自己乏了，转身就回了宫去，太监将捧着的三件宝贝递给慕璃后，先是道了喜后才离开的，只剩慕璃和李承屹还在殿中，慕璃长呼出一口气来，像是刚从鬼门关里走出来，瞧着李承屹在笑，她也不自觉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