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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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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电光，须臾间快速褪去，凌二浑身鲜血，于飞掠的夜色中迷惑地睁开眼。
……为什么？为什么会渡劫失败？
为什么最后打出了十道劫雷？
渡劫大圆满，任谁都只有九道雷，自己渡劫，两次……劫雷的数都不对！
天，你确定要如此不公吗？若有一日，若有一日，我能得道飞升，掌管世间秩序……定要以这满天神佛之血，洗去世间所有不公不义！
凌二满目憎恨，无声地质问着虚空之上的神明。
心海翻涌间，他肩上的渗血伤口都窜出一丝濒临失控的玄冥之力。
而此时，神界之上。
那长久沉睡于鸿蒙中的浑沌之眼忽然睁开来，冷漠地觑向天问台下的众生。
“生杀之神位，今日即将回归。”
玉清天尊只影独立于天问台下，捻指一算，闭目询问那眼睛后的声音，“可为何我突然感受不到他的神息了？”
天顶之上，那一目骇人心魂的浑沌之眼眨了眨后，默然给出了答案。
“人间有一魔物，苦守他十八年，甚至不惜毁去根基成就他。若此时回归，孽根未绝，你说，是否将引祸于神界？我刚才便已打下十道劫雷将他退回。”
“哎……那魔物所行之事，我亦早有听闻。”
玉清天尊皱眉接着算下去，就此得出了结论，“当真是笔孽缘。”
他摇头思索片刻，不由继续自语，“生杀之神，被谁所利用，都将在谁手中成为一柄利器……我们还是尽早安排吧。”
他说着，转过身，默然走向东边的鸣萧仙宫。
鸣萧仙宫周身萦绕一整片白色的结界之力，喻示着主人尚且不希望被人打扰的决心。
“渊鹤仙君在凡间时……倒曾与生杀之神颇有渊源，若派他下去接引，未尝不能提前了结这段孽缘……”玉清天尊边走边自语道。
“那你便着手安排吧，我再下去一趟。”天问台上，那声音说完，再次闭上了眼睛。
*
凌二正在心底诅咒满天神佛，就在这时，一道威严嗓音忽然穿透万丈云霄，抵达到他的耳畔。
“汝——尘缘未了。”
“你是谁……？”凌二仰头，无声望向天际上。
未及凌二多想，那嗓音又再次响彻。
“吾统御万物——乃天道化身。”
“什么尘缘？”凌二反应过来，继续质问道。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言尽于此。”那声音说完，便就此远去。
……眼前人？
凌二楞了好一会儿，才眼神狐疑地转过头，忍不住注视了一瞬身边正打横紧搂着他、极速奔跑的陆小吾。
眼前人……不就是面前这个阴魂不散的凡人吗?
眼前人是心上人……
此等凡人，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心上人……又怎么能跟那人相比……？
这天道……怕不是瞎了吧？？
想到这里，凌二气得吐出一口淤血，敛眉呼出一掌，推在陆小吾胸前。
“凡人——滚开！”
陆小吾顿时委屈不已，将凌二靠在树上放下来。
“道爷，我助你逃跑，你恩将仇报。那你还是自己跑吧！”
凌二回过头，这才发现，二人身后还吊着大批追兵。
他沉默地跳下树，二话不说，抽剑引动咒语便冲了上去。
就见明明刚才还虚弱不堪的人，此刻却有如天神宣怒，在人群里突刺而过，追兵们便如骨牌一样在他剑下倒了下去。
——不愧是龙傲天！
陆小吾蹲在树上吃瓜，原是想看主角挨揍，此刻却是不得不服。
再一掌，却见一人突然从雨帘中冒出来，径直拍中凌二背后空门，打得他半跪摔倒，双手撑地，张嘴吐出一口血来。
此刻他一头乌发早在劫雷中散开，又被雨夜浸湿，衬着苍白脸色和通红的狭长双眸，倒更添了两分凄色。
又见他仰起头，将湿发甩在肩后，“再来！”
“……今日我若不死，来日必为尔等出殡、送葬、起高坟——！”
凌二重新站了起来，剑指众人，恶狠狠的宣誓。
陆小吾咬牙切齿地看了会儿，还是忍不住抬起幻雷戒杀入了战局。
一进一出间，趁乱扛起强弩之末的凌二，继续夺命狂奔。
一道破风之声擦过，他匆忙回头，便看到身后之人大掌一拍，正要朝他的后脑按下来。
他一时忘了躲闪，三魂七魄都吓得瞬间离体。
电光火石间，却见一道黑暗中朝他后脑抛飞而过的剑气，在凌二的手心中擦下一道红痕，而后笔直地调转了方向。
他登时更加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现在知道我的好，不舍得打我了？”
“闭嘴！”
凌二奋力挡了这一击，脸色更难看了。
他另一手掐着陆小吾的脖子，表情凶狠，“往北跑……算我欠你一命。”
陆小吾顿时一脸愤然：“窒息会导致心肺衰竭，莫掐老子……不然现在就把你摔下去。”
凌二：“……？？？”
满头雾水中，凌二还是略松开了陆小吾的脖子，只将手虚虚缠在他的颈后。
与此同时，唤出数十条玄冥之刃，化作藤蔓，助陆小吾在山林间快速腾转跳跃起来。
山川湖泊一一自身侧划过，很快，依照凌二指出的方位，二人悄然躲入了一座漆黑的山洞内。
陆小吾将凌二扔在地上，抚着自己险些不保的脖子，摸着黑四处转了一圈，问道，“这是哪啊？道爷。”
凌二靠壁而坐，一片漆黑暗夜里，只那一双眼睛始终反射着寒光。
他随手从身后摸出一支火折子吹了吹，暖光终于照亮了四周。
陆小吾又观察一番，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座四处渗水的溶洞内，他回忆了一下原著，紧接着便想起来，“哦，我明白了，这是你的洞府……”
说是洞府，其实只是一个地处隐蔽、布满了结界的古旧溶洞。
中间只一池深潭，除此以外，连个可以平躺的石台也没有。
陆小吾的毒嘴病就忍不住又犯了。
“这真是你洞府啊？连块床板都没有……你平时不睡觉的吗？”
这可是未来的月汐神君啊，飞升前就幽居在这么清苦寒凉的地方？像话吗？
他要是现在从昭瞢城空运点家具过来，不知道会不会表现得有点奇怪？
凌二没理他，只捂着胸口，忽问：“……刚才为什么引人围攻，最后又主动助我？”
陆小吾找块干燥的地方坐下，随口诌道，
“还能为什么？那群人早把你我看成一伙了，帮不帮你都要杀我，索性先把他们骗过来，再让你一锅端了，可不是更省事？这叫借刀……杀人，学会了吗？”
“呵，蝇狗鼠辈，驱之即可。爷倒从不为他们费心。”凌二从鼻中发出轻哼，不疑有诈，随后似想到什么，微微侧头，摊出一手，表情略不自然地撇向一边，“那么……你的任务完成了，把幻雷戒还给我吧。”
陆小吾闻言，忍不住再次火冒三丈，目露凶光。
“嘿！原来你管这叫任务？要不是这鬼东西锁在我手上，我犯得着被他们追杀三个月？你原是打算渡劫……还想让我吃枪子？可笑……现在又想拿回去？我告诉你，没、门！”
这废物——
既复生完毕，为何不直接向七大宗门发起复仇！
要不是被幻雷戒锁死了，害自己白白为追杀耽误三个月……这会儿自己本可在鸿蒙界里助他一臂之力了……
哎，这不争气的狗东西。
陆小吾忍不住在心中微叹数声。
凌二侧了侧耳，显然没听明白他前面那一串连珠炮是什么意思，只兀自施术，试图将幻雷戒取下来。
刚施了下法，却是脸色微变。
“啊！”陆小吾正在腹诽，蓦地捂住指根，垂眸痛呼，“你要抢就抢……动作利索点，你是不是被雷劈傻了……把解除咒语给忘了？”
凌二又试了试，随即不可置信地摇头，低喃，“不可能……我刚才已经解除了。”
陆小吾怒道，“……那你到底想干嘛！”
凌二脸色莫测地试了一阵，却还是取不回来，最终不得不放弃了尝试，但看陆小吾的眼神，俨然又增加了一分寒光。
“所以……真是你阻碍了我飞升上界！”凌二恨声道。
——幻雷戒虽是凌二的本命法器，但陆小吾并不知道，关于幻雷戒，曾有另一个传说。
传说，当幻雷戒一旦遇上其持有者的命定之人，那么无论对方戴上时有没有被施下禁锢咒，幻雷戒都会锁在对方手上，再也取不下来，除非不可抗力将二人彻底分开。
这秘密凌二自然知晓，但他没必要此时和陆小吾袒露出来。
凌二恨恨地盯着暗绿色的戒面一瞬，昏黄烛光中，过了许久才回过神。
他闭了闭眼，接着说道，“……睡吧，趁他们还没找过来。”
说完，他张开神识，千万头无形的玄冥之刃像触角一样覆盖住整片寒潭。
与此同时，一道绿焰，顺着陆小吾的衣袖钻入了胸口之下。
“这是穿心咒……我要是死了，你也逃不了，别以为我睡着后你就能趁机做点什么。”
陆小吾不由摸了摸乍然刺痛一下的胸口，险些疼晕了过去。
这狗东西——真不识好歹呐！
他一时又有些难过……
自己不过以一个陌生凡人来到他身边，凌二表现得就与鸿蒙界里判若两人。
若哪天再让他得知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