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的猫》朴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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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的身体在一天天变好。
　　攻却挂上了浓浓的黑眼圈。
　　这天攻被约去一个饭局，回家已经是半夜了，他脚步虚浮地进了屋子，对上一双在黑暗中反光的猫眼睛。
　　攻蹲下身，朝猫头伸出手去。
　　猫避过攻的手，忍住自己想埋屎的动作，一身酒气，真是熏死猫了。
　　猫走到饭碗旁边开始吃猫粮。
　　攻蹲在猫旁边，看他用舌头卷起寥寥几颗猫粮，然后咔吧咔吧地嚼。
　　攻看着看着突然用手抹了把眼睛。
　　他碰碰猫尾巴，问猫：“你说他现在睡觉了吗？”
　　猫甩甩尾巴，侧头看攻。
　　攻又问猫：“我给他打个电话吧，你说好不好？”
　　他像是在跟猫说话，可又像是在给自己找理由：“我就说两句话，我得，我得问问他洗衣液放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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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中的电话滴声格外清晰。
　　就在攻以为不会有人接通的时候，电话通了。
　　那边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两边一时间都陷入沉默。
　　攻举着电话，一时间仿佛忘记了自己还会说话。
　　猫蹦到他旁边，“喵呜”了一声。
　　电话那边嘈杂了一瞬间，然后听筒里传来一声犬吠。
　　“汪。”—找我？
　　“喵呜。”—不是我，是他。
　　“喵。”—你别说话，也别挂断。
　　德牧从喉咙里发出一段含糊不清的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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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扭头看看自家猫咪，眉眼有些疑惑。
　　怎么，他还没说话，猫和狗先聊上了？
　　好在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攻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声线生硬：“你……还没睡？”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攻的手指无意识地摸着沙发：“我是想问你，洗衣液放在哪里了。”
　　“还有，既然分手了，你房间里那些东西还要不要了？什么时候有空回来拿一下，你……”
　　猫拧着眉头又狠狠啃了攻手背一口。
　　攻吃疼，猛然住了口。
　　半晌后讷讷道：“其实我不是想说这个……”
　　他抿着唇，声音极轻：“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吧，我养猫了。”
　　“而且我、”攻顿了又顿：“我也有点想、想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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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仍旧很安静。
　　但这份寂静对现在的攻来说就是鼓励。`
　　攻说：“今晚我去应酬，阿昌也在，他还向我问起你了。”
　　阿昌就是当初受从猫便成人，对攻告白时，笑嘻嘻地问受：“你喜欢这个大冰块呀？”的人。
　　攻说：“阿昌说，他发现了一个钓鱼的好地方，让我带你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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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攻向后靠去，渐渐地有些被打开话匣子了：“我知道，你是被我逼走的。”
　　“我总是在逼你离开，从你靠近过来的时候就在逼你离开我了，可你一直不走。”
　　“我好烦，烦你会对我笑，会对我蹭来蹭去，会在睡觉的时候贴在我胸前……所有人最终都是要离开的，可你为什么不肯走呢？”
　　攻嘴角扯开一道也许是笑容的弧线：“那么，我都相信你不会走了，可你为什么又走了呢？”
　　攻的胸口起伏地又有些厉害了，他说：“你不能这样，我都计划好了，我都想好我们的猫叫什么名字了，我都给你买好这个冬天、下个春天、接下来夏天的衣服了，我没想过你会走了，我以为你会永远留下来的。”
　　攻用手背挡住眼睛。
　　受是他的男朋友，是他相处了两年的伴侣，近一千个日夜，受早就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他确实是爱他的，这份爱早该被发现，早该被珍藏，却因为攻收到了更多的爱意，而变成了生活中极不起眼的东西。
　　现在受走了，攻的爱意从水面下汹涌地浮上来，已经强烈到了让人鼻子发酸的地步。
　　攻轻声：“我早该知道我做错了，我不该对你那么凶的。”
　　攻捏着电话的手再度紧了紧，骨节都泛出了青白色。
　　他最终借着酒意破罐子破摔了，他鼻音浓重地道：“我知道你和他在一起了，但是我不介意，我真不介意，你能回来吗，你继续爱我吧……我养猫了，他真的很可爱……你回来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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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一片寂静。
　　猫“喵呜”了一声，意思是让德牧挂断通话。
　　电话那边安静了瞬间，接着猫听到手指点在屏幕上那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喂？”
　　攻茫然地看看手机，颓然地慢慢垂下手。
　　他现在一动都不想动了，身体仿佛一个垂危的车祸病人，动哪里都很痛。
　　他望着天花板，时间一分一秒地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却突然听到门口有动静。
　　攻没起身，他以为是猫。
　　可，攻却听到那个自己熟悉至极的声音。
　　“你这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