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人》越夏挽秋

20、第 20 章

　　现在回想起来，兄弟之前说很想你有什么呢？就是一句简单的对亲人的思念，可他知道宋斯野说的这句话的意思绝不止于此，他们的关系也不止于此，宋斯野也知道，这就像是他们俩个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就等着有一方在某一天扯破这层纸，扯破了，然后呢？宋贤还没想好。

　　考试过后紧接着就是放假，宋贤提前一个周就跟李灿约好了一起回家，因为学校所在的方向不同，俩人约好了在车站门口集合，此时的宋贤就站在车站门口，眼睛不停歇的扫描来来往往的人，生怕和李灿错过，学生放假和春运撞在一起，车站完全就是人贴人的状态。

　　总算在攒动的人头中看到了也正在东张西望的李灿，宋贤踮着脚挥手，偏偏声音还不敢太大，在这儿嚎一嗓子肯定得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那他就可以原地消失了，只能压着声音喊：“李灿！李灿！这边这边！”

　　宋贤看到李灿乱转的眼睛看向自己这边又移开，一时间着急顾不得那么多了，徒然拔高音量大喊一声：“李灿！”

　　喊完就脸红了，耳朵嗡嗡的叫，好多人都跟着声音看过来，可也总算把李灿给叫住了，正挣扎着往这边来。

　　“我靠！感谢你刚才那一声，现在全车站的人都知道我叫李灿了。”

　　宋贤还沉浸在社恐中，凑近李灿的耳朵说：“还不是怪你眼睛长头顶上，我手都快摇断了你也没看见，逼得我不得不使用这招，刚刚那么多人看着我，我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都没说什么，你还矫情上了。”

　　“得得得，大哥，咱们走吧，再晚回家宵夜都赶不上了。”

　　这是宋贤第一次感受到春运的力量，车上人多，行李更多，连过道上都堆满了各种包和口袋，他俩的包平常都是放在头顶的货架上，现在只能抱在怀里，加上雪天路滑车行得慢，尽管靠在李灿身上，还是晃得宋贤直想吐，只好从包里拿出宋斯野之前准备好的晕车药和糖果，一样一颗丢尽嘴里含着才好过些。

　　李灿看了看宋贤因为不舒服皱起的眉头，接过宋贤的包抱在自己怀里，又调整了座椅方便宋贤靠的更舒服，要说这李灿，当哥们儿是真的包赚不赔。

　　本来宋贤以为宋斯野至少会在镇上去接他，没想到一直到回了家，都没能看到宋斯野半个身影，宋贤心里气极，这就是说的很想我？骗子！宋斯野你个骗子！

　　这事儿当然不能跟宋妈妈明说，只能旁敲侧击的问宋妈妈：“妈，宋斯野呢？去哪儿了？”

　　“哦，小野啊，他还在学校补课呢，说是明年学校有个什么很重要的比赛要他参加，老师已经打过电话了，要下个周才能回来。”

　　宋贤的心情又好又不好了，好是因为宋斯野不是故意躲着不来接他，不好是因为宋斯野居然要那么久才回来。

　　“他一个初一的学生，补什么课？”宋贤止不住怄气

　　宋妈妈笑笑：“不知道，反正只要是为了学习，我们都支持。”

　　快三个月没回家，回家的第一晚宋贤居然失眠了，有可能是太久没回来了，也可能是因为宋斯野不在，反正就是失眠了。

　　第二天宋贤睡到自然醒，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在学校那种随时从你身边走过的人都是抱着书的紧张氛围里，宋贤这种拼命选手压根儿不敢有一点点松懈，好不容易回了家，当然要先彻底放松两天。

　　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像是宋妈妈在和谁说话，这么大清早的谁会到家里来？

　　接着就听到一个清冷的声线响起：“妈，我去叫我哥吃饭。”

　　宋贤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瞌睡醒了大半，是，是宋斯野！宋斯野回来了！

　　在宋贤还在愣神的时候，门就被推开了，走进来的人不是宋斯野又是谁，一走进门眼睛就直愣愣的看着呆坐在床上的宋贤。

　　“哥，起床洗漱吃饭了。”

　　呆了愣了半天的宋贤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不是在学校补课吗？怎么回来了？”

　　宋斯野笑笑：“补课都是老师安排的，习题没有那么难，是他们太紧张了。”

　　“哦，还是要好好学习，老师安排补课自有他的道理。”

　　“知道了，哥，你不用担心，我下午就回去。”

　　这回倒是宋贤蒙了：“啊？下午还回去啊？”完全忘了刚刚是谁说补课自有道理的。

　　“嗯，我是今早请了假回来的，本来昨天就要请假去接你的，老师安排了测试，没走成。”

　　“哦，好吧”

　　宋斯野下午果然就回了学校，宋贤也确确实实放松了好几天，他计划着要在宋斯野放假回家那天去学校接他，心里隐隐有些雀跃。

　　当他再一次站在赤镇中学的门口，却不再是当年那个会为了一次成绩考差就难过的中学生了，突然想起好像每次都是宋斯野去学校接他，自己还从来没有到学校接过宋斯野呢，原来是这种又紧张又期待的感觉。

　　因为是假期，没有放学铃声，陆陆续续有学生从校门口出来，三三俩俩的在讨论题目，只有宋斯野独自一人背着书包双手插兜低着头往校门口走。

　　宋贤很早就看到他了，但是他没有看到宋贤，依旧低着头走路。

　　宋贤往前走几步：“宋斯野。”

　　低着头的少年抬眼看过来，霎时间满目星辰：“哥，你专程来接我吗？”

　　周围路过的学生投来探究又惊奇的目光，宋贤倒还起了炫耀的心思，谁有这么个又高又帅走路又拽的弟弟不得炫耀炫耀？他心里甚至想，没有人跟宋斯野一起走，是不是怕被衬托的太普通啊？

　　想到这儿更是得意，眼角含笑拔高音量：“是啊，当时是来接我弟弟啦！”特意咬重了‘我弟弟’三个字。

　　如果宋贤要是知道那些人投过来的目光是因为没见过笑的如此温和好看的宋斯野，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宋爸爸也如往年一般，在小年那天回来了，宋贤和宋斯野一起去村口接的宋爸爸，宋贤先和各位叔叔伯伯们打了招呼，走到宋爸爸跟前接过行李，宋斯野紧随其后，不过他是直接走过去提行李。

　　“哟，俩兄弟都是大人了，这看着越看越像双生子了。”同行的有人看到宋贤和宋斯野就开起了玩笑。

　　宋贤心里汗颜，这些大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厉害，明知道宋斯野跟宋贤不可能长得一样，除了身高差不多之外，就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偏偏还让他们说的头头是道，好像就是真的一样。

　　宋爸爸也是个人精，跟着打着哈哈：“是啊，小野是长高了不少，这个年纪的孩子嘛，长得快。”四两拨千斤的回了过去。

　　算上第一年那个元宵，这是宋家一家四口在一起过的第六个新年了，每一年宋爸爸都会提前把压岁钱用小红包装好，在大年初一的时候准时发给俩兄弟，一样多，宋爸爸从来没用对俩兄弟有过区别对待，给宋贤买的东西，宋斯野也会有一份，给宋斯野买的东西也会给宋贤买一份，宋爸爸大概是一碗水端的最平的父亲了。

　　这个假期里一家人都很忙，宋贤忙着看高二的教材，书和资料还是从赵叶锦那儿借的，趁考试的最后一天去赵叶锦宿舍拿书，顺便问了赵叶锦要不要一起回家，那个哥哥还是一幅很冷淡的样子，但宋贤知道他实际是个很热心的人，他说他只会在春节那两天回来一趟，其他时间都不会回来，宋贤只好作罢。

　　宋斯野也很忙，宋贤觉得宋斯野好像比自己当时上初中的时候更忙，每天都有很多试卷要做，有很多笔记要看，宋贤无意间拿起宋斯野的试卷，上面那些知识点是他上初中时没有接触过的，甚至有他现在才接触到的知识点和初二初三的知识点，宋贤知道现在的教育是一代比一代超前的，并没有多想其他。

　　宋爸爸和宋妈妈忙着相帮村里办酒席的人家户，近两年生活水平提高，大家的生活越来越好了，娶媳妇儿回家的年轻人也越来越多了，隔三岔五就要出去帮忙，完全没怎么顾得上家里的两个孩子，这倒让宋贤和宋斯野都觉得轻松了许多，宋贤看书看累了，就会逗逗宋斯野或者靠在他肩上看看漫画，漫画是从林一那儿借来的，当时觉得有趣就借了几本回家。

　　最先要离开家的还是宋爸爸，日子还是定在正月十六，其实村里很多人都在初七八就走了，宋爸爸每年都要坚持陪着家人过完元宵节再走，他觉得没有什么能比家人更重要的。

　　他走的那天看着宋妈妈干活的背影说：“再出去这一两年，等小贤高中毕业我就回老家上班，这两年老家发展也不错，再过个一两年的，就该好起来了，能多些时间陪着你们。”

　　宋妈妈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这是她的习惯，家里人出远门就找个事儿做着，忙起来就感受不到那么强烈的分别的难过了，她听到了宋爸爸说的话，也很开心，但是她也不敢转身，不想宋爸爸带着牵挂。

　　紧接着宋贤也该走了，家里又回归了冷清。

　　在赤镇等车的时候，少年说，以后放假都会去接他，如果他不能回来也会去叙城看他，让他好好学习，以后先跟着哥一起去很多很远的地方，在一起，看夕阳。

　　宋贤摸了摸少年头上的疤，然后不客气的拍了一下他脑袋：“这些话跟你自己说吧小子，还敢管你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