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蒂克狂想曲》依执

22、零点不失效魔法（一）

　　这已经是小贺老师今天第八次唉声叹气了。

　　他的目光带点漫不经心地落在自己纤长的手指上，语气颇为夸张地喃喃道：“唉…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年华似水，时间匆匆…”
　　脸上的表情似有惋惜，但却更像是在等待着谁的什么回应。

　　小马队长就任由自己身侧的少年将一小部分重心很随意地通过搁在自己肩膀上的左手挂靠在自己身上。尽管两人都是刚刚训练完，一身的汗，也没有谁嫌弃。就连小贺老师一贯以来的洁癖也不见了踪迹。

　　高考过后就马不停蹄赶来重庆集合，然后一点儿不带过渡和喘息地恢复了集训。
　　体能、舞蹈、声乐，满满的安排强势地占据了即将成年的小贺老师所剩不多的十七岁时光，把包括他在内的几位闭关了月余的高考生砸得很有些懵然。
　　这懵然体现在身体上的僵硬与迟钝，哪怕他们主观上并不觉得这样的强度比起以往来说算得上特殊。

　　不过，良好的偶像素养加上积累下来还算不少的经验让他们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尽管一时半会儿稍显不适应，也都默默地接受着。

　　只是一到休息时间，贺老师下意识地就想找点什么靠着。

　　小马队长仿佛对他这样的小习惯很有些了如指掌的习以为常。于是，若是稍加观察便能发现这位大家的好队长好哥哥总是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出现在小贺儿的周围；更细心一点的话或许还能注意到他的肩膀、手臂总是恰到好处地维持在小贺儿的视线水平上下角度不超过四十五度。
　　这样一来，大概某位小朋友稍稍抬眼垂眸无论如何便能轻而易举顺理成章地看到这样一个潜在的栖息之所——

　　殊不知那就是专门为他打造的避风港湾。特意为他留着的，专属的位置。

　　哥哥是好哥哥，不过是带着点儿暗戳戳的小心思，是他单单爱对着弟弟表现出来的别别扭扭又光明正大的小傲娇。
　　不动声色地布置好一切条件，以便于弟弟可以毫不费力地主动伸出手、寻过来、靠向他。

　　是的，他乐意看到弟弟明面上的主动和依赖，并且对此十分受用。

　　所以此刻，听到小贺儿话说一半，语焉不详，明摆着是尚未将自身意图表达出口，马某人便十分配合地转头过去凝视着他的脸，耐心十足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真正想说的话。

　　“…也就考了个试的工夫，一转眼，我贺某人也要成年了。”小贺老师同小马对视半晌，果然还是主动接上了先前的话头，“马老师，我也马上就要十八岁了。”

　　“成年，是什么感觉？”

　　被cue到的小队长看着小贺儿脸上隐隐约约又出现了记忆中的章鱼烧的影子，仿佛是不仅未成年反而还更小了几岁似的，一时间有些恍惚。想要伸出手去戳一戳弟弟的脸颊肉，又想揉一揉弟弟茂盛的发顶，但他的手就像是僵住了一样，一时间没有动作，所以两个想法都未被付诸实践。

　　小贺老师却似乎并没有真的在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趴在他的肩头，继续说话：

　　“唉，其实成不成年，我感觉，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吧。

　　——又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改头换面大变样了。”

　　他的脸枕在自家小队长的肩膀上，被他自己微微挤压，于是显得更鼓了一些。

　　很近。
　　柔软的，温热的。

　　同样很近的，是他的声音，碎碎念一样小声，却清晰地传入了小马队长的耳中：

　　“就是感觉吧，有些事情，好像还没来得及做。唉，常言道，没有过什么什么……什么的经历的青春是不完整的！”

　　“什么？”马老师终于有些好笑地出声反问。

　　“哎呀我也不知道，就是看别人嘛，网上说的那些，像什么……”小贺老师将环抱着小队长的左手收回来，扳着手指浅浅数了几下，“打架、逃课？染发、离家出走？还有什么……早恋？”

　　说着说着，他自己先笑出了声，颇有些不好意思又无奈地扒着哥哥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进行自我辩白：

　　“诶不是我说啊，怎么都是这种呢！我贺仙子本人可是很乖的，堂堂正正好学生，什么打架逃课——哦当然在剧本里面演的另当别论哈～
　　因为行程原因请假缺课也…怎么说呢？
　　哎！这么一想，染发好像也是有过好几次的……
　　离家出走的话，其实…除了过去这两个月之外，我好像一年到头也没有在家待很久……”

　　“这么看来，哥哥的青春好像也是不完整的，是吧。”马老师轻笑着，忽然凑近了一点小贺儿，眼中闪过意味不明：“所以说，贺老师想要早恋？”

　　“哎呀我不是、你别乱说！”小贺老师被他说话时拂过耳旁的气息捉弄，显得有点慌乱起来，结结巴巴，耳朵也染了红，只能以更多的言语来掩饰：“我们可是有良好偶像素养的人，不可以谈恋爱。我这不是，也就随口一说嘛~正好看到别人说什么没做过这几件事情的话有点小遗憾什么的……”

　　然而马老师没有给他的害羞更多逃脱的机会，他转过身去，面对着小贺儿，伸手捉住了他的耳尖：“哥哥知道。”

　　小贺老师的耳廓清晰地感受到小队长指尖的温度，灼热又缱绻，于是他那一点无处藏匿的赧意被拿捏，席卷而来的红漫上了脸、甚至脖子也受到牵连。

　　小马队长看着眼前的小朋友快要被自己煮熟的样子，莫名地生出许多隐秘的勇气，于是他继续开口：“还来得及。”

　　“啊？”小贺老师还没从自己的一头热气中缓过神来，眼中流露着下意识的茫然。

　　“贺老师，明天是六月十四，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当你一天的男朋友，让你的青春完整，不留遗憾。”

　　“马嘉祺你在说什么东西？”小贺老师像是被他的话烫到了那般差点没站稳，多亏小队长扶了一把才没摔下去。他拍着自己的胸口顺气，没来得及、也没敢太快抬头。

　　小马队长抿了抿嘴，眼神里带上了一丝委屈，看起来十分可怜。他想去捧小贺儿的脸，却最终只是握住了他的肩膀：“我是认真的，贺儿。”

　　“你…你让我缓缓…我想想……”小贺老师没有动作地任他扶着，眼神却有些闪躲，只能打着哈哈圆场，“主要是这个，有点猝不及防啊马老师，我真的有点吓到了，哈哈……”

　　小队长就定定地注视着自家小朋友害羞又可爱的模样，按住心下的情绪，和缓柔声道：“好，不急。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