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卧底指南》唐栖

3、民以食为天

　　琴酒安排的房子距离夜神枫即将任教的东都大学不远，是老式的一户建，带一个小花园和车库。而且贴心地连车子都准备了，很普通的丰田家用款轿车，一切都很符合一个海外回来的大学教授的身份。
　　当然，真正办事的肯定是伏特加。

　　“夜神枫，东都大学特聘教授。”夜神枫坐上车就开口，“组织代号，卡慕。”
　　“夜神先生？”赤井秀一迟疑了一下。
　　毕竟是有表面身份的人，所以他选了一个最不会出错的称呼。不过，卡慕……白兰地的一种，他在底层人员中间还是听说过这个代号的，因为一个长期任务，一直在美国，连fbi的同事都很头疼。卡慕的威名，简直就是踩着fbi和cia的脸打出来的——此人拿到代号的功绩就是抓出了组织里三个卧底，其中一个就是fbi潜入组织5年的前辈。而他，就是接替那位前辈的人选。

　　然后就是不久前接到的消息：cia一组特工抓捕卡慕，全军覆没。甚至于连总部存储的所有有关卡慕的资料，都在一夜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在组织的底层人员中间，卡慕有一个称号——卧底克星。

　　在这样一个人面前，决不能松懈大意，哪怕卡慕表现得再荒唐，也是伪装……赤井秀一真的很想这么说服自己。
　　然而，谁能想到，夜神枫带他去的“好地方”，居然是超市？

　　下午5点多，大部分超市开始了当日生鲜打折。超市里挤满了家庭主妇，还有一些刚刚下班的白领。他们两个身高超过平均海拔线的大男人推着手推车混在人群中，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夜神枫的神色间却很悠然自得，左手一颗西兰花，右手一盒土豆，转身问道：“你喜欢吃哪个？”
　　赤井秀一抽了抽嘴角，顺口答道：“土豆。”
　　夜神枫“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土豆扔进购物车，西蓝花放回货架。

　　赤井秀一推着购物车跟在后面，沐浴在无数大妈婆婆的目光下，万众瞩目，只绷着一张脸，当做不知道。
　　可前面的人还在不停征询他的意见：

　　“胡萝卜吃吗？”
　　“猪肉还是牛肉？”
　　“苹果还是雪梨？”
　　“你吃微辣、中辣还是变态辣？”
　　“果汁……嗯，这个不用选了。”

　　赤井秀一看着被扔进购物车里的整整一箱可乐，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顺手拿了瓶乌龙茶。
　　因为卡慕最讨厌没用的下属，只要跟不上他的思路，就会被扔出去当炮灰，所以哪怕只是食材的询问，他也没有说随意，而是认认真真一样样做了选择。但是，原本以为卡慕会带他去餐馆，没想到却是打算自己做的架势？还是怕入口的东西不是亲眼看着做出来的就不放心？这也未免太小心谨慎了。

　　“好了，结账去。”夜神枫看着满满一购物车的东西，满意地点点头。
　　赤井秀一无可奈何地跟着去排队。
　　“嘭！”突然间，旁边一个老妇人手里的袋子提手断了一边，刚刚结完账的苹果西红柿滚了一地。

　　“没事吧？”夜神枫走过去，三两下把东西捡起来装回去，顺手把断开的提手打了个结，“好了，将就一下提到家没问题，小心点哦。”
　　“谢谢谢谢。”老妇人一脸感激，一边唠叨，“小伙子看着眼生得很，是不是新搬过来的？”
　　“对，今天刚搬来。”夜神枫笑眯眯地回答，把东西递给她，好脾气地应和。

　　赤井秀一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卡慕做得太自然了，简直像是习惯了。可一个组织成员会是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十佳青年类型吗？如果是，那这个人已经把演戏当成本能，那就太可怕了。

　　“下面的客人~”收银的女孩喊了一句。
　　赤井秀转回头，把购物车里的东西拿出来。
　　幸好夜神枫还有良心，结完账提走了一半东西，包括那箱子可乐。

　　回到安全屋，两人合力将一大堆东西归位，赤井秀一刚想告辞，就听他的新上司问了一句：“你大学毕业了吗？”
　　赤井秀一一愣，下意识点头。

　　“很好。”夜神枫理所当然道，“你去找组织的后勤，给你做好东都大学研究生的身份。以后你就是我的学生，来往也不会引人注意。”
　　“好的。”赤井秀一一边心惊组织的能力，日本最高学府的档案居然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一边问道，“夜神先生是教哪一科的？”

　　“化学。”夜神枫一挑眉，“比如，把铯金属扔进水里就能爆炸之类的。”
　　“Ho~那夜神先生很擅长制造炸弹？”赤井秀一大大方方地试探。
　　“当然。”夜神枫也毫不否认，随即话音一转，指着放在厨房流里台上的菜说道，“做完饭你今天就可以回去了。”

　　“我做？”赤井秀一愣住。这是什么新型的考验吗？比如看他会不会下毒之类的？
　　“不行？”夜神枫疑惑。不就是做个饭，又不是让他一个人去干掉一队特工。
　　不过，如果赤井秀一能听到他的心声，一定会去选择独自干掉一队特工。
　　“我处理点工作，你忙。”夜神枫说着，走向二楼，顺手从他肩膀上拎走了根子，楼梯走到一半，又喊了一句，“别忘了根子的猫饭。”

　　“……”赤井秀一盯着那一堆蔬菜，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可不信卡慕这么没戒心，不可能在食物里动手脚的。做饭……幸好买了咖喱块，这个做起来应该不难吧。

　　土豆削皮，尽管削完后小了一圈，但起码干净了。
　　切块，这个没问题，在里世界打滚的人，刀工都不会差。
　　胡萝卜、山药、西芹……总之有皮的都削了，再洗干净切碎总不会错。
　　最后狠狠地剁开牛肉，就像是在剁某人的肉。

　　咖喱，把材料一股脑儿丢进锅里，加水、加咖喱块，煮着就可以了吧。然后米饭……嗯，有电饭煲，放米，水加多少……算了，凭感觉吧。
　　忙出一身大汗，终于，电饭煲和炉灶都在正常工作了。

　　二楼书房。
　　夜神枫处理的并不是东都大学的工作，也不是组织的任务。
　　打开的行李箱放在一边，书桌上摊开着一本《雪国》，拿着手机发短信：
　　【今天天气不错，已经回到日本……】

　　他的手速很快，指尖在手机按键上跳跃，就像是在钢琴上弹奏一首优美的曲子，看着就赏心悦目，不到半分钟，洋洋洒洒几百字就发了出去。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起来。

　　“志保，想我了？”夜神枫接起了电话，轻快地调侃。
　　“才没有！”宫野志保瞟了一眼厨房里的姐姐，压低了声音说道，“喂，帮我查一个人，是刚刚进入组织不久的新人，对你来说，应该很方便吧？”
　　“嗯？”夜神枫一挑眉，纳闷，“你要查谁？才回来半天，有人欺负你了？我帮你干掉。”

　　“才不是。”宫野志保没好气道，“我姐姐谈了个男朋友，你帮我查查有没有问题。”
　　“就这？”夜神枫的兴趣一下子没了大半，“你姐姐这个年纪了，谈个男朋友有什么大不了的，莫非你姐控？”
　　宫野志保磨了磨牙，几乎捏碎话筒：“你就说到底帮不帮忙？”

　　“好好好，帮帮帮。那个男的叫什么名字？我刚刚收了个新手下，明天就叫他去查。”夜神枫敷衍地答应。
　　“诸、星、大。”宫野志保咬牙切齿地吐出一个名字，又生怕他不尽心，着重强调，“他是通过姐姐的介绍进入组织的，我怀疑他不安好心！万一是什么机构派进来的卧底，连累了姐姐怎么办！”

　　“知道了，等我消息。”夜神枫笑笑安抚。
　　“挂了。”得到了满意答案的宫野志保毫不犹豫挂了电话。

　　“还真是用完就丢。”夜神枫摇头，但语气里却带着一丝宠溺。
　　不过，宫野志保是他看好的人才，准备时机合适就带离组织的，如果唯一的软肋宫野明美出事，就会有变数。那就查一查——嗯，他这个新手下，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忘了问了。

　　“阿嚏！”楼下的赤井秀一又打了个喷嚏，盯着锅里黑乎乎的一团不知名物体百思不得其解。
　　咖喱难道不是加水煮的吗？哪儿错了，为什么会糊呢……

　　还没等他想出解决办法，上司催魂一样的声音从背后幽幽响起：“你是准备给我吃这个吗？”
　　“我没说过会做饭。”赤井秀一理直气壮地回答。
　　“你挑选菜的样子，我以为你会。”夜神枫无语。
　　“……”赤井秀一暴躁：这不是你让我选择的吗！

　　“行了，让开。”夜神枫一脸嫌弃地摆摆手，把那团焦糊的咖喱连锅扔到水池里，又拿出一个新锅放在煤气灶上，在冰箱里翻了翻，找出一包冷冻鸡翅丢进去。
　　随后，赤井秀一惊悚地看到他拿起一瓶可乐开盖，就要往锅里倒——
　　“住手！”

　　“干嘛？”夜神枫看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手臂，心想这个新手下胆子倒是不小，和之前用过的那些战战兢兢、仿佛自己看他们一眼就能把人看死的底层人员不太一样。
　　有点新鲜。
　　“做菜不能用可乐吧？难道不是倒水吗！”赤井秀一难以置信。
　　“可乐鸡翅难道不是用可乐吗！”夜神枫比他更理直气壮。

　　“你……会做饭吧？”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下，艰难地问道。
　　“不会。”夜神枫回答得异常干脆。
　　“……”赤井秀一心塞：不会做饭为什么要去超市买菜？
　　夜神枫看他的表情更莫名其妙：这不是以为你会吗？

　　一瞬间，两人都懂了对方的意思，不禁如遭雷劈。
　　“所以……我们刚才在超市为什么不拿两个便当。”赤井秀一头痛。
　　夜神枫摸了摸下巴，思索。他可以选择三个直属手下，要不……去找个会做饭的？在美国吃了太多外卖了，实在不想继续虐待自己的味觉了。

　　“嘟——”猛地，电饭煲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随即上面的灯全灭了。
　　“你干了什么？”夜神枫下意识问道。
　　赤井秀一不解地按了按电饭煲上的按键，没反应。打开盖子，下一刻，泛着白沫的水涌了出来，又顺着流里台流到地上。

　　“这水，是不是有点多了？”夜神枫认真地思考。
　　所以电饭煲短路了。

　　“喵喵喵？”根子跳上流里台，灵魂发问：本喵的晚饭呢？
　　好一会儿，赤井秀一无可奈何地询问：“我能……让女朋友过来一趟吗？她也是组织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