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狗脱身计划》青弋水阳

23、23 不配

　　夏月升的逃跑计划还是以失败告终，这也让夏建波的耐心耗尽，给她找了个“心理咨询师”，其实是从国外请来的，听说具有催眠能力的这么一个人。夏建波看着自己越来越反叛的女儿，只能采取这样的方法。

　　索性对方听说了这件事对夏月升的情况非常感兴趣，很快就来到了国内进行催眠。对于夏建波来说这实在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来给夏月升治疗的那位博士甚至可以按照他的想法夏月升进行洗脑改造，虽然一开始听上去有些不靠谱，但效果非常显著。

　　在一个月之后，夏月升就再也没有提起过那个叫做贺锦程的男孩，性格也温顺很多，当她问起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的时候，夏建波说是因为她脑中有个东西要做手术拿出来，所以才会有一些记忆混乱，夏月升都相信了。

　　尽管不是正规的渠道，但是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已经让夏建波心满意足，他给夏月升办理了转学的手续，让她脱离从前的环境，贺锦程的事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提起。

　　他原以为一切就会按照他为夏月升设想的那样顺利地进行下去，毕竟夏月升之后在新的学校里努力读书，上了个好大学，还找到了一个家庭条件很好的对象。所有的事情都很顺利，他想，要是那个叫贺锦程的小伙子也在，估计也希望夏月升能够这样生活。

　　只是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变了，夏月升跟他提起要回老家去住，还说跟陆景阳已经分手了。夏建波很惊讶，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让她回去了，派过去监视她的人回来报告说她一直都在家附近，他才确信夏月升并没有想起来之前的事。

　　后来陆景阳要跟乔家联姻又悔婚，给夏建波带来了一丝希望。根本没有想到是因为陆景阳才让贺锦程这个名字又回到夏月升的生活。

　　在走廊边抽完最后一根烟，他说完了所有的事，顺便告诉陆景阳，“这事情我们都有份，也不知道她醒来会怎么样。要是出了事你也跑不了。”

　　陆景阳听完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他宁愿夏月升找他麻烦，也不愿意她那么冷淡地对自己，更让他担忧的是她想起了那个为她死去的男孩，有那样的人爱她，她又怎么肯再回到自己身边？

　　另一边夏月升已经回想起从前的所有事情，最重要的就是被她遗忘了将近十年的贺锦程。当她回忆起之前的一切，又回到了开始印象中那片虚无的场地，这次只有她一个人，那个十年后疲惫不堪的夏月升。

　　她既没有成为一个正直勇敢的警察也没有像之前跟贺锦程说的那样无畏，反而是忘记了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她把自己丢了。在刚开始追陆景阳是因为喜欢，但是渐渐就变成了不加思考的习惯，以至于这样一把年纪一事无成，她根本没有脸去见贺锦程。

　　夏月升在荒芜的世界里大哭，她觉得真的非常累又非常恼火，蹲在地上不顾形象地痛哭。这个时候还是高中模样的夏月升又在她身边出现了，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怎么哭了？”

　　“我，我把他忘记了太久。”夏月升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回答。

　　“真的吗？你再想想看呢？”

　　在这句话的指引下，夏月升慢慢停止了哭泣，她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比如她为什么会那么害怕别人动手，觉得只要动手了就是有暴力倾向，因为那都是夏建波曾经对她说的话。还有她为什么上了大学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画画，即使她画画一直就没天赋。甚至在想要给自己找个谋生道路的第一反应也是画画，其实都是因为贺锦程。

　　在夏建波请人“治疗”之下，她其实并不是真的忘记了贺锦程，而是把他作为了自己生活的模板，照着他可能的轨迹去生活，在她的内心深处，从来就没有忘记过贺锦程。贺锦程远比她勇敢得多，他救的不仅仅是夏月升的生命，在很早之前也影响了她的灵魂。

　　“回去吧，你已经在我们梦寐以求的未来。”她听到从前那个女孩平静地安慰她。

　　夏月升泪眼朦胧地睁开眼睛，并不是印象中的那片只有她一个人的地方，而是在医院。她把手抬起来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又开始哭泣，贺锦程坠入江中之后她从没流过一滴泪，总是大吵大闹地要去找他，因为那个时候的她根本理解不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直要到十年后她才把那些眼泪都补回来。

　　她感觉有人把她抱进怀里，但夏月升实在无暇顾及，她只觉得纯粹的难过和压抑。抱着她的人用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夏月升只顾着低头哭，别的什么也不想，等到她哭累了，慢慢闭上了眼睛，才听到周围有人说话，那个声音对她说：“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拿着拧干的毛巾给夏月升擦完眼泪，陆景阳重新坐回了床边的椅子上，握着毛巾不知该如何是好。见到夏月升醒来他的第一反应是惊讶和欣喜，只是在看到她哭之后他忽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夏月升了。

　　从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没有见夏月升这样哭过，他知道肯定不是因为自己。那么就是因为贺锦程。他真的非常后悔，当时说了那样的话。

　　陆景阳最初从别人那知道这件事也跟夏月升说过让她不要再追自己，他们之间没有可能。夏月升也确实停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他跟家里闹翻了，正在筹备自己的新公司，每天忙得不可开交，逐渐就把这件事忘了，甚至下意识以为自己每天吃的饭都是家里送来的。

　　直到有一天夏月升去了其他地方参加活动，他在写字楼整整饿了一整天。打电话回家才知道家里人根本没有给他送饭。

　　晚上夏月升匆匆过来偷看他的时候被抓包，倒也不羞愧，“新来的弟弟太不靠谱了，我跟他说要把东西送到四楼，结果送错了，”说着提了下自己准备的饭盒，“饭菜都凉了。明天要好好跟他说说。”

　　陆景阳见到夏月升忽然觉得心情很好，一整天的郁闷都在她的三言两语中消解了。他觉得自己很需要这样的一份关照和爱护，即使是把他当做替身也好，他真的很需要。所以他说，“明天一起吃饭吧。”

　　他跟夏月升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在一起了，谁也没说什么，他们之间没有正式说要在一起的时间点或者承诺，夏月升对他一直都很好，更重要的是陆景阳从夏月升的眼中只看见了自己。有时候他也会想，难道这样的眼神是假的吗？夏月升难道有那样的演技，能够包容自己的所有不足的同时还能骗过他周围的所有人？

　　直到后来他完全相信了夏月升是爱着他的，甚至对此深信不疑，在夏月升离开之后才想起来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层，所以再次见到她口不择言，试图通过这一点让夏月升产生愧疚。

　　最后真正愧疚的人是他自己。他把一切都搞砸了，在这段感情中他没有那么认真，其实根本不配问夏月升那样的问题。从一开始就是他贪恋夏月升身上的温度，仗着她对自己的包容忘记了最初那段时间的艰难。

　　在夏月升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也想过要好好对她，因为就算连父母亲也会因为矛盾而对自己不闻不问，而夏月升被他赶走还想着要来看看他过得好不好。只是夏月升的感情太充沛，让他完全忘了要自持，以至于什么样的糟糕一面都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样的惴惴不安终于在隔天上午得到了审判，夏月升醒来对他说，“你走吧，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等等，你听我说好吗？”陆景阳想要抓住她的手被被躲开了，他只能收回手自顾自说，“我真的很抱歉，对你说了那样的话。但是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这些天我一直在反省，我以后一定会改，会对你好的。我们再试试好吗？”

　　“不要，你走吧。我们结束了。”夏月升偏过头不看他。

　　陆景阳脸上的表情有些控制不住了，“别这样好吗？我从来没有说谎过，你知道的，我一定会做到我说的。从前的事情我不知道，是我误会你了。”

　　“别，”夏月升眼神很平静，“幸好你不知道，不然我可能永远都要被夏建波蒙在鼓里。”她轻笑一声，“这件事我还要谢谢你。”

　　陆景阳听这话心上想被扎了一刀，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又很急切，“你走之后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跟乔念真订婚是因为她说要……”

　　“我不想听，你走。”夏月升把被子拉起来盖住头。

　　因为害怕夏月升情绪失控或者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陆景阳不再继续，他起身离开了座椅，走到门口想想还是转过头来，“月升，我真的很抱歉。”

　　他没想到，自己第二天一早带着早饭来，人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