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奔赴的病情》我高斯无处不在

28、第二十八章

　　“所以你的意思是真的有鬼？”
　　穆阳又开始担心这个了。

　　他还记着之前那个人头的事情，要不然刚才怎么能跑这么快，把食物跟道具都落下了。

　　江月欢摇摇头：“不好说，你有没有听过雾川厉鬼缠足传说里的一个细节？”

　　她接下来要说的跟角色信息就没什么关系了，这是她在现实中听张寒桥说过的，发生的地点就在剧情里的雾川，现实中的乌川，原本她还没想起来，但是听林霰寻讲了灯以后，突然就有点印象了。

　　“什么细节？”

　　“点灯仪式。”
　　江月欢道：“据说所有进入雾川的人，最后都会殊途同归，到达雾川丛林里的一个鬼洞，十去九死，而想要活着出来，就必须完成点灯仪式。”

　　现实当然没这么夸张，张寒桥表示乌川丛林确实会加强磁场作用，在保护区容易迷失方向，被引导到一个特殊的区域，据说是一个山洞，而在几十年前还没有划出保护区之前，当地村民并不知道什么磁场之类的事情，只知道进山很容易鬼打墙，老是会走到一个洞里，可能是因为里面苔藓多，水里又有水草，容易摔跤，逐渐就有了厉鬼缠足的传说。

　　那个时候村里没通电，手电筒很贵，家家户户都离不开蜡烛，进山要带着火把，为了壮胆，就编出了点灯仪式这个应对“鬼魂”的方法，毕竟人人都有蜡烛，只要点一盏灯，好像就能驱散孤魂野鬼，久而久之，厉鬼缠足跟点灯仪式就成了当地人都默认的传说，版本越来越多，体系越来越完整，直到划分保护区、全国通电、破除封建迷信，大家的生活文化水平普遍提高，还有消防队员直接从保护区鬼洞把五个作死的驴友捞出来的事件，渐渐的，厉鬼在乌川村落就没有公信力了，除了导游以外，只有大人为了让孩子不要乱跑进山才会讲出来骗骗小孩。

　　嘉宾录制节目的地点自然是在允许进入的景区，并不是只有科研队伍才能进入的保护区，也就不会有接触到危险的机会，毕竟节目组保证了不让他们死。

　　但是点灯仪式的传说还是挺能唬人的，江月欢看穆阳就有点紧张了。

　　“点灯仪式，怎么点灯，点个灯还不容易吗？”

　　江月欢不知道他的紧张是否全是来自于点灯仪式，亦或许是想套自己话，不过也无所谓了，后面他们肯定会进假“鬼洞”，也肯定会有人跳出来解释的，节目组怎么可能放弃这个传说的点睛之笔。

　　于是她解释了一个最通用的版本：“就跟‘阿灵’说的一样，点灯仪式，有几个人就得点几盏灯，摆在仪式场地的周围，但是最后一个人的灯不在他手上，而是一个高处的通道里，在其他人都点好灯以后，他必须用尽全力冲到最后那盏灯旁边点亮它，否则他会被厉鬼抓足，死在黑暗里。”

　　“那最后一个人岂不是最倒霉？谁会愿意去做最后一个人啊。”

　　江月欢摇摇头：“如果点灯成功，他就是离出口最近的人，并且不用受竞争之苦——因为在他点灯成功后，其他人点的灯烛火会依次变蓝，在所有蜡烛变色前，如果没有跑到最后一盏灯旁，他们同样也会死。”

　　厉鬼缠足有一个版本的解释就是来自这里，在争抢爬上通道口的顺序时，往往跑在最后的一个人会被抓住脚，然后被鬼拖下去。

　　“那如果最后一个人点灯没成功，死了，底下的人又该怎么办呢？”

　　“如果最后一个人点灯失败，人死如灯灭，仪式场地周围会熄灭一盏灯——又有一个人多余了，他们必须尽快决定下一个上去点灯的人，否则会被随机选中一个多余的人死去，灯也会继续熄灭，总之就是要逼着他们上去点灯。”

　　江月欢思考道：“依我看，一般情况下，底下熄的是谁的灯，估计谁就会成为下一个末位点灯人。”

　　但是现实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了，难保不会有什么别的情况。

　　“所有就是各有风险，富贵险中求。”
　　穆阳点着头思索，突然注意到：“哎呀，感觉要到了。”

　　江月欢掏出打火机，把两人的蜡烛点燃。

　　“等会别急着跑，如果这盏灯真那么有用的话，至少能撑到鬼洞，说不定能拿它研究一下外面的孤魂野鬼。”

　　听听，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穆阳有点拒绝：“这不好吧，万一等会来的不是伽椰子是杰森呢？他一刀就把我们蜡烛劈成两截了。”

　　江月欢道：“物理攻击就更好办了，我们把他引到营地，让岳飞大战杰森。”

　　宗天曾经主演过岳飞的系列电影，有非常经典的荧幕形象，并且在基于史实的改编剧情里，他的形象就是战神的形象，以至于看到和蔼有趣的宗天本人，大家还是会觉得他马上就能锤死几个高头大马的金军。

　　“啊，让老前辈出手，不太好吧。”

　　江月欢道：“让你打又没让你真打，只是镇场子，到时候还是得我们几个嘉宾一左一右把人架住，围攻电影里的杰森是找死，围攻综艺里的总不能死了又活吧？到时候抓活的，对了，摄像老师，麻烦你们也围过来一点，就当拍我们特写，别让他跑了。”

　　穆阳：……搁这卡bug呢是吧。

　　“万一他有什么碰到必死的机制呢？”

　　江月欢思考道：“那我突然有点好奇把他引到鬼洞会怎么样了。”

　　“搁这养蛊呢。”
　　穆阳忍不住了：“我过去拿了，你帮我把一下风吧，毕竟我知道东西在哪。”

　　江月欢点点头，然后开始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成弧形走位。

　　穆阳一边走一边疑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江月欢认真道：“走位，杰森可能从任何一个方向来。”

　　穆阳一边回头一边还在惊疑：认真的？
　　他好像真的想要干翻对面那个鬼，等等，有鬼吗？

　　有。

　　穆阳摸到食材，还在找灯，就在这时，他摸到了一双手，冰凉的手。

　　他抬起眼，与那双近在咫尺的诡异眼睛的所有者面面相觑。

　　……

　　不知道是不是特效妆，穆阳觉得应该是。
　　毕竟这个丑男人的眼珠子正在往下掉。

　　丑男人抄起了斧子。

　　一双手从背后伸出来。

　　丑男人失去了他的斧子。

　　江月欢用道具斧头的斧背轻轻碰了一下丑男人，冷冷道：“别动，再动我就砍下你的头。”

　　站起身的穆阳：“……”

　　飞行嘉宾好虎，他好没面子。

　　扮演丑男人的演员反应也很快，假装屈从了几秒，然后突然！一个转身，想要争夺回自己的斧头。

　　江月欢那点特训回来的身体反应突然复活，不轻不重地踢向演员的膝盖，趁他转过来没有完全站稳身体的时候，反过来将他压制在树上。

　　“拿着东西快走！”
　　江月欢对穆阳大喊道。

　　“我走了你怎么办？”
　　穆阳下意识着急道。

　　江月欢恶狠狠道：“不走连你一起砍！”

　　穆阳：“……”
　　丑男人：“……”
　　摄像师们：“……”

　　你给人杀人狂都整无语了。

　　“算了，摄像老师，我们也别跑了，慢慢走吧。”
　　穆阳那死去的综艺感突然上线：“反正有人拦着呢。”

　　摄像师给了后面一个镜头，欲言又止道：“穆老师，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有可能，杀人狂不止一个呢？”

　　穆阳顿住了，然后下一秒，他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拉着牵着丑男人的手开始狂奔。

　　“穆阳，这NPC跟我说他还有个哥哥！那才是坏人，快跑——”

　　身后电锯的声音响起，穆阳想起来了，这才是他跟季阿伟之前听到的那个诡异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于是，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

　　看着这三个差点冲到一排机位上的人，所有嘉宾都沉默了。

　　易佳玉忍不住对季阿伟跟邓以年道：“你们是约好了出门一定要带个人回来是吗？”

　　季阿伟一脸说不出话的表情：“我也没想到他们能带个活的。”

　　“有危险吗？还有危险吗？”
　　穆阳就差揪着导演的衣领了：“你跟我保证那个男的不会追上来。”

　　导演投降道：“我保证，我保证，你先入画。”

　　“你立字据！”

　　导演被按着签字画押，确保驻留点是安全的。

　　易佳玉吃瓜中：“我连头条都帮穆阳想好了，‘当红流量胁迫导演签字画押，背后原因令人震惊！’。”

　　“直接带大名上热搜吧。”
　　邓以年看热闹不嫌事大：“#穆阳片场打导演#，这不更劲爆。”

　　“路人被骗进去先啐一口的那种垃圾热搜是吗。”
　　易佳玉已经想到那个场面了。

　　“叶子下锅了，快准备吃饭，大家梳理一下线索咯。”
　　季阿伟吆喝道。

　　林霰寻蹲在一旁玩草，跟被绑架的丑男人对视一眼。

　　林霰寻：“你吃吗？”
　　丑男人摇摇头：“我是有盒饭领的人。”

　　林霰寻帮他把眼珠子安回去，站起身吃饭去了。

　　吃饭的过程就是他们讨论线索的时候，在刚刚江月欢穆阳二人外出的时候，剩下的人已经从两具女尸身上得到了一些信息。

　　首先，第一具邓以年带回来的女尸，一个假人，还没腐化的年轻女尸，肚子上有条巨大的伤口，穿着一条脏兮兮的碎花裙子，是时下流行的款式，但绝对不适合丛林探险，虽然乌川丛林是景区，但剧情里的雾川并不是，所以目前女孩的身份存疑。

　　而第二具就更难猜了，席子摊开后，里面是一具白骨，根据骨盆判断是个女性，腿骨跟头骨有伤，致命伤应该是头顶的伤，只知道已经去世多年，其他不详。

　　什么信息都不详，导演组还要他们猜死亡背后的原因，猜出来才能继续往下走。

　　邓以年看了一眼丑男人：“哥，你杀的？”

　　丑男人马上就接上戏，捂住自己的大脑，神经兮兮道：“杀人，杀人，杀掉她们，逃跑的人都该杀掉，杀掉！”

　　“逃跑。”
　　易佳玉跟穆阳对视一眼，前者问道：“谁逃跑？”

　　“不听话的人，想要逃的人。”

　　江月欢看了一眼那两具尸体，一边干饭一边道：“女人？”

　　“女人，杀掉女人。”
　　他痛苦地说道。

　　“详细说说。”
　　宗天不给他表演的机会，追问道。

　　“不行，哥哥让我别跟陌生人说话，不能说话，不能。”
　　丑男人摇头道。

　　江月欢咦了一声：“你刚还跟我说你哥才是杀人犯来着。”

　　丑男人：“……”
　　好难接，无视吧。

　　他双手发抖：“你们都该死。”

　　邓以年放下筷子，抄起假斧子走过去：“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嘉宾都是土匪！土匪！
　　丑男人想哭。

　　林霰寻擦了擦嘴，蹲在丑男人面前，用神经兮兮打败神经兮兮。

　　“你哥杀的女人是你骗过去的，你有罪，你该死。”

　　NPC一愣，这剧情是怎么被他猜到的？

　　他继续抱头痛苦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是她们自己害怕我，都是她们的错，她们凭什么讨厌我，她们该死，该死，女人都该死！”

　　林霰寻捂住头，也跟着发疯道：“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不想听，谁杀人都一样，你们都有罪，都该进监狱，被抓进去，一枪崩了，下地狱，下地狱，男人都该下地狱。”

　　一干嘉宾：……好家伙，棋逢对手。

　　丑男人群演后采：当时就一整个慌乱了，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特别是那个俩辫子的女嘉宾，我感觉她好像疯了。

　　“妹，你正常点，我害怕。”
　　易佳玉道。

　　江月欢咳嗽一声，问丑男人道：“你脸是天生就这样，还是被人烧伤的？”

　　她得把重点问了，中午耽误太久了，看天色不太好，必须得尽快启程。

　　“烧，火，火在烧，我的脸，我的脸，她不喜欢我，她想烧死我们！”

　　江月欢的问话仿佛触发到了什么关键点，NPC开始飙起演技来：“妈妈不喜欢我们，我们是多余的，呜，呜呜，她想跑，她很痛苦，哥哥说找到她，杀了她就能让她不痛苦。”

　　江月欢逼问道：“她为什么想跑？你的爸爸又在哪？”

　　丑男人摇头晃脑：“我不知道！别问我！不关我的事！对，爸爸进山里，被鬼抓走了，山里有……”

　　“山里有鬼，山里有鬼。”
　　林霰寻又开始跟他中门对狙：“人能杀人，鬼会吃鬼，所以要点灯，只有点灯才能照亮她们回家的路。”

　　他说着，抠出丑男人的“眼球”，似乎是想让他听得更清楚：“他们活该，你听到了吗，他们活该。”

　　这两个人的发疯对话听得大家云里雾里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观赏性挺强的。

　　江月欢看了一眼地上穿碎花裙的假人，若有所思道：“这两个人，是被拐进村子里的女人，在逃跑的时候被人打死，对吗？”

　　她看向导演组。

　　她一开始其实只怀疑那个年轻女尸是这样死的，毕竟那衣服款式时下正流行，设定里的雾川又并不是景区，那女孩也大概率不会是游客，而结合丑男人的说法，她觉得导演组应该是想要表达同一个主题，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打拐，所以就想猜一猜试试。

　　易佳玉补充道：“如果是被拐来的，被主动打死的可能性不大，这个年轻女孩应该是在逃跑路上不慎遭遇了什么意外，是杀人狂杀的也说不定，至于这个白骨……”

　　“反抗呗。”
　　邓以年道：“反抗的时候被不小心打死了，她腿脚不好，跑肯定不能跑，那就是找到机会反抗，结果被失手打死了，然后被裹个席子扔山里，没人管也没人埋，化成枯骨。”

　　除了林霰寻，大家都补充了一些内容，得到的答案是恭喜他们，回答正确。

　　“啊，终于摸到点苗头了。”
　　邓以年歪头，回到了一秒邓以年本人。

　　“赶紧走吧，天黑之前得到露营地。”
　　易佳玉担心道。

　　季阿伟道：“走什么走啊，就在这住下吧，这糟心的，咱也别坐着了，杀人狂弟弟，你把你哥叫出来唠唠。”

　　穆阳无奈地笑了笑：“别开玩笑了哥，走吧。”

　　宗天饭后热身中，指着丑男人道：“把这个小伙也带上，他虽然作恶多端，咱也不能把他扔这儿，得带出去交给警察。”

　　对NPC，用绑架代替交流。

　　出于人道主义，江月欢还将草席给两具尸体盖上了。

　　大家既无奈又得上路，临走前，林霰寻看了一眼扔在地上的草席，转过头，跟上了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