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野生小蔷薇

22、暮春（一）22

　　一家人想要把生活过得平稳顺遂并不容易，许智旎说自己曾经很害怕面对这段关系，现在也能处理的坦然从容。

　　“装，装样子就行了。”她面色平静地说。

　　“她和我爸说，等我工作定了就让我出去租房住。美名其曰离公司近省时间，其实我知道，她就是想把我从这个家里摘出去。”

　　“我爸给我买了双新鞋，穿到公司去撑面子。她看见了嘴上说好看，背后埋怨我爸瞎花钱‘那一双鞋都能给你们爷俩买3双球鞋了…’。”

　　“那天我晚上加班到9点，给我爸打电话让他来街口接我。我爸还没说话，就听到她在那边喊‘天黑下雨滑，不安全，别出门了。’”

　　许智旎突然抬起头来，眸中的光亮刺得徐芷眼眶泛酸“我真想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戳穿她，索性撕破脸…”

　　“可我不想让我爸为难。有时候我看到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又觉得是自己不懂事，想要得太多。”

　　许智旎的声音逐渐干涩：“这段时间看着我爸夹在中间，两边讨好的样子，其实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她抬手抹了一把泪，“我在找房子了，很快就搬家。”

　　徐芷倾身拥住掩面哭泣的许智旎，“有我呢，别怕。”

　　搬家的这天，许智旎她们两个颇为狼狈。
　　几大箱子的东西被搬上了车，原本应下把女儿送到出租屋的智旎爸突然变了卦：“你们俩搭伴儿去吧。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已经坐到车里的许智旎听他这样说，有点生气地开门跳下车：“说好了一起去，这怎么了？”

　　智旎爸还没说话，站在不远处的女人抢先说道：“你爸这身子骨也不能帮你搬东西，就别让他折腾一趟了。”

　　智旎爸在这边点头附和：“下午小宝学校还有个亲子活动，我担心赶不回来。”

　　许智旎撇过头冷笑一声：“您可真是有精力。”

　　徐芷见她这样，赶紧凑过去拽她上车：“叔，放心吧，有我呢。”说完，“嘭”的一下关上了车门。

　　后视镜里那个身影越来越小，许智旎的情绪也渐渐平稳下来：“算了，随便吧。”

　　没成想到了出租屋楼下，搬家师傅又变了卦。
　　一开始商量好的搬行李上门，现在却变成了加钱才能上楼。

　　200块，对还在实习期赚辛苦钱的许智旎来说，是一个星期的车费和午餐费。

　　两个人讲价无果。师傅把几个箱子堆叠在单元门前的空地上，站在一旁的徐芷拍了拍许智旎的肩膀：“搬完请我吃大餐吧！”

　　许智旎以1800元的价格在距离现公司十公里的老旧小区租了这间一居室。

　　房子旧是旧了点，不过周围交通方便，各种便民设施也齐备。
　　要不是这间房在顶楼，冬冷夏热还有点漏雨，以她目前的经济状况，是绝对租不起的。

　　老旧小区没有电梯，两个女孩只能徒手把箱子扛上楼。

　　她们先搬了一箱衣服练练手。把箱子推进屋的时候，徐芷一下就明白了搬家师傅态度坚决的要求加钱的原因，真的太难了。

　　两个人瘫坐在屋里的水泥地上喘粗气，却又不敢休息的太久，毕竟楼下还放着大部分家当。

　　徐芷从地上拽起许智旎，拖着她踉踉跄跄地跑下去。

　　装满床上用品的纸箱，重到两个人把它从地上抬起来都费劲。

　　许智旎彻底泄了气，一屁股坐到箱子上，从随身包里翻出手机打电话。
　　可电话接通后没说两句，她的嗓音就陡然拔高：“分手！你跟游戏谈恋爱去吧！”

　　徐芷一下就猜到，电话那头是许智旎谈了三年的初恋，杨帆。
　　两个人的恋爱几乎贯穿了她们全部的大学时光，可真正快乐的日子，也就才不过一年。

　　越临近毕业，两个人之间的矛盾爆发的越激烈。
　　杨帆是典型的享受当下快乐的人，‘计划’，‘未雨绸缪’，‘早做打算这些词’，从来都不会出现在他的人生手册里。

　　当然他也有这样生活的资本，可许智旎却不同。

　　她的家境不够殷实，没有无忧享乐的条件，甚至已经失去了那个叫做家庭的后盾。

　　是谁说过，攒够失望就会离开。

　　徐芷看到她微红的眼眶和颤栗的指尖，知道她还是难过不舍。
　　索性走到近前，俯身蹲下，手掌附上膝间泛白的手背：“我在。”

　　许智旎冲她咧了咧嘴角，面颊肌肉向上推出一丝无力地笑：“我没事。我们俩早晚要掰，无所谓。”

　　接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许智旎似乎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