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师尊他认错了白月光》南飞雀

31、魈月

　　那血盆大口来临之际，天在水只来得及将迦叶和春不争推出去，自己却是被卡在拐角，一口被吞了进去。

　　天在水听到春不争和迦叶的惊呼，化出长醉打算从内部给这巨蛇削个脑袋，不想那长剑却划了个空。

　　周围并不像天在水以为的那样是让人作呕的动物食管，反而是一片虚无。

　　天在水摔在了地上，却不是很痛，地面软绵绵的。

　　周围的白雾浓稠，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周围也安静得可怕，天在水甚至能听清自己可以刻意压低的呼吸声。

　　上古神兽的身体里长这样？怎么消化的？

　　饶是天在水养成了泰山崩于前后左右都能不挑眉毛的冰山脸，此刻也免不了一头问号。

　　上古神兽消化都这么得……洁癖么？

　　天在水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脚下那柔软地质的白色地面竟然如同水面一般泛起了涟漪，在这样安静的声音中显得十分突兀。

　　水？

　　天在水俯身去看却丝毫没有水的影子，周围的空气也并不潮湿。

　　就在天在水踌躇之时，忽然听见一个非常微弱的哭声。

　　那声音似乎是被尽力压抑着，但是在这里却十分明显。

　　天在水警戒地朝着那声音来源走过去，只听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是个小女孩的哭声。

　　虽然压低了声音，却仍能感觉到那股伤心到极致的痛楚，似乎还有求救一般的呢喃。

　　迷糊中逐渐出现了一团黑色的身影，天在水站定在那黑影不远处，几乎警戒到汗毛都立了起来。那身影却丝毫没有动作，只是在哭。

　　“你是谁？”天在水试探着开口问，他原本是想甩过去一道剑气的，但是听着对方稚童的哭泣，怎么也下不去手。

　　那身影丝毫没有动，哭声却逐渐清晰了起来，天在水侧耳细听了片刻，终于听清了那女孩子在哭声中的呢喃。

　　她说：“不要杀他……求你们了……不要——！”

　　那声音骤然变得凄厉，像是炮弹一样炸在天在水耳边，让他不由得皱眉捂住耳朵。

　　就在这眨眼的功夫，那团黑影骤然靠近天在水，整个世界都变了模样，像是众多杂乱的颜料倾斜进了纯水之中，天在水只看了一眼，那团黑影下小女孩的面貌就骤然被拉进了另外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周围寒风凛冽，血腥味浓郁得让人作呕。天在水皱眉打量周围，周围到处都是魔族的尸体，天上除了硕大的血月，还有一道十分狰狞的天裂正在缓慢地愈合，从那裂口处传来了人间的气息。

　　天在水皱了皱眉，这里是幻境？

　　正在天在水思索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众多魔族举着武器在嚷嚷着什么，眼看就要和他撞个满怀，然而不及反应，那些人就从他身体上穿了过去。

　　果然是幻境。

　　但是为什么在相柳的肚子里会看到这样的幻境？天在水打量了周围，这里明显是一处经过激烈厮杀的战场遗迹，除了大量的魔族，天在水还看到了零星的人族尸体和不明的光魄。

　　那些魔族士兵看到光魄就愤怒踩碎的模样来看，很有可能是神族的东西。

　　那这个战场是……当年逐鹿之战……魔界这边？

　　天在水想到这里，立刻跟上了那些魔族士兵，从他们的举动来看，是在搜寻人神两族的残兵。

　　不对，是在搜索一个人。

　　他们在找谁？天在水隐隐觉得这个人应该就是打破这个幻境的关键，但是魔族侍卫将整个战场翻了个底朝天也毫无所获。

　　正在天在水思考办法的时候，听见耳边传来一个特别细小的女孩子的声音：“这边，快来这里。”

　　天在水循着那声音绕过了好几个还带着魔火的断壁残垣，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却是个男人。

　　那男人倒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山坳中，浑身上下魔气滚滚，却又时不时地冒出来些许人族的灵力，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将衣服染成了褐色。长发铺散在地，看起来受伤很重。

　　天在水正在疑惑的时候，那细弱的小女孩声音又出现了，还带着几分焦急和担忧：“起来呀，赶紧走，他们一会就追过来了。”

　　这画面有点惊悚。

　　那男子也听见了呼唤，咳了好几声才勉强支着身体坐了起来，声音如同清风翠竹，却因为重伤十分嘶哑。只见他冲着空无一人的身侧道：“小魅魔，你怎么……咳咳……帮我一个外人？”

　　那声音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皇上不急太监急地催人：“现在问这么多干什么？赶紧走呀！他们要过来了！”

　　原来是魅魔，天在水想起来之前东君说的，魅魔在魔族里是非常特殊的一脉，幼年是无形物质，若是不能突破关窍化成人身，很快就会消散，想来这个魅魔应该卡在修成魔身之前的那段时间，有声却无形。

　　正在他思索的时候，那男子拄着手中长剑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随着那声音往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坳里拐了过去。

　　天在水凑近了些看清楚了那男子的模样，眉目温润，样貌十分周正，虽然落魄却能看得出来一些帝王气概，而最为瞩目的就是他额心那枚火红色的菱形印记。

　　那印记中有股浩然磅礴之力，但是远观就能感觉到那种清和正中的力量，比人间的灵力要纯粹上千百倍。

　　若他猜得不错，那应当是神力。

　　但是这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神族，天在水皱眉跟了上去。

　　只见那男子跟着魅魔声音的指引，来到了一座看起来陈旧却巍峨的城镇。为了避开其他魔族，绕着外城躲了大半圈才从一个半人高的狗洞里钻进了城里。

　　这城池不是东君的那座虺诡城，天在水下意识松了口气，但是这做座城池似乎也很老旧，但是风格十分的……嗯……狂野。天在水在心里掂量了一下用词。

　　那男子在钻狗洞的时候踌躇了一瞬，然后面色有些难看地钻了过去，打量着周围，产生了和天在水一样的疑惑。

　　“这是第一任魔尊的城池啦，那时候魔族都只知道打架，能这样都不错了，也就是蚩尤大人出现以后才有了现在那个归一山。”那小魅魔解释道，“不得不承认，人族在享受上还挺有一套呢。”

　　“不是享受。”那男子下意识辩驳，“人族领地有四季更替，若是不将房屋造好，春汛夏暑，冬雪寒风哪个都能轻易毁了一个部落。”

　　“春什么？”那小魅魔声音瞬间结巴了。

　　那男子轻咳了一声，觉得不应该把人间讲得那么可怕，就温声细语地同那小魅魔解释“人间会有四季轮替，春天会有满山的花海，夏日树木茁壮，到处都是绿色的，秋天就会有很多果子，酸酸甜甜的，不过得挑着吃，有些有毒，冬天会下很大的雪，目之所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哇偶，虽然听不太懂，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那小魅魔的语气十分憧憬，“我什么时候能去看看？”

　　“恐怕不行。”那男子轻咳了几声，“人魔两界的通道已经被彻底封死了。”

　　“啊？那蚩尤大人呢？”小魅魔一愣。

　　这次那男子沉默了好久：“蚩尤他死在了人界。”

　　“什么？！”那小魅魔声调瞬间有些炸了，几乎有些刺耳。

　　那男子深吸了一口气，转开了话题：“你要带我去哪里？”

　　这问话瞬间将那小魅魔从神游中拽了回来：“哦哦，马上就到了，你跟我来。”

　　沿着角落走了大半个城，小魅魔终于在一片荒芜的矮草丛里停下了脚步：“就这里啦，这里的魔气能掩盖住你身上人族的气味，等身上人族的气味都没了，那些魔族侍卫应该就不会追杀你了。”

　　那男子轻声一笑，却是没有按照那魅魔的意思进到一人多高的枯草丛里，反而温声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那小魅魔却有点不理解，声音带着孩童的懵懂和天真：“我一直都有帮那边战场上的落下来的人啊，他们看起来好可怜，要是不救他们可能就要被魔兵带走了，那些魔兵好恐怖的。”

　　那男子却只是温柔地看着那声音所在的方向，对于这番言辞不置可否。

　　“怎……怎么啦？”看过去的眼神明明很温和，却带着看穿灵魂的深邃。

　　天在水此刻也意识到了不对劲，那男子身上魔气虽然重，但是怎么看也不是魔族，这小魅魔专挑落下来的伤兵，显然并不是表面救人那么简单，不过把人骗到这篇草地里……

　　他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那男子却不温不火地开口了：“魅魔一脉在魔族中十分特殊，修成魔身之前无形物质无体，但是却有意识。因此在两族交战之时常被大魔驯养用以探查敌情。”

　　“小魅魔，这片荒草中埋了多少人神两族的尸骨呢？”

　　天在水瞬间明白了那男子的意思，感情这小魅魔是来玩仙人跳的！魅魔本质上仍是魔族，可以吸收转换人神两族的灵力。落入魔界的人族和神族大多地形不熟，小魅魔又听起来十分无害，然后就会被引诱到这篇荒草堆——或者说成千上万的魅魔堆里……然后被分食殆尽。

　　魔族果然都是怪物。

　　那小魅魔还是第一次被人识破，原本纯真无害的声音瞬间转换了一个音调，变得阴森恐怖：“不想这百年来，竟然还有聪明的，不过你算错了两点。”

　　“请赐教。”男子虽是重伤，却从容不迫，甚至还有些万事尽在掌握的从容。

　　那小魅魔森然一笑：“这里不仅有那些入侵者的，还有魔族的，那个才是最美味的营养。”

　　“有理。”那男子颔首道，“那第二点是什么？”

　　“第二点就是——你看破了没有用！”小魅魔话音刚落，那些枯草瞬间无风自动朝着那男子卷了过去。

　　天在水下意识伸手想去拉开那个男人，却是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然后他听见那男人颇为无奈地说：“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那无奈又纵容的语气太过于熟悉了，熟悉得让天在水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