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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决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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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又有一个人在呼唤小光的名字。
……又来了，怎么每次都有人在梦里叫我？让我痛快干脆地醒过来不好吗？！
梦里的她清楚地感觉到四肢无力，手脚酸软，睁不开眼睛，只能像条鱼似的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小光……”
清澈、柔和又悲伤的嗓音。动听得仿佛满树樱花无风而落，悠悠飘到一池安静的湖水水面上，不经意间激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是爸爸？
小光迫切地想要睁眼看看父亲的脸，但是她的视野仍然一片漆黑。
我懂了，这难道又是我的回忆？
可我还是对这段回忆半点印象都没有。
身处回忆中的小光只好听天由命地放弃多余的想法，静待接下来的发展。
一只非常温暖的手轻轻放到她的额头上。
“小光……我的孩子……为什么你还不醒过来……为什么要让大家担心……”
叹息般的声音逐渐哽咽。
“你知道吗？你的妈妈……再也没有挥过剑。你的大哥，最爱笑的大哥，也整日以泪洗面。二姐的书房里全都是翻得乱糟糟的医书。她明明……最讨厌看医书了啊？”
“再不醒来，你三哥养的那些、你最喜欢的独角仙可全都要死了啊？四哥也不带你去山下玩了哦？他现在天天喝酒，喝得烂醉如泥。”
“你的五姐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从早到晚我只能听见拨算盘的声音。哪怕是我拜托她计算药量也根本不需要那么久的时间。那么一个爱整洁的孩子，突然变得蓬头垢面。她这些天根本没有合过眼。求求你了，小光。你一定要帮我……好好劝劝你五姐呀？”
一片死寂。
回忆里的小光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拜托你，小光，赶紧醒过来吧。
小光的意识大声祈求着。
即使是在回忆里，我也不想让大家难过呀。
该死，你到底怎么回事，小光？
她一遍又一遍地向自己发问。
这时，一滴滚烫的泪无声地落到小光的脸颊上。
……爸爸？
“你六哥再也没笑过，再也没跟大家说过一句话。本来他就不是一个开朗的孩子，现在就更加阴沉了。我真的……很担心彦昀。他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彻底死去了。对了，你不是最喜欢六哥做的木雕了吗？彦昀每天都做了一个放在你的床头呢。你睁开眼看看啊，小光。告诉他你很喜欢，好不好？告诉他你没事，好不好？”
道的恳求依然没有回音。好像他在对一个永远不会回应任何人的冰冷石块自言自语。
“我真没用……我想尽各种我能想到的药方，我采遍所有我能采到的药材，为什么还是救不了你……我救了那么多病人，我为什么偏偏救不了你……我的孩子……”
“对不起……小光……”
道伏在小光身上，泣不成声。
“对不起……”
爸爸！我没事！我一直好好的！根本不用担心我！不要道歉！你明明什么错也没有！你听到了吗？
小光向道声嘶力竭地呐喊。
不要哭啊！爸爸！求求你不要哭啊！不要因为我掉眼泪！
她想立刻起身拥抱近在咫尺的父亲。
快动啊！我的身体，快动起来啊？！
但是这也仅仅是回忆罢了。
不管再迫切的呼喊，都像碰到了一堵无形的透明高墙似的反弹回来。无法传达给墙另一端触不可及的人。
爸爸……为什么……？
视野在不断变亮的同时，小光听见了若有若无的沙沙声。是风拂过树梢的声音。
春风携着樱花的气息而来。
令人无比怀念。令人无比伤感。
怀揣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小光终于从回忆中缓缓苏醒了。
蝶屋病房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阳光明媚，鸟雀啁啾。
空气里漫溢着樱花香气。
除了换了个地点，一切似乎都分毫未变。
小光刚想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突然发现了有哪里不对劲。
等等等一下？！
我我我……我怎么会被绑在床上？！
而且还是那种五花大绑的绑法？！
还是那种捆得像个粽子、毫无怜悯的绑法？！
小光试着挣扎了一下，这绳子捆得特别有技术含量，不至于勒疼她，但是也根本不给她挣脱的任何机会。
怎么回事？！
“别白费功夫了，你是挣脱不开的哦。”
一个轻柔的声音骤然从床边响起。
小光僵硬地扭头看去。
“忍……忍姐姐？！”
“小光，你昏睡了一天，知道吗？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啊？”
我睡了这么久？
“为什么不听话，小光？”忍面带微笑，嗓音森然，“为什么不等伤好就跑去训练？”
“我我我……这这这是因为……”
“嘘。我最讨厌不乖的坏孩子了。你要做坏孩子吗，小光？”
忍竖起食指抵在嘴唇前。
“我反反复复地告诉你要静养，要静养，结果呢？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真是让我伤心呀。”
“忍姐姐，你听我狡……不是，你听我解释！”
小光冷汗狂飙，疯狂地构思一个可以让忍息怒的说辞。
“对付不听话的坏孩子呢，就要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才行。明早你去见主公大人前，我会来给你松绑。在此之前，你就安心地休息吧，小光。你、哪、里、都、不、准、去、哦。”
“可是……！”
“嗯嗯，看来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呢。好乖好乖，这样才是我听话的好孩子。”
求求你让我说句话啊忍姐姐？！
“要是你继续挣扎的话，绳子会越捆越紧哦。”
小光立刻不动了。
“很好。”
忍笑眯眯地给小光灌下一碗药后，施施然离去。
小光被药苦得龇牙咧嘴，浑身发抖。
可恶，她绝对是故意的！这药比昨天苦了十倍不止！
小光狠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难道我就要这样坐以待毙？
才不会呢！
以前有一段时间，四哥沉迷练习逃脱之术，不仅自己练，还经常拿绳子捆了我，死活都要让我陪他一起练。再柔软再坚韧的绳子我都解开过，再复杂的绑法我都见识过，这种普通的绳子、普通的绑法当然不在话下！
虽然是有些时候没练了……但我坚信我肯定很快就可以找到感觉的！
下定决心的小光开始动手解起绳子来。
整整与绳子殊死搏斗了半个小时后，大汗淋漓的小光总算重获了自由。
嘿嘿，我就说我能做到！
小光正准备开溜，却下意识地感到哪里不对。
我的对手可是忍，她真会不留一手，就这样让我溜之大吉吗？
小光刚一犹豫，眼前的景象顿时发生了变化。
目之所及的颜色、形体全部虚化、淡化，大致是门口的位置，一个散发出深红光芒的人影凸现出来。
只见深红的娇小身形在来回踱步。
这……应该就是忍吧？！好险好险，我差一点就走正门了。
现在居然已经可以下意识地感热了，可喜可贺……
不过话说回来，忍的颜色确实比香奈乎深一点……香奈乎，你还需要加油啊！
小光想从庭院溜走，一扭头却看见了隔壁房间香奈乎的身影。然而她似乎距离小光较远，小光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红色光点。
只要在我视线范围内的活物应该都可以感应……挺好用的嘛这招！
满心欢喜的小光蹑手蹑脚的走向通往庭院的那扇拉门，以平生最轻的动作拉开了一个小口，侧身钻了出去。
太好啦，我真正地自由喽！
小光按耐住心头的雀跃，转身把门关好。
“哎呀，你这是要偷偷摸摸地去哪儿呀，小光？能请你告诉我吗？”
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唉，这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忍姐姐。”
小光打算正面对敌。她挺起胸膛，回身迎上忍有些戏谑的目光。
“小光……？”
见到小光如此认真，忍不由得吃了一惊。
“我想去找香奈乎她们。我想和她们一起去道馆训练。”
“可是……为什么呢？你的伤还没有养好。哪怕你恢复得再快，三天时间，那种程度的伤根本无法恢复。更别提你昨天还那么吓人地呕血……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你去训练的。”
忍也不由自主地变得认真起来。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忍姐姐。”小光对忍露出明朗的笑脸，“让你这么操心我，我真的很过意不去呀。不过，我之所以如此迫切，也有我的理由。”
说着，她在靠向庭院的外廊边上坐了下来，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你愿意听我说说吗，忍姐姐？”
忍沉默片刻，便坐到了小光身边。融融暖意立刻合拢，好似将两人紧紧抱住。
……我没办法拒绝这样的温度啊。
忍抿起嘴唇。
面对满园似锦的繁花与翩跹的蝴蝶，小光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没有任何隐藏、没有任何遮掩地说了出来。
“这么说……你想加入鬼杀队？你还想获得不死川先生的认可，让不死川先生训练你？”
“是的。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切实际啊。”小光有些难为情地歪头笑了，“反正小葵是这么说的。我觉得说得很中肯。”
忍微微摇头。
“小光，我并不是想打击你……但是加入鬼杀队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你必须拥有强韧的□□，和坚忍的心志。”
“忍姐姐，你自己还说过，或许我，还有我的光就是为了歼灭恶鬼而生的呢。难道现在就不作数啦？”
“你这丫头少打趣我。你不看看我那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话？那时我又震惊又疑惑，说的话无凭无据，这你也相信？”
“诶诶诶，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君无戏言！我认识的忍姐姐可是一个可靠踏实的人，怎么会随便说话不算话呢？”
“傻丫头，你才认识我几天呀？”
忍不禁失声而笑。
“你总算笑了，忍姐姐。这才对嘛。就算是你，绷着张脸也会变丑哦？”
小光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说出来吓死你，我可是认识你好多年了哦？
“你别把话题扯开。话说回来，就算你有这种奇异的天赋，与鬼对战仍然是一件非常凶险的事情。你很可能在最终选拔就夭折了。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我当然清楚啊。我看过实弥先生和魑战斗。即使它不是鬼，那也是堵上性命的战斗。我明白，所有鬼杀队的成员，都在豁出性命浴血奋战，誓死捍卫每一个无辜的生灵。”
小光毫不回避地侧头直视忍的双眼。
“我的家人被鬼抓走了。我要救他们。这份决心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这不是我做不做得到的问题，而是我必须去做的事情。”
忍闻言一愣。
非常遥远、非常模糊的记忆一瞬间复苏了。
“嘴上说做不到就不去做，仅凭这种觉悟，还是不要加入鬼杀队了。”
那个低沉、浑厚、犹如磐石般的声音如此说。
忍好像再一次看到了年轻许多的悲鸣屿行冥站在那块巨石面前，神色强硬地俯视着自己和姐姐香奈惠。
而眼前那个面容严肃、咬紧嘴唇的女孩，不知怎的，和当年那个执拗又要强的自己渐渐重合在一起。
“小光……”
一阵微风徐徐吹来。
“我其实并没有进行过专门的高强度训练。十三年来，我只有每天早上是用来练习剑术的。但是，我也清楚，要通过最终选拔，这还远远不够。所以，我一定要去训练，一定要抓住任何一个机会训练，哪怕呕血还是要继续训练！”
小光坚定不移的声音在风中荡漾开去。
沉默半晌，忍缓缓伸出手，放在小光的毛茸茸的脑袋上。
“……诶？”
“真拿你没办法。我明白了。你要去训练的话，就去吧。但是我要在一旁监督你，以防你又逞强变得像昨天那个样子。”
“真的吗？！太——好啦！！！我最喜欢你了忍姐姐！！！”
小光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忘乎所以地扑过去，紧紧搂住了忍，一个劲地蹭她的脸。
忍有些难为情地眯起双眼：“你这孩子……快放开我啦……”
总是像只见了人就欢快地摇尾巴，亲热地扑上去扒拉住别人膝盖站起来，汪汪直叫的小狗一样，偶尔也让我有些为难呢……
“好！既然如此，我们就赶紧出发吧！”
小光拉起忍的手就想跑。
“慢着！”
忍又拉住小光的手把她扯回来。
“呜哇？！”
重心不稳的小光一屁股坐到地板上，疼得大叫了一声。
“既然你最喜欢我了，不考虑一下让我来指导你吗？我可是比那个整天凶巴巴的不死川先生要温柔多了哦？”
忍非常擅长培养后辈。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小光一边揉屁股一边吃痛地说，“但是理由我也跟你说过了，忍姐姐。我就是希望得到实弥先生的认可，让他来训练我。”
“哦？仅仅是因为你喜欢他吗？这种单薄的理由在我这儿可站不住脚哦。”
小光认真思索一阵。
“应该……不全是吧。我亲眼见到他战斗，真的，超级帅气啊！！！”小光一提到实弥就手舞足蹈起来，“他一挥刀就狂风四起，就那么几下，呼！哈！嚯呀！”
小光一蹦而起，有模有样地做出挥砍的动作。
“就能跟魑……跟那怪物势均力敌地对抗！威风凛凛，气势磅礴，非常吸引人不是吗！我也想有朝一日能变得像他一样强大！然后去保护其他需要保护的人！”
忍无奈地笑了：“反正我怎么也想不到，不死川先生也会有像你一样热情的……崇拜者。”
“？”
小光歪头表示疑惑。
“估计他自己也想不到吧。不死川先生根本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其他事情，我仅仅作为他的同事，也不好妄下定论。”
忍笑着揉了揉小光的脸：“就由你自己去探索吧。不知道你到时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喜欢他？”
“那……你算接受我这个说法喽？”
“虽然不能培养你这样可爱的后辈的确让我有点不甘心……不过算了。要是他欺负你就立刻跟我说，知道了吗？”
“嗯！”
小光用力点头。
“走走走，我们找香奈乎她们去！”
“诶？！别跑得这么快，当心摔跤啊小光！”
很快，小光的特训再次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苦熬三天之后总算可以去见主公大人了……
提前做点准备工作肯定是没错滴
有大用处呢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