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别打脸行不行？》沐叔

1、自闭症？

　　老城区这些旧胡同，常年的潮湿，散发着一股子霉味。
　　昨日好巧不巧又下了一场雨，潮气更重了。
　　这个点，天边刚擦亮，路上还没有什么人走动，只有一两个小摊贩，开始打灯准备营业。

　　“嗝。”安郝军打了一个酒嗝，浑身的酒气，身形晃荡，朝着胡同深处走去，嘴里还不停的在骂骂咧咧。
　　越往里面走，光线越暗，空气中透着寒气。

　　“咣当！”
　　安郝军推开门走进来，一个踉跄，酒瓶子摔在地上，一片狼藉。

　　“安禾，你这个赔钱货！老子养你这么大，没一点用！和你那个贱人妈一个样！”
　　“贱人！都是贱人！”

　　卧室里。
　　安禾已经醒了。

　　老式破旧的房子，隔音效果很差，再加上安禾睡眠一向很浅，一点动静就会被吵醒。
　　睁开眼，房间里还是一片昏暗。
　　隐隐约约透进来一点光，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
　　5点27.

　　安禾眉心狠狠的皱了一下，眼底带着红血丝，透着烦躁和疲倦。
　　昨晚，她凌晨三点才躺在床上，好不容易睡着。
　　此时被吵醒，安禾整个脑门有些嗡疼。

　　安禾闭上酸涩的双眼。
　　外面的谩骂声一直没有停歇，越来越难听。

　　“铃铃铃……”
　　5点30，闹铃响了。

　　安禾这才坐了起来，抬手关上闹钟。
　　愣了一会，片刻后这才回过神，起身下床，拉开窗帘。
　　但是却透不进来一丝光亮，整个房间透着死寂，沉闷。

　　“老子真应该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你！”
　　“砰！”安郝军一脚踹在卧室门上。

　　听到动静，安禾没有半点反应。
　　像今天早上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会上演，她早就习惯了。

　　安禾打开窗，面无表情的走进卫生间。
　　关门洗漱。

　　水流声暂时屏蔽了外面的纷扰。
　　安禾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眼底的疲倦淡去些许。

　　冰冷的触感，让安禾脑子彻底清醒。
　　抬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苍白泛黄的脸，很显然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
　　那双眼里没有丝毫情绪，根本不像是十几岁该有的模样。

　　片刻后，安禾淡淡的收回视线，关上水。
　　换上泛旧的校服，拿起书包走了出去。

　　刚打开门。
　　一个空酒瓶直接砸了过来，擦着安禾的耳边，最终摔在墙上。

　　很快，安禾的耳尾红肿起来，但她脸上却掀不起半点波澜。
　　她的皮肤从小就这样，稍稍碰一下，就是一片红，严重的还会发青。

　　安郝军看到她这副样子，语气更难听了：“老子和你说话，你听见了吗？你打工的钱呢？”
　　安禾没搭理他。

　　“艹！老子和你说话，你没听见？是不是找打？”
　　安禾直接无视，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你个贱人！老子当初瞎了眼娶了你那个贱人妈！最后竟然跑了！还留下你这么一个赔钱货！不会说话，还……”

　　“砰！”
　　安禾关上门，背后的骂声小了很多。

　　走出巷子的时候，外面的路人渐渐多了起来，但是他们看到安禾，全都下意识的绕过去。
　　安禾始终神色淡淡的，站在公交站牌前，垂下眸，视线落在自己的脚尖。

　　今天的天气透着一层雾气，天边灰压压的。
　　这个点，公交站前没有几个人，安禾难得感受到几分清净。

　　“你丫废话少说，老子这次就不低头！我爸就是有病！为了让我答应转校，还把老子的卡停了，艹！这什么鬼地方？”一个男生穿着件风衣，手里还拉着一个行李箱，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
　　踩到一个水坑，有些不耐烦的骂了一句。

　　手机对面的人说了什么，男生脸上的烦躁这才稍稍淡了些，只说了一句：“算了，到学校再说吧。”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楚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上面沾上了泥渍。
　　眉头紧皱。

　　这时候公交车来了。
　　安禾低着头走了上去，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靠在窗边。

　　“公交车启动，请站稳扶好，下一站，百信广场站。”
　　公交车缓缓向前行驶。

　　安禾视线透过窗，落在公交站牌边的男生身上。
　　一米八的身材，身上全是名牌。
　　只是嘴角处有一些淤青，手上也贴了一个创可贴。

　　似乎是察觉到视线，楚航抬头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相撞。

　　楚航是单眼皮，每次抬眸看人的时候，整个人透着一股嚣张桀骜，一副凶样。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对方竟然毫不畏惧，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
　　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个女生的视线，在自己嘴角的伤口上停留了几秒的时间。

　　这一下，就让楚航格外的恼火。
　　但是，不给楚航反击的机会，安禾已经收回了视线，公交车也渐渐走远。

　　“艹！”楚航满眼的戾气。
　　这时候，一辆悍马开了过来，停在楚航面前，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走了下来。
　　“二哥，你看什么呢？”

　　听到声音，楚航这才收回视线，语气透着不耐烦：“看一个傻.逼。”
　　黎柏兴没在意，他很清楚楚航的脾气，一点就炸。

　　笑着伸出手搭在楚航的肩膀上，视线落在他的嘴角：“你这次打的够狠呀，我可是听说了，你把七中那几个傻.逼直接揍进去了。”
　　“滚开！”楚航正烦着呢，直接甩开黎柏兴的手。

　　黎柏兴也不生气，但也识相的没有再提这件事：“走吧，先去学校。”
　　说完，打开后备箱，将楚航的行李箱放进去。
　　楚航走到副驾那边，直接开门坐了进去。

　　来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七点了，学校门口的学生不少。
　　黎柏兴开车过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悍马？我草，这不是那谁的吗？”
　　“别看了，就不怕他揍你？”
　　“不过黎柏兴身边那位是谁？之前没见过。”
　　“好帅呀！”

　　大部分视线落在楚航的身上。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对于这种眼神，楚航并不稀奇，嫌恶的皱了皱眉，抬眸，视线扫了过来。

　　紧接着，那些人吓得急忙收回视线。
　　妈妈，太吓人了！

　　身上的视线消失了，楚航这才收回视线，但是脸色依旧很臭。
　　这时候，余光突然瞥见一个身影。

　　眸子微眯，看了过去。
　　是公交车上那个人。

　　啧……
　　真是巧了……

　　楚航眼底透着一抹想要报复的兴致。
　　察觉到自己兄弟的眼神，黎柏兴也看了过去。

　　看到安禾，黎柏兴眉梢轻佻：“你认识？”
　　楚航看着那抹背影，唇角微勾：“不认识。”

　　黎柏兴大概猜到了什么，玩味的笑了一声：“二哥，兄弟我劝你一句，别招惹她。”
　　“怎么？”

　　“她是安禾，高三7班，长得确实漂亮，长年的学霸，但是很可惜，她是个自闭症，还没人听见她说过话，所以呀，你还是别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了，没用的。”提到安禾整个人，黎柏兴觉得有些可惜。
　　听到这，楚航眼底的趣味更浓了。
　　唇.瓣微动：“自闭症？”

　　想起今早在车站的那个眼神。
　　楚航心里冷笑一声。
　　自闭症？他不信。

　　看到楚航的反应，黎柏兴有些意外：“不是吧？你还真对她感兴趣？”
　　楚航看了过来，眸中带笑：“不行？”

　　黎柏兴笑出了声，眼泪都快出来了：“楚航，不是吧？她可是自闭症，除了长得好看点，有什么好的？而且，别怪兄弟没提醒你，这个女人，你还是别去招惹，你们不会有共同话题的。”
　　当初也有人向安禾表白，但是都被无视个彻底。
　　之后那些男生渐渐就歇了心思。
　　没想到楚航竟然来了兴致。

　　听到黎柏兴的话，楚航对她更感兴趣了，眼底透着桀骜不羁，嘴角笑意更浓：“啧，不就是一个小女生？看着吧，一个月，手到擒来！赌不赌？”
　　黎柏兴伸手搭在楚航的肩膀上，满脸的痞坏。
　　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兄弟，身边从来不缺少追求者：“行呀，赌就赌！永平街那家酒吧，输了，就让给我吧！”

　　楚航满不在意，点头直接答应了：“行，你如果输了，就把你上个月买的那辆车给我。”
　　黎柏兴听到这，有些肉疼。
　　那辆车，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全世界也就那3辆，但是想到安禾的情况，黎柏兴又渐渐放下心来：“行！一言为定！”
　　他，赢定了！

　　校门口，安禾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刚要进学校。

　　“让一下！”一个人直接撞了过来。
　　周围人太多，安禾一时之间没有躲开，直接被撞上了胳膊。
　　很疼……

　　“同学，对不起，你没事吧？”那个同学看到自己撞到了女生，有些不好意思，态度还算可以。
　　安禾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
　　估计已经青了。

　　“同学，对不起，你……”那人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旁边的同伴拦了下来。
　　安禾神色始终淡淡的，没有说话，直接进了学校。

　　那人还想追过去。
　　“别喊了，那个女生是自闭症，不会说话的。”
　　“自闭症？”那人愣了一下。

　　这一幕，刚好落在路对面的两人眼里。
　　“够拽呀。”楚航视线落在安禾远离的背影上。
　　黎柏兴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哥，你这次恐怕真的要栽了，酒吧，我就提前谢了。”

　　楚航没有理会他的话，视线始终放在安禾的背影上，直到彻底看不见。
　　高三7班吗？
　　好巧。
　　想到这，楚航眸中带笑，这才说道：“走吧。”

　　“去哪？”黎柏兴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
　　楚航直接朝着路对面走去，留下一句：“当然是去上学。”

　　黎柏兴嘴角一抽，看了一眼天边。
　　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

　　楚航没管黎柏兴在想什么，直接进了学校。
　　先是去了校长办公室报到，最后这才被班主任带到了教室门口。

　　在楚航出现在教室的瞬间，喧闹的声音直接停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除了角落里那个人影。

　　看着那人，楚航薄唇微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转瞬即逝，没有人察觉。
　　班主任姜大华轻咳一声，“咳咳，大家欢迎一下吧，楚航同学以后就加入7班，成为我们班的新成员。”

　　话音刚落，教室里有一瞬间的寂静。
　　但是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响起掌声，越来越大。

　　只有角落处那抹身影，始终没有反应。
　　仿佛周围的一切，和她不在一个世界。

　　楚航收回视线，走上讲台，“大家好，我叫楚航。”
　　说完，勾唇。
　　这抹笑，让所有人晃了神。

　　姜大华看着身边的男生，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原本他接到这个转校生的时候，听到楚航之前的事情，心里难免有些不满。

　　毕竟没有人愿意接手一个问题学生，哪怕这个学生家庭有背景。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男生还不错。

　　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被楚航这张脸征服的。
　　想到这，姜大华收回视线：“好了，你找个位置先坐下来吧，等月考后统一按照成绩排座位。”

　　楚航点头，对于这点没有什么异议。
　　抬脚走了下去，朝着后排走去。

　　看到楚航走向的位置，全班人都惊了。
　　姜大华也是一愣，想要阻止，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楚航走到安禾身边，眸子微弯，语气很温柔：“同学，我可以坐在这吗？”
　　安禾始终低着头，没有理会，仿佛没有听到一样。

　　但幸好新同学看起来很好相处，并没有在意。
　　笑了笑，坐在安禾的身边。

　　看到这，姜大华松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离开了。
　　教室里很快热闹起来，有一些自来熟的人，围到楚航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