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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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清重病在身，没精力接待他们，林启川起身道别，林玺也跟着出来了。
两人走在医院的白色走廊上，一直保持沉默，直到林启川偏头看了一眼她的脚。
今天她还是穿了一双高跟鞋，没有之前被掰断那双那么夸张，但后跟也有七八厘米。
但也免不了的看到，她那天生的冷白皮，连脚掌都是白的发光，脚趾圆润精致，是完全不同于粗糙男人的视觉画面。
惊觉这一眼停留的时间过长，他快速地收回视线。
他不由反省那晚的行为，或许还是太急了，甫一回国，见到她这副陌生模样，内心急切地想要纠正她，行为言语上也不可自控地太过武断和强势，自然也就没有细细考虑过她的感受。
医院附近就有一家大型购物综合体，一楼奢侈品牌林立，林启川有心弥补，想带她进其中一家，不想林玺瞥一眼那代表着随便一样东西都要五位数起步的logo，连门都肯进。
她皱皱秀挺好看的鼻子：“这哪是我一个大学生能消费得起的。”
黑发一甩，扭头就走。
林启川三两步追上她，甚至因为她逃得太快，不得不伸出手臂拽住她细细的手肘。
然后克制地很快放开。
“不需要你买单。”他眉眼沉着，不过语气是软的，“说好了赔你一双，用不着顾虑价格，挑你喜欢的。”
林玺拗着漂亮精致的脸蛋，明知是他好意，但想到他过往动不动只是买份礼物随意打发她的行为，便发自心底的厌恶排斥。
所以，她这样不值一提的小角色，是不是以为扔来一双很贵的鞋、一个限量的包，她就要像条不懂自尊的小狗，围绕着他撒欢，他想起来时逗她一下，想不起来时便可以离开很久。
那个下大雨的晚上，她曾那样低声下气地求他别走——
她的俏脸，欢颜不再。
“叫你赔的玩笑话，你还当真了。”
她眸光很亮，那里面映射着深深的隔阂，似笑非笑的脸蛋，客气生疏的语气，早就不是几年前那个很容易满足的小女孩：“那天说着玩的，那双鞋跟太高，早想扔了，用不着你赔。”
林启川盯着她的脸，一直留意着她脸蛋上每一寸的表情变化。
现在他可以清晰感知到，那本来以为拉近一些的距离，又被她扯开很远，她又是一开始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甚至一声“哥哥”都不肯叫了。
林启川不明白原因，语气不由再软一分：“既然来了，那就买双称脚的鞋，如果不想买鞋，那就看看其他的，不用替哥哥省钱。”
虽然逛街的建议是她自己提的，不过当真正站在这里，林玺却满心拒绝。
她从小吃他家的用他家的，得林家庇佑才可以安然无恙长大，如今她成年，也自立了，没有理由再去向他索要更多。
甚至，她清醒地知道，林启川自称是她的“哥哥”，不过是客气话而已，他哪是她真的哥哥，不过是因为小时候自己嘴甜，不顾脸皮黏糊糊地贴着他，才换来他的一时心软。
如今的林玺知情识趣，已经知道丢人了。
“没有想要的。”她坚定地摇头，对周围那些漂亮的商品视而不见。
“突然不想让哥哥破费了。”她突然莞尔一笑，露出一排贝齿，“要真有想要的，当然是让男朋友给我买喽。”
林启川一怔，似乎才想起她已经有护花使者，陷入短暂的沉默。
胸口有轻微的滞闷感，提醒着他，如今的他在她心里，不过是多年不曾联系的邻家哥哥，当年她寄人篱下，他对她的同情和关心是理所当然，如今却不一样了，这些对她好的权利已经让渡给别的男人。
因为在她眼里，他已不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不值得她再去花心思讨好。
认识到这点，林启川放在身侧的右手微攥成拳，随后像是不经意的，展平，手揣进兜里。
“好，来都来了，那就去陪我喝杯咖啡，这要求总不过分吧？”
逛商场的人群中，唯有他面色冷寂，也没有和她再争论长短，只是情绪平静地接受了她的拒绝。
林玺敏感地捕捉到他在一瞬间产生的沉寂。
其实她的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两个早就没有瓜葛的人，也许碰巧见了这次，下次再见便是她小姨的葬礼，再往后，便彻底是两条平行线，再浓的感情，若没有情感牵绊、没有血缘瓜葛，一旦淡如白开水，就会随风一样散去，就像过去的五年那样。
两人找了一家客人不多的咖啡馆坐下，林玺因为刚拒绝过林启川，明知坐在对面的他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向胆大的她却神色不自然地扭过脸，极力避免和他的眼睛接触。
哪怕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周围许多异性的目光，却还是不习惯来自于他的视线。
她的心跳会不受控制地乱跳两下。
自从他回国再遇，总是会明着暗着打量她，林玺当然不会狂妄地以为是因为长大后的她长得好看，令他惊艳。
她没有忘记，在读书时期，他就是个眼高于顶的人，来往的，也都是和他家世相当且同频的女孩。
她清楚地认知到，一定是因为她长大了，令他感到太陌生，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用眼睛确认，这确实是她。
“可以跟我说说吗。”坐在林玺对面的林启川沉甸甸开腔，“他是什么人？”
林玺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他”是她刚官宣的新男友，顿时粲然微笑：“我也不知道，应该差不到哪去。”
听到如此敷衍的回答，林启川下意识蹙了蹙眉。
他隐约听出了她对两性关系的不严谨、随性、无所谓。
她才19岁，竟在完全不知对方品性的情况下，随意地进入一段恋爱关系，到最后，恐怕伤害的只能是她自己。
“你们认识多久了？”
林启川看着乖巧坐他对面、五官精致如画的女孩，她坐在近光处，清透白皙的皮肤如刚剥了壳的鸡蛋，俨如一朵清晨正含苞绽放的红玫瑰，处于生命中最美好的芳华，途经的人，只要对她惊鸿一瞥，都会下意识想要采撷，占为己有。
林玺没有父母亲人管束，成了最肆意的那朵野玫瑰，他意识到当年最担心的事情正在发生。
听他追问，林玺无动于衷。
她挺喜欢这家咖啡馆的卡布奇诺，香浓醇厚，她心情微漾，或许不是因为咖啡，而是因为与她坐在一起的人。
他真的应该去照照镜子，眉头都快打结了。
这令她心情舒畅，于是又大饮一口，嘴角沾了一圈白色咖啡奶泡，她便伸出粉嫩小巧的舌尖，在唇边轻扫了半圈，红唇粉颊，模样俏皮。
这一幕也全落入对面人的眼底。
林启川深呼吸，耐着性子问：“问你呢，和他认识多久了？”
林玺像是才听到，抬起眼皮，随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多久啊。”
她一笑：“一见钟情不行吗？”
“林玺，你对感情的态度是不是太随意了？”
口吻严厉问出这个问题时，林启川的浓眉依然是蹙着的，说是来喝咖啡，可桌上的咖啡他甚至一口都没有动过。
他没有忘记，五年前的那个雨夜，他和她在雨中激烈扭打，她那些叛逆的话犹在耳边。
——你走了，我就马上变成坏女孩，我学小混混抽烟染发，我每个星期换男朋友，我气死你！
那时他被她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而现在，她那些混账话正一一成为事实，林启川气闷，却又苦恼于没法拿她怎么样。
她19岁了，是拥有恋爱自由的成年人了，他不可能再像五年前那样和14岁的她扭打在一起，斥责她不乖，时过境迁，作为哥哥，他应该尊重她的任何选择。
林玺双目莹莹，她喜欢看他因自己而生闷气的模样。
她早就不是14岁的小可怜，那时的她总想着取悦哥哥，只要哥哥语气一严厉，心里就飘飘忽忽落不了地。
如今她独立生活了五年，心智早就不同以往。
“跟着感觉走，有错吗？”她一脸不当回事地反问回去，一番自洽理论也让对面的男人无话可说，“错了也没事啊，我还年轻，如果错了，还有大把的时间重新来过，恋爱嘛，多谈才会知道我的真爱是什么人。”
说最后一句话时，她幽幽看着他，表情里带着十足的认真。
“哦对了——”
她好像来了一点兴趣，晶亮的大眼睛眨着，古灵精怪地问他：“哥，之前忘了关心你，你还是单身吗？”
她嘴角的笑意过于刺眼，刚才那番大胆的恋爱理论更是挑战他的神经，林启川沉着脸：“我的私事，无可奉告。”
“喂，林启川，你好双标啊。”
林玺又大喇喇直喊他名字，语调幽缓，双手捧脸，笑得甜美调皮，让人完全没办法移开眼睛。
林启川就这样一直盯着她，生气又无奈。
“好。”他妥协，面带淡笑，“我承认我双标。”
“不过。”他话锋一转，“我是你哥，我有管束你的责任。”
林玺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现在终于想到要管她了，那潇洒转身离开的这五年，他在国外就没想过，她会学坏？会跟乱七八糟的男人谈乱七八糟的恋爱？
他早干什么去了？
林玺笑而不语地望着他，几秒后才开腔：“你是不是我哥，这件事呢，其实还需要商榷。”
林启川双手交握，本能地排斥她刻意而为的生疏：“商榷什么？”
“是这样。”
林玺笑微微的洁白脸庞，有一种这个年龄少女生来的跳脱，她不会被社会规则束缚，我行我素，因为举止还没有被社会的残酷法则规训过，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纯真反而尤其珍贵。
她轻皱鼻子，微微前倾，俏皮地道：“你是不是我哥这件事，凭我心情。”
“我心情好，你就是我哥，我要是心情糟糕，你就只是林启川。”
林启川差点被她气笑：“那现在呢，你心情是好还是糟糕？”
咖啡馆午后的音乐舒缓，节奏怡人，太阳暖烘烘的照得人昏昏欲睡，林玺眉眼舒展，仿佛身上所有的刺都消失了，她只是懒洋洋道：“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先告诉我，你还是单身吗？”
林启川迟疑片刻，点头，承认单身事实。
林玺的眼睛亮如星辰，明眸皓齿的脸庞，露出嘴角浅浅的梨涡。
“好可惜哦，爱情那么有趣，哥哥竟然不入爱河。”
她端着咖啡一副惋惜姿态，脸朝窗外，上翘的嘴角几乎压不住，“不过，今天的太阳很好——”
“我的心情倒是还不错。”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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