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殇之乱》莫子麒

20、第十九章

　　整个清月阁在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楼下中央的舞台上，忽然传出一阵悠扬的笛声，且接着便从纱帘后走出一位妙龄的女子。
　　一身大红的衣裙，果然如名字一般。清新秀丽的面容，虽然算不上绝色，但也是一个大美人。姣好的面容，精致的五官，加上这一曲《清风颂》，果真是难得一见。
　　一曲结束之后，红绫睁开刚才因吹奏忘情而紧闭的双眼，嘴角含笑的向台下鞠了一躬。顿时使台下的人大声叫好，争先恐后的邀请她再来一曲。
　　离蔚也很震撼，这个女人，即使在这风月场所这么些年，但瞳孔依旧清澈，环视四周的眼神不卑不亢。
　　只是，当红绫的眼神扫过他们所在的阁楼时，明显感觉她愣了下神，满眼的惊讶，继而又转化为忧伤，却只有那短短的一瞬间，便又转头朝向别的方向。
　　那眼中的忧伤，离蔚看见了，其他的人当然也看见了。
　　离落看着现在含笑向台下致谢的红绫，不由的轻轻叹气。只是那么轻柔的一声，却让他旁边的离蔚感受的一清二楚。他也许哥哥为什么会叹气，这个红绫跟哥哥一定有什么关系。但他不愿去证实自己的想法，每次自己怀疑什么，都总会让自己的心满目疮痍。
　　“红绫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女人啊。”庄呈端着酒杯不停的往嘴里送，真希望自己就这样醉了，就不用再去想那些令人伤心的事了。
　　“是啊，要不是离落先遇到的是苏心，说不定…”后面的话被离落警告的眼神逼了回去，转头偷偷的瞄了一眼庄呈，见他依旧一杯接着一杯的灌着酒，他心里苦着，他们都知道，只是，这谁也改变不了。
　　而离落却偷偷瞄了一眼离蔚，刚才柳锦文的话，他也是听到的。离落此时根本就没有多想，自己为什么会去在乎离蔚听到这些话时的感受。
　　离蔚狠狠的咬着嘴唇，身体微微的颤抖，桌下的的手握着拳头，指甲已经陷进手心中。手，很痛，却比不上心上的痛。他真的很希望手上的痛能分担一点心上的痛，可是，仿佛自己这样做只会越来越痛。
　　强忍住的眼泪，差一点就掉了下来，他一遍一遍的警告自己，离蔚，你不要哭，那个红绫只是一厢情愿，哥哥根本就对她没有什么的。真的没有什么，那为何会露出那种悲伤的眼神。
　　哥哥啊，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三年前，我对你的感情真真切切，三年后，我对你的感情比三年前更甚，为何在你心中，我就只是弟弟。
　　明显感觉到离蔚的不对劲，离落伸出手想握住他的手，却被他稍稍的避开了。离落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离落心里慌了，他害怕这样避着他的离蔚，他宁愿蔚对他发脾气，那说明蔚还是在乎他的。什么都没有多想，一把就抱住那个低下头不理他的人，“蔚，你怎么了。”
　　其他三人也被离落成功的吸引了过来，盯着这对奇怪的兄弟。
　　离蔚使劲的推开离落，勉强自己笑着对他说，“哥哥很喜欢这些东西么。”
　　虽说离蔚是笑着，但是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那笑比哭还难看，可是，就有那么一个人，什么都不怕，“是啊，小蔚，你不知道，你哥他常常称赞红绫的笛声天下无双呢。”
　　离落现在真的很想一脚把柳锦文踢到楼下去，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那样说不是火上浇油么。
　　离蔚眼神突然飘忽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啊，天下无双，呵，哥哥还没听过我的琴呢，我特意为哥哥练的，本来想找时间只弹给哥哥一人听的，只是，哥哥还愿意听么。”
　　这些话，像是说给离落听的，却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看着这样的离蔚，离落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担心离蔚误会，为什么会因为离蔚那心碎的眼神而心痛，更加不明白萦绕着自己心的那种情愫是什么。
　　没有等到离落回答，离蔚便从阁楼上跳了下去，轻轻的落在了舞台中央。转头便看见那身处左边刚才为红绫配乐的琴师。一甩衣袖走了过去，推开还在发神的琴师，自己坐了下来。
　　正在向台下观众致谢的红绫突然发现所有人都望着自己身后，便也好奇的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当她的眼神与端坐在木琴前面的男子的眼神交汇时，不由的倒吸一口气。
　　此时的离蔚撤去眼中的高傲，多了一分忧伤，增加了一分怜惜的美。
　　离蔚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淡淡的说了一句，“滚开。”
　　红绫不知是被他的气势吓住了，还是被他的美艳迷惑了，乖巧的听着离蔚的话，退到了一边。
　　这样台下的人就能更加清楚的看到台上人的面容，继而引起一阵骚动。一些人拉着老鸨不停的询问，他们店里什么时候多了这种绝色。老鸨不停的陪着笑，心里却很无奈，这哪里是她店里的人。
　　离蔚什么都没有理会，他在乎的，只有那阁楼上的那双眼睛。轻轻的笑了一下，“哥哥，这曲，我只为你而弹。”
　　缓缓地闭上眼睛，手指如流云般在琴弦上拨动，一串悠扬的琴声便传了出来。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静静的看着台上那忘我的人儿。
　　自在飞花轻似梦，
　　无边丝雨细如愁。
　　宝帘闲挂小银钩。
　　泪眼问花花不语，
　　乱红飞过秋千去。
　　林花谢了春红，
　　太匆匆，太匆匆。
　　离蔚轻轻的唱着，台下的人屏息凝神，没有一个人的视线离开了台上那绝美的人。
　　夜寂，凄凉夜曲。
　　梦还未完，花已凋谢！
　　泣那夜那情，
　　觉之很伤人，
　　乃繁华似水，
　　梦似流年！
　　夜夜轻泣，
　　花不流泪，
　　不能流泪。
　　初秋到，红叶飘落泪满天，
　　梦里花落知多少！
　　当离蔚唱完最后那一句，眼角分明有一滴泪水滑落滴溅到琴弦上。
　　阁楼上的离落，分明感觉到那滴滑落的泪滴在自己心上，慢慢的浸进心中，很疼很疼，他的蔚，到底有多么的伤心难过，才能使他在那样的场合落下泪来。自己到底是又伤了他一次，好想抱着他，轻轻的吻掉他眼角的泪水，告诉他，自己心中，亦然。
　　身体总是比心诚实，在他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时，已然翻身跳下了阁楼。慢慢的走到离蔚面前，待到他站起身来，便将他拉入自己怀中，好似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般使劲的抱着离蔚，在他耳边道，“蔚，我们回去，我有话跟你说。”
　　离蔚抬头，看见的是满眼笑意的离落，眼中含着笑却闪着坚定的目光，好像他已经想明白了什么事情。将头再次埋进离落怀中，轻轻的“嗯”了一声。
　　既然他已经答应了，那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拉着离蔚便直接跳下舞台，往外走去。完全没有把那群兄弟在身后的呼喊当一回事。现在，他只是想快点回去，快点跟他的蔚坦白自己的心意。

作者有话说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