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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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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是乖乖搬了过去,宅子很宽敞,人少,就显得有些空旷。言方常不在,周婶的动作很轻,那样的安静恬淡正是她求之不得的。
实习并不忙,但同时要准备毕业论文,总要在报社,住处,学校图书管来回的跑,每周末还要回家陪妈妈,无形中便有些晕头转向,不堪重负,渐渐她还发现自己常丢三落四。
言方每天回来的时间不固定,时而七点多,晚一些便凌晨两三点,常常只是她和周婶两个人对着偌大的餐桌吃饭。
除了写新闻稿和准备材料之余,她还被江诺强制游说玩起股票,经常这样在电脑前对着股票入门资料琢磨,从天白坐到股票停市,直到周婶来喊吃饭。
门扉被轻轻扣了两声,笑柔以为周婶照例来叫她下去吃饭,头也没回:“知道了,我等会儿下去。”
“谁叫你下去?”
言方的声音传过来,笑柔从电脑屏幕里抬起脸,回过头去。言方朝她笑了笑,问:“我可以进来吗?”他就是一位绅士,循规蹈矩,彬彬有礼,永远那么妥帖稳当。
“当然。”笑柔赶紧站起来,慌乱地推了推桌上堆着小山一般高的书,尴尬笑道:“乱得不行,别介意。”
言方走到桌边,看见屏幕上的股票指数:“你也玩股?”
笑柔说:“学着玩,也不来真,提宫灯,权当学一下。”她好不容易把一摞书整齐地摆放好,露出书桌一片宽敞。
言方问:“你买多少?”
“都是十块左右。”
“我建议你买中蓝投资,大单连续六日出现净流入,可以继续持股,你现在买的辉量科技未能摆脱通道束缚,逢高减仓。”
笑柔有些吃惊。
“你不信我?”言方看着她诧异的表情,微笑道:“要不这样,赚的归你亏的归我。”
笑柔赶紧摇摇头:“承蒙指教,你说的那样专业,我还来不及消化。”
言方笑了笑,递过来一本精致的可换替芯皮质记事本:“送给你。”
笑柔惊讶,慢慢的双手接过,连声道谢:“真好看,谢谢你。”
言方说:“我放了好久没用,你常要采访记录,能用就用上吧。”
笑柔感激不尽,言方出去后她才仔细打量这本记事本,深褐色的封皮,质感坚韧,相必是上好的东西。果然她发现内角有个金属标志,清晰镂刻着一行英文“versace”。她记得在一本时尚杂志上见到过,价值不菲。
院子附近有好些猫。笑柔最近注意到了,一到半夜就能听见巷子里几声朦胧的猫叫,有时玩网游玩到半夜,忽然一两声猫叫就能让她毛骨悚然,就把房间灯开得通亮。
一天晚上在毫无预料之下忽然停电,笑柔恰巧在洗澡,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浴室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她吓了一跳,四下乍然而起的猫叫教她脑子里立即涌进一些乱七八糟狰狞可怖的东西。
浴室不是单独的,而是在走廊尽处。她把门打开一条缝隙大声喊周婶,但刚才电一停周婶就拿着手电去院子里检查电箱。反而言方听见她的呼喊走了过来。
“周婶不在,怎么了?”
浴室里乌七八黑笑柔连放衣服的架子在哪也分辨不出,听到言方的声音她就更乱了。言方手里拿着手电,笔直的光束照射在浴室门上,她探出头,刺目的光正射进眼里,眩得睁不开眼。
言方见状便把手电放低,倾斜照着地面。笑柔揉揉眼,看他方站在浴室前面两三米的地方,没有靠近,于是尴尬地说:“那个,能不能把灯给我,里面很黑。”
言方嗯了一声走过来,她便缩回脑袋,伸出一条手臂去拿,她的手上有水,一巴掌抓过去湿漉漉的正好抓住言方的手,两人皆是一怔,言方笑道:“我不是手电。”
笑柔像触电一样缩回手,就不敢再接,言方无奈笑了一笑,弯腰把手电放在门边的地上。听见他离开的脚步,笑柔才小心翼翼地把手电拿进来,浴室一下就亮了,她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回想起刚才的失误,不由得晕红一片,胸口蓬勃的心跳声一声一声越来越大,充斥着整间浴室,两耳尽是围绕着“噗通噗通”乱响。
沐浴完后正好来电,笑柔就觉得晦气,她下楼找周婶,经过书房时门忽然打开了,一名陌生的男子走出来,后面是言方。
男子看见笑柔,笑柔也看见他,怔愣后一阵窘迫,她连忙转身下楼。
男子看着她匆匆的背影,饶有兴趣地问言方:“这位是?”
言方亦望向她匆忙躲避的身影,说:“我侄女。”
“哦?”男子扬起眉:“也就是言书记的女儿?”
言方点头,说:“我送你出去。”
周婶端着宵夜出来,见言方独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您那位朋友走了?”
言方嗯了一声。
周婶又问:“笑柔呢?”
“她刚刚下来了。”
“没有啊,我没看见。”周婶四处张望,又到院外去叫唤。
笑柔冷不丁跳出来,把周婶吓了一跳,但她也是一脸骇然,嘴里说:“妈呀,吓死我了。”
“你去哪里了?”
“我到后院里去了,忽然窜出一只猫,把我吓到了。”她惶惶走进厅里,看见言方,想起方才的尴尬,仍有些讪讪的。
正要上楼回房,言方忽却叫住她:“下周红贵的拍卖预展,邀请的媒体好像有你们报社。”
“嗯?”
言方拿起报纸朝她扬了扬。
她想了想,好像有这么一回事,但没人和她提过,估计也轮不到她去。
“有机会去看看,增长见识。”他回头摺起报纸,说这句话和长辈一样,像叮嘱又像命令,笑柔暗觉得好笑,去不去不是她自己做决定的。
但还真有那么准,周一回去上班,负责带她的编辑连敏就问她要不要去那个拍卖预展,笑柔憋得都快笑出声来。连敏以为她是开心,正经道:“就算你是以实习生进去的,但必须严谨以待,里面都是领导高层社会权贵,你可要注意形象。”
她唯唯诺诺点头答应,其实这次预展回去不过是在时尚版写千来字的文章,却要如此隆重,还是言方那句话好听些,增长见识。
但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琳琅满目的预展厅陈品美不胜收,看多了不免会眼花缭乱,她光顾着不要把老图跟丢了,压根没注意展厅上有什么。
老图终于忍不住说她:“你该大胆些,到时要你单独完成任务怎么办?”
笑柔撇撇嘴,退到少人的地方站着,胆还没练得强大,那么晾一下总能把脸皮练出来。她站在角落里装模作样在看一副水墨画卷,有山有水,有人有鸟,浓雾笼罩,除了这些她什么都看不懂。
身后有声音传来:“言小姐?”她没反应。
“言小姐。”第二声还是那么肯定。
笑柔终于莫名地回头,看见一名男子微笑着站在她身后。
“你叫我?”
男子点头。
“可我不姓言,请问你是?”她礼貌地温笑,男子有点面熟,像是在哪见过。
男子说:“我们见过,就是停电的那晚,在言宅。”
笑柔脑中迅速转动:“哦,你是言先生的朋友。”
“免贵姓杜,哲衍。”杜哲衍伸出右手。
“杜先生好。”她礼节性地握了握:“我姓赵。”
杜哲衍扫过她的胸牌:“你是报社的?”
“嗯,实习生。”笑柔抬头,杜哲衍看起来比言方年轻一些,但相比言方的成熟内敛,杜哲衍更多的是一种不羁的英气和魄力,他眼角狭长,微微上挑,笑容侧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笑柔看见言方了,他在重重人群外也看见她,礼貌的点点头与交谈的人分开,阔步走过来,笑柔无端舒了一口气。
言方看看两人,对杜哲衍说:“易博的蔡至杭到处找你。”
“他?”杜哲衍挑起一条眉,嗤笑道:“上次一支CondedeL osA ndes他就缠了我半个月,他又看上哪件?”
“光绪年间的和田玉如意,他让你估个价。”
“估价?这件不设低价拍卖,我又不是估价师,他未免也太看得起我。”
言方也笑了:“去看看吧,别让他等会儿用麦克风找你。”
“再会。”杜哲衍无奈地摇摇头,对笑柔点头示意后离开。
言方把视线移到笑柔身上:“没想到你真来了。”
“托您吉言,今天还准备告诉你,可你不在家。不来不知道,一来才发现全部都是你们这些有钱人奢侈的玩具。”
言方朗声笑了一笑,问她:“几时回去,我等你。”
笑柔张望老图的身影:“可能要等一会儿。”
言方抬腕看表:“十点半我在偏厅等你。”
“这么晚?”笑柔好不情愿,现在才八点半,她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
“那么十点,笑柔,你应该主动和人交谈,学一下交际。”
又来了,她反了个白眼,言方这种长辈的腔势一出来就让她无所适从。
竞标结束后笑柔回去找老图,结果老图和她回到采访车上就开始拟稿子,老图说:“这玩意真该连敏自己来,她不是最喜欢研究这些,我老态龙钟什么都不懂。”
笑柔在车里几乎要寐着了,老图推醒她:“姑娘,回家喽,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她揉着眼坐起来:“谢谢你啊老图,我还要等人。”
十点整,言方辞别了还欲与他交谈的人来到偏厅,看见笑柔坐在吧台上,便走过去,他没发现她的异样,对她说:“走吧。”
笑柔嗯了一声从高椅上下来,怎知脚下像踩着软绵绵的浮云,恍了恍要坠下来。言方眼明手快截住她,她整个人扑到他怀里,模糊呢喃了两声,迷茫地抬起头,眼前人的影像晃动。
言方吃了一惊,遂闻到她带过的淡淡一阵酒气,皱眉问:“你喝了酒?”
她勉力站稳了,脑袋开始发晕:“我平时挺能喝的。”
酒保笑着插话道:“三杯威士忌,您喝得比喝果汁还快。”
言方拿她没办法,双手扶着她胳膊刚踉踉跄跄走出大门,忽然她挣脱站起捂着嘴冲到花圃的流水渠边作呕。
言方哭笑不得:“美酒虽好,切莫贪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