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雨天》南星诺

8、出头

　　数学老师曾说过“过程很重要”。
　　所以，我不怕结果是什么。
　　努力过，就好了。
　　——《江寂的日记本》

　　吴进坤一行人打完了篮球，同学们有的回到教室，有的回宿舍换衣服，而他则跟发小马进帅坐在小凉亭里面休息。

　　吴进坤垂着头，虽说他刚刚还没向云月告白，不过看着裴子涵的态度，也知道这事情凉了大半。

　　马进帅也不想这样明目张胆打击自己的好朋友，想了想，马进帅还是颇为委婉地开口：“额，我说些你可能不知道的事情吧，进坤，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追云月了，你不觉得她有些……”

　　欲言又止，最容易让人勾起好奇心。
　　也最让人怀疑。

　　吴进坤看着自己发小，语气有些激动：“她怎么啦？她怎么啦？”

　　小凉亭很大，不过晋阳一中这几天附近又抓了几条蛇，惹得学生有些不敢来这里，二人刚刚被裴子涵刺激到了，情绪越发地高昂。
　　刚刚他们占据这一隅，说话的声音也并不是很大，没影响到背书的人，可是刚刚吴进坤这下意识地扬高了声音，不远处有些躁动。

　　二人慌忙地躲避，生怕被发现。

　　马进帅看着吴进坤，此刻小凉亭几十米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也不怕，嗓音大了许多，有些沾沾自喜。

　　“兄弟，你也知道云月很有名吧？为什么人会这么有名，要么是好事做多了，要么是坏事做多了，可是云月有什么好事呢？没有啊！”

　　吴进坤嘴角翕动了一下，想反驳但又找不出什么理由出来。

　　马进帅的声音絮絮叨叨：“而且我听说她初中谈过恋爱，还不止一人，你想想初中谈恋爱当然是什么好人？”

　　最后得了个结论：“不听老师的话，违反规定，那就是废物，社会的渣渣。”
　　对，没错，就是这样。
　　所以云月才会在八班。

　　马进坤开口：“所以，是云月配不上你啊。你在一班，以后是重点大学的学生，才不是八班的普通一本。兄弟，你别自卑，你很优秀。”

　　“咳咳咳。”声音响起。

　　像是电影里的场景一般，上天都格外偏爱江寂。

　　夏天枝繁叶茂，炽热的阳光透过树林的丝缝间隙，打落在地上，投出光圈。江寂身着黑白校服，脸色在斑驳的光影下忽明忽暗。

　　可这一会儿，震惊的是吴进坤。
　　怎么还有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同学。

　　“江寂。”吴进坤的声音弱了那么几分，江寂没有回答，江寂也应该不会是那种到处乱说的人吧？

　　他们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说别人的坏话，而且被人逮个正着。

　　马进帅拉了拉吴进坤，“我们走。”

　　“站住。”
　　江寂的声音清润，在这凉凉的夏日，给人一种透心凉的感觉，他这微冷的态度，更加地让人发憷。

　　吴进坤二人一时被震慑住了，脚下的步子没有动。

　　江寂不紧不慢地走到他们面前，语气泛冷：“对于刚刚你们所中伤云月的话，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中伤”这两个字，江寂咬得特别重。

　　吴进坤面色一白，语气不自觉地弱了几分，“江寂，你乱说什么你有证据吗？你这样才算中伤我。”

　　这人还真是冥顽不灵，江寂眉眼一抬，“你做错了事情，说话重伤你又怎么样？”

　　他看着吴进坤：“马进帅这样随随便便中伤诽谤云月，你不说些什么吗？”

　　江寂手里拿着资料，好像往常老师让他回答问题那般。
　　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像是在论述一样，可是语气又带着浓浓的厌恶：“你这样也叫喜欢？”

　　他扯了扯嘴角，看着吴进坤们，眼里充满了审视，“根据刚刚我一出现，你们两个脸色苍白的程度，大前提绝对是做了不好的事情。”
　　“再到我说云月时，你们眼睛下意识地闪了几分，还有现在你这么急着地反驳。”

　　江寂声音铿锵有力，最后像是解一道数学题一般，给出结论：“我确实没有证据证明什么，但你心里有鬼，这不用证明。”

　　目光落在他们二人错乱的眼神，江寂有条有理地开口:“你们自己不都觉得没错吗？怕什么？”

　　啪啪的掌声响起，伴随着一句“说得好”。

　　江寂的身形一顿，他缓缓转过身。

　　云月走了过来，站于江寂一旁，她双手环抱，看着面前这两个“奇葩”。

　　“听说你们说我坏话？”

　　吴进坤这下更紧张了，他明明就喜欢云月，这时候云月一问，他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鬼知道云月怎么来这里的？而且云月又知道多少？

　　云月心下了然，刚刚班上的同学遇到她，就说小凉亭里似乎有人在说她坏话。
　　对于经常在别人背后说自己坏话的人，她也不在乎吧，反正爱咋说咋说。只是刚刚学校奶茶店推出了个新款，第二杯半价。

　　她买了两杯，刚刚裴子涵不是说去打篮球吗？正好送给他一杯，反正照裴子涵这种不爱喝奶茶的性子，还可以诓他一下价格。

　　没想到正要去篮球场上找裴子涵的时候，会在小凉亭的侧面看到江寂的头露出些许。
　　江寂太高了，也是自己猜测的太多，以为江寂被人拉到小树林警告，便想过来一探究竟。
　　只是云月没有想到，江寂会为自己出头。

　　云月拿了一杯奶茶给江寂，语气不容置喙：“谢礼，给我拿着。”

　　江寂借了过来，这一回难得地没有拒绝，他拿着那一杯奶茶。

　　粉粉的，而她，是蓝色的。
　　有一种奇妙的和谐之感。

　　云月看着他们，“道歉吧。”

　　“什么？”马进帅面红耳赤地开口，“你就这么不问清楚事情缘由，就让我们道歉。”

　　吴进坤扯了扯马进帅一下，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这种做了不好的事情，被发现的感觉真的是十分的尴尬。

　　半晌，吴进坤开口，“对不起，云月。刚刚是我和我朋友太激动了，我是一班的吴进坤……”

　　“行了，你们走吧。”

　　蓦然被打断，吴进坤一愣，他想刚刚将错就错，把心中排练了无数次的场景给说出来。

　　云月这算是原谅还是没原谅，他也不清楚。

　　云月或许还是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吴进坤拉着自己的朋友，尴尬地离开。

　　待人走后，云月拿着吸管戳开奶茶，猛地吸了一口，好凉快！

　　她抬了抬下巴，“怎么不喝？”

　　“没有。”江寂之前并不怎么喜欢喝奶茶，确切地来说，只喝过柠檬水。

　　他也喝了一口，甜甜的，凉凉的。

　　云月看着他，“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别出头了。”
　　“为什么？”

　　他的眼神自然纯粹，云月一懵。她要怎么解释呢？
　　人都是怕麻烦的。江寂与自己关系一般，居然还出头，是说他正义感太强烈了，还是说他太蠢。
　　更何况，刚刚听那个坏话男的自我介绍，还是与他一个班。

　　云月看着他，语重心长，这一刻，学着大人的姿态开口：“你的善良也要有度啊，不能看到什么情况都去帮，而且，你惹上麻烦了怎么办？”

　　“他们也只敢在背后里说说坏话罢了，何必跟这种人计较。”

　　江寂摇了摇头，云月皱眉，她难道说的不对吗？她觉得很有道理。

　　只见江寂过了几秒，“首先，我并不是看到什么情况都去帮忙。如果遇到抢劫枪击之类的，我会先报警，这种情况报警的话，学校也不会太大的处理。”

　　大哥，你好认真！

　　云月难得地点头，她忍住哈欠。

　　江寂学神继续分析：“而且，我并不是想管他们，我只是不想你被恶意地中伤。”

　　这话一出，他耳朵也红了，所幸云月没看见。

　　江寂看着云月，语气认真且坚定：“我不允许有人抹黑我的朋友，说我朋友的坏话。而且，朋友的事，无论有多烦琐，对我而言都不是麻烦。”

　　心似乎随着微风的吹动，动了动，树叶簌簌落落地落下了几片。

　　看着她小鹿般的眼神呆愣地盯了盯自己。

　　江寂捂住嘴，假装咳嗽了几声，“毕竟，我从小到大没多少朋友。”

　　“那你也不能什么朋友都帮。”云月眉眼一抬：“有些朋友根本就陪你走不到最后，连父母都做不到，你这样随随便便出头，太不好了。”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江寂耐心地等到它说完。

　　过了几秒。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态度。

　　“云月，我从不害怕与朋友后来渐行渐远，而后悔我所为他们做的事情。因此，我这一次，不是冲动，是遵从本心。”

　　只遵从本心的冲动。
　　到现在，他也不后悔。

　　江寂笑了笑：“所以，谢谢你的奶茶。”

　　修长白皙的手抬起了奶茶，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他刚刚喝了一口。
　　真甜。

　　好像是从那天开始，她给了自己一杯奶茶，江寂从此就爱上了草莓珍珠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