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雨天》南星诺

4、像风

　　回到班上，云月做了些题，困意席卷而来，她正要打算午睡。

　　“云月。”顾菲菲哭腔的声音响起。
　　云月困意消散了大半，语气担忧，“菲菲，你咋了？”

　　“唉，我今天去找你的发小了。”顾菲菲丧着脸，坐在了云月的一旁。

　　云月脑海中不由地浮现了，昨晚顾菲菲不屑说想找裴子涵脱单，怀着一丝希望，“千万别是昨晚所说的那种事。”

　　顾菲菲点对云月比了个大拇指，“就是这种事。”

　　“刚刚去吃饭正好见到你那个发小了，这不，就想表示一下我对他的喜欢嘛？”顾菲菲语气抓狂：“结果，你知道后面怎么了吗？”

　　云月开口：“咋了。”
　　“那狗人说，我是不是眼睛不好？送水送错人了。”

　　也是幸亏分在每天中午只有云月一个人自习的八班啊，不然分在一班，午休期间有一半的人在学习，顾菲菲也不能这样随心所欲地说话。

　　这倒像是裴子涵会说出来的狗话，云月摸了摸顾菲菲的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怎么大胆？云月心中一惊。

　　顾菲菲兴致勃勃地开口，“他妈的，裴子涵不就是全校第二嘛？如果我追到全校第一的话，这不就妥妥小说情节，打脸裴子涵啦。”

　　云月咽了咽口水，“你是说，你这么快就转换目标了？”
　　“是的，我要追江寂。”

　　云月看着她，语气笃定，“你不是说他是和尚呢？你想当尼姑？”
　　“不，我要拉佛子坠入红尘。”

　　这人？？
　　小说看多了吧。

　　云月拿了一本书给她，伴随着绝世箴言，“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这样，你就不想谈恋爱了。”

　　——
　　裴子涵处理完事情回到教室，没像以往在门口见到云月，他眉心皱起。

　　教室里的人还在做作业，全是一堆自律的人，安静无声。

　　江寂看到裴子涵进来，他抽出写好的纸。
　　【云月让我转告，今天题她都会做，不来找你了。】

　　二人之间的座位不远，江寂伸手就递给了裴子涵。

　　裴子涵看着江寂，“她什么时候来的？”

　　班上有些同学还在做着作业，江寂压低了声线，“12：20吧。”

　　其实江寂也不确定，不过大体估计了一下时间。
　　晋阳一中是十二点放学，一班是实验班，与高三的待遇一样提前五分钟下课，方便学生打饭。

　　裴子涵：“谢了。”

　　看来云月没有吃饭，裴子涵拿了刚刚买来的小零食，他走到云月班级门口。
　　他看了看里面，刚刚那女生还在？他谈过许多的女朋友，自然知道刚刚那女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云月看起来跟她的关系还不错，这就有些难办了。

　　“云月。”裴子涵唤了一声。

　　云月抬起头，顾菲菲说话的声音一顿，她看清楚了来人，刚刚才经历这样的事情，此后未免有些尴尬。
　　低下头，趴在桌子上，一言不发。

　　云月看了眼，走了出门。

　　裴子涵拿着一袋零食递给了她，“买多了，给你了。”
　　云月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她使了个眼神，二人去到楼梯间。

　　他们从来不是会藏着掖着的人，云月开门见山，“顾菲菲是我朋友，她跟你表白了。”

　　“不算。”原来她叫顾菲菲啊，裴子涵侧头，呼出了一口气，“你和她关系很好？”

　　“一般。”云月从小到大没有多少的朋友，而且最近也才在一起玩了两三天。
　　说多亲密也算不上，但顾菲菲是她在八班最好的朋友。她也想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但是，现在也只是朋友。

　　裴子涵懂了云月的言外之意，他解释，“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幸好我拒绝的不是那么的过分。”
　　裴子涵感叹：“不然，她来找你哭诉，还惹得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快的。”

　　云月翻了个白眼，“行了，那就行，滚吧滚吧。”
　　“嗯。”裴子涵看着她，“怎么今天不来问我做题了？你真的都会？”

　　“嗯，山人自有妙计，我早就问江寂了。”

　　裴子涵扬眉，“话说，你还真是个社牛？连江寂那么不爱说话的人，都敢直接上下其手。”

　　这人？难怪语文是成绩最差的一科。
　　上下其手怎么可以乱用！！

　　“呵。”云月不想多说，她翻了个白眼，“哪有你厉害呀，才开学几天，我们这一届都认识你了。”

　　云月的挖苦意味明显，她刚刚就想睡觉，顾菲菲来说了一通，又想睡的时候，裴子涵又来了。

　　裴子涵见状，看着云月打了个哈欠，“你慢慢睡，我不打扰你了。”
　　“嗯。”
　　“对了，周五我不跟你一起回去了。我爷爷过生日，我回一趟老家。”
　　云月点了点头，“行，那我自己回去。”

　　——
　　周五放学后，云月在公交车站等着车。
　　淡淡的栀子花香传来，是她所喜欢的味道，云月侧头一看。

　　“江寂。”她笑着打了个招呼。
　　江寂点了点头，“你好。”

　　这人怎么永远都是这么老掉牙的打招呼方式？
　　不过，这却丝毫不影响云月的热情。

　　“哎，你要去哪儿啊，我怎么从来没在这公交见过你？”
　　江寂扶额，“好像这才开学不到一个月吧，遇不到也是正常。”

　　“对哦。”

　　二人一起上车站，一中周五三点就放学，此刻，公交车上座位空着的很多，云月又喜欢靠窗的位置。

　　她对着江寂招了招手，“来这里坐。”

　　江寂没反对，坐在了一旁。

　　云月天生就是个话痨，她看着江寂没有睡觉，也没有听歌，忍不住开口问：“你没带手机？”
　　刚刚乘坐公交车，他是直接丢纸币，学校的学生卡还没有办下来。

　　“嗯。”伴随着他的回应。

　　云月咋舌，“厉害。”
　　“学校不是不允许带手机吗？”

　　听到这人这么实诚地回答，云月错愕：“行啊，好学生，我懂啦。”
　　江寂眨了眨眼，女孩子的心思比数学题还难搞，他不想过多地猜测。

　　车子缓慢地行驶，云月也不打扰江寂，她插着耳机，看着窗边的风景，缓慢地掠过。

　　“车已到站，下一站，风云住宅区站。”

　　江寂对着云月，“再见。”
　　嗯？这么快就到站了吗？

　　云月赶紧下车，她赶忙开口：“江寂。”
　　江寂回退了几步，云月气喘吁吁，“原来你住这里啊！”

　　“你也是？”

　　云月摇头，“不是我家在那个住宅区，只是每次坐站都要过一点，反正就提前下站跟你一起呗。”
　　“正好咱俩可以一起走回去。”

　　云月真没有说谎，她家真的就是再下一站。只是她之前都在风云住宅区站下车，无外乎只是少走一两百米的路程。
　　反正今天她也不想孤孤单单地走，跟江寂正好一起做个伴。

　　江寂点头，“那一起吧。”

　　二人走着，旁边的花香传来，还有些人在店里打着麻将，晋阳市真的是一个好地方，不乏便利的交通，有闲暇时光的慢生活，慢节奏，还有着城市的烟火气。

　　云月在一旁开口，“你初中不是师大附中的？”

　　这片区域有两个校区，如果不是师大附中的，那就只是另外一个学校了。而且江寂长得这么正，成绩又好，如果在同一个学校，自己肯定会知道他的。

　　“嗯。”

　　果真如此，不过他那么冷漠，云月还是有些小难过的。

　　江寂看了看云月，“你家在哪？”
　　“啊？”

　　“我送你到小区门口。”

　　云月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他的意思，“就是说，你到家啦！”

　　她张望着周围，没有任何住宅区，周围烤鸭腿的香味传来，还有一旁人在聊天的声音。

　　云月看了看江寂的神色，“不用啦，不用啦，我自己回去。”

　　“不用。”江寂看着门口，“妈，我回来了。”

　　“江寂。”水果店柜台那里，一个女人传来回应。

　　哦，原来江寂家不是卖鸭腿的，是卖水果的。
　　嘿嘿，正好她不仅爱吃鸭腿，还爱吃水果，以后可以经常来光顾他家的生意。

　　江寂放下书包，江寂妈妈没想到自家儿子会跟一女生一起来，笑道：“是小寂的同学吧，赶紧进来坐坐，阿姨给你切水果吃。”

　　“不用了，阿姨，我家也快到了，我要走了。”
　　“你这孩子客气些什么呢？”

　　看着这阿姨拿起刀子，云月可不想让阿姨破费，赶忙溜了。

　　江寂一回头，看了看走了的云月，他拿起袋子，装了些水果，也跑出店铺。

　　云月本来就是喜欢运动的人，有空的时候也经常去锻炼，更何况男女之间体力差距就很大，不一会儿就追上了云月。

　　少年气息不喘，停留在她的面前，“我送你。”
　　“谢谢，我已经到了。”

　　江寂：…

　　云月摸了摸鼻子，“刚刚不是下车走了会儿吗？我家就在附近。”

　　像是怕江寂不相信，云月指了指旁边的住宅区，“你看，就是这里。”
　　江寂未开口，他抬起水果，放在了她的面前，“你拿去吧。”

　　“多少钱？”云月看着他，“你要不收钱，我就不要。”
　　这么一些水果，市价也是几十块钱了，她不想占江寂的便宜。

　　而且，江寂为啥突然对自己态度这么好？
　　明明之前看到自己，就跟看到洪水猛兽一样。

　　江寂：“给朋友的，不收钱，如果还收钱的话，这样显得我很像传销。”
　　毕竟未经他人的允许，就擅自地送水果，而且又是朋友，又是他心甘情愿送的，怎么能收钱呢？

　　云月摇头，“我不，我不要。”

　　“之前那天，你教导我当班长的报酬。”江寂促狭地解释。

　　云月看了看他这认真的神色，他眉骨清明，整个人如山涧清澈的水，不掺有一丝的杂质。
　　她愣了愣。

　　“你也太认真了吧。”云月看着他，“我压根就没在意，就像你刚刚说的，你是送朋友水果，朋友嘛，用不着那么客气。”

　　云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脚步，背着书包慌忙地跑。
　　少女的嗓音在这刻格外地大，“再见了，江寂。”

　　走进小区，云月还特意嘱托了保安叔叔一番，“保安叔叔，千万不要接受他送来的水果。”

　　听到了保安叔叔肯定的回复，云月走进小区。
　　江寂看着云月消失的背影，唇角不自觉地漾开了一抹笑意。

　　这个云月，刚刚跑得也太像兔子了吧？
　　那么快，像风，抓不住，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