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觉醒番外》拾破烂的章鱼星

1、监视器

　　1

　　女孩从便利店走出来，右手轻握着浅褐色的咖啡杯子，左手提着一兜零食，脸上挂着浅淡的笑。

　　我拿出照片比对了一下，没错，是她，百合频道头部女作家唐诗元。

　　雇主告诉我，她笑起来人畜无害，写起小说时候却像个提着刀子的冷门杀手，刀刀剜心。

　　「人我见到了，照片发你手机了」，我打电话给雇主，「现在可以告诉我绑架的目的了吗？」

　　「做掉」，话筒里传来冰冷的女声。

　　我吓得浑身一骇，「不可能，流血的事儿，做不来的！」

　　对面沉默了一下，半晌，才开口道，「让她爱上你」。

　　「然后……再离开她？」，这种报复手段，老套又缺德。我皱了皱眉头，想拒掉这单生意。

　　「扯淡」，雇主在对面大吼，「你俗不俗啊。」

　　哦。

　　2

　　我绑架了她。在她家里面。

　　她坐在椅子上，表情乖驯，任由我用麻绳在她身上缠绕。

　　「不反抗一下的吗？」，我问她。

　　她只是眨巴着大眼睛盯着我看，脸上仍旧挂着浅淡的笑。

　　我被她盯得不好意思，手上不禁动作轻柔起来，只打了一个松垮的绳结。

　　「好了」，我退后一步，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她穿着居家的白色睡裙，棉拖上又一堆可爱的小熊耳朵。深褐色的麻绳束缚出曼妙的身体线条，她只要稍微挣扎，线条就更加凸显。

　　「表情可以稍微抗拒一些」，我举起手机拍照，她于是很配合地微蹙眉头。

　　阳光射进窗子，光线照在她侧脸，我捕捉下夕阳时分的光影，她在我镜头里美得像艺术品。

　　「满意吗？」，我把照片拿给她看。

　　她点点头。

　　「那我给雇主发过去了？」，我问。

　　她这次没有点头，而是用眼神示意我凑近。
　　我听话地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子，撩开碎发露出耳朵，凑近她的脸颊。

　　「你舍得吗？」，她的气息灌进我的耳畔，烧红了我的耳朵。

　　我回过头看向她，女孩言笑晏晏，笑容里掺杂着一丝狡黠。

　　「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我压低声音，凭着残存的一点理智，克制住亲吻她的欲望。

　　「嗯？」，她晃晃手，从松垮的绳结里挣脱出来，「这下，轮到我了」

　　3

　　我其实根本不会绑架，我只是个糊弄雇主的骗子。

　　所以打一开始，我就和女孩全盘拖出了：「你好，唐诗元。有人派我绑架你，酬金30万，你配合一下，钱到手了咱俩对半分」。

　　她扑哧笑出了声，问我，「我被绑一下，白拿15万？」

　　我很诚实，「绑架之后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肯定不会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儿，这点你放心。」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语气轻快地冲我摆摆手：「喏，走吧」

　　于是就有了方才那一幕，她带我回到公寓，顺从地任我摆布。

　　4

　　「坐好」，女孩脸上的笑意消失，眼神里透出一股冷傲的寒气。

　　「诗元，咱们有事儿好商量。」，我笑眯眯地打哈哈，企图萌混过关。

　　她并不理会我求饶似的讨好，眼神冷冽得像个残暴的杀手。

　　「不许乱动」，她动作麻利地把我的双手锁在背后，打了一个完美的死结。

　　我动弹不得，绝望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麻绳在我身上继续缠绕，丝毫不讲美感的五花大绑，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待烹的大螃蟹。

　　「好了」，女孩后撤了两步，对着我上下打量，脸上挂着赞许的笑：「眼神够绝望，表情够挣扎。身体嘛，你是C还是D？」

　　靠。

　　「我是B」，我真的很诚实，面对她这种好看的人我就更加说不了谎，「垫了两层」，我小声嘟囔。

　　她拿起我的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手机自动解锁。

　　「还真的是30万啊」，她在我面前翻着聊天记录，「我值这么多？」

　　「我怎么知道。雇主开的价，她不让我多问。」

　　她把自己被“绑架”的照片发给了雇主，照片打上了一半的马赛克。

　　两秒钟后，雇主拨通了电话。

　　5

　　「你接」，女孩把手机递给我，漫不经心地笑道：「问问她什么意图。」

　　然而雇主很直白。不用我问，就咆哮着说明了意图：「让！她！交！稿！！」

　　咆哮声简直要震破耳膜。

　　「她是？」，我疑惑地看向女孩，却发现她已经笑得花枝乱颤。

　　「我的编辑」，女孩歪着头说，「小朋友，你被戏耍了」

　　「啊……」，如果不是被牢牢拴在椅子上，我想跳起来揍一下她的脑袋。

　　「你很笨哦」，女孩看着我，像在看天下第一大蠢蛋，「30万你当然拿不到，你总不能找警察叔叔讨要绑架酬金吧」

　　「我这不是第一次嘛……」，我耷拉着脑袋辩解。

　　「歪门邪道」，女孩笑了笑，「之前难道没有人说过你笨吗，凭什么觉得自己能靠坑蒙拐骗赚钱」

　　我不吱声儿了。可我还是疑惑：「是，我确实笨。但你们编辑变态吗，催稿犯得上这样吗？」

　　她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杯，说：「我要是再拖下去，损失可能真的会有十多万吧。」

　　「那你倒是写啊！」，我很后悔被无端卷入这场编辑和作者的战争。

　　她却并不说话，缓缓朝我走了过来，跨坐在我身上：「怎么办呢，甜文好难写的」

　　6

　　她的呼吸凑得很近，指尖勾着我的下巴询问“怎么办呢”，实在是故作可怜地欺负人。

　　「你不要靠我这么近，我，我会难受。」，我紧张得支支吾吾，双手在背后捣鼓着麻绳。

　　「喔，那好吧」，她很淡定地站起了身子，坐到斜对面的灰色沙发上。

　　属于她的重量和温度瞬间离开我的身体，连带着她身上淡淡的檀香也一齐消失。

　　我却觉得心里反而多了丝空落落的难受。

　　「姐姐」，我轻声唤她，「为什么会写不出甜文呢。」

　　她沉默，指了指墙角七零八落的空酒瓶。

　　「喝酒的确让人难过」，我说，「试试吃糖呢？」

　　「今天是她的忌日」。

　　7

　　姐姐倚靠在沙发上，缓缓开口讲起她的初恋。

　　姐姐今年28岁，她的初恋女友18岁——一直停留在18岁。

　　她蜷缩在沙发里，语气平淡，我的眼泪却簌簌地流下来。顾不上自己还被她五花大绑着，开口安慰

　　「姐姐，十年了。或许，重新开始吧」

　　「重新开始？」，姐姐看着我，自嘲地笑笑，「和谁，和你吗？」

　　「也……不是不行」，我小声说道，「你先给我松绑可以吗。疼。」

　　姐姐站起身子，朝我这边走过来。

　　「刚刚，我讲的故事够虐吗？」

　　「哈？」

　　「我刚刚讲给你的故事，我现编的」，她弯起笑眼，看着我，「我说，你真的是个笨蛋」。

　　靠。

　　我羞恼极了。

　　姐姐的身体却离我更近了，她重新跨坐在我的膝上，轻勾起我的脖颈，在我耳边问道：「刚刚，你说你可以」

　　8

　　「不可以！」，我怂了。我只会嘴上逞能，现实里我连女孩的小手都还没牵过。

　　「晚了」，她的吻随即落下，在我的耳垂。

　　酥麻，微烫，蜻蜓点水却撩我心弦。

　　「不要」，我双手还背在后面，毫无抵抗之力。「我错了」

　　「错在哪？」，她轻声问着，绵密的吻却像春雨似的滴滴点点落在我的眉梢，我的鼻尖，我的脸颊。

　　我用额头使劲撞了一下她的脑门，有轻微的痛感。她果然愣住，停下来看着我的眼睛。

　　只这一秒的停顿间隙，我凑上前去，热情吻住她的唇瓣，看到她忽然放大的瞳孔。

　　「错在我太被动」，我说。

　　她旋即闭上眼睛，双手在我身体上肆意地撩拨，我的大脑宕机，在吸附和拉扯中窒息。

　　她好会啊。

　　我的身体微微发烫，不自觉地享受着她指尖的冰凉触感。绳子开始有一点松动，我哀求她帮我解开。

　　「不要」，她笑笑，「我喜欢你被动」

　　9

　　说完这一句，她再度从我身上抽离。

　　「谢谢你哦，有灵感了」，她回房间拿出笔记本电脑，坐回沙发上，噼里啪啦敲起键盘，时不时抬头看我一眼，马上又继续埋头创作。

　　我觉得羞耻而且想哭。

　　过了半个时辰，她总算合上了电脑。我的身体也在同一时刻恢复了冷静。

　　「笔名林愚，25岁，百合甜文作者，没错吧？」，姐看着我。

　　说得没错。可你怎么知道的呢。

　　10

　　是蓄谋已久。

　　姐看过我的文，从我愚蠢甜腻的文风里就推断出我是个未经世事的笨蛋。

　　所以，哪有什么策划绑架催稿的神经病编辑，都是姐的自导自演。她看了1000集的柯南，用变声器骗我这个笨蛋已经绰绰有余。

　　「为什么是我」，我不解。

　　「因为总觉得，缺点写作素材呢」，姐姐看向窗外，飞鸟掠过窗子。「我想吃糖，你刚好很甜」。

　　哦。好尬的情话。

　　「所以，是想转型写甜文咯？」，我说，「姐，就算咱俩发生点什么，我的糖分也进不到你的脑子

　　姐白了我一眼，「你以为，我大费周章绑你过来，是为了写小说吗。」

　　「那不然呢」。

　　我心里偷着乐，难不成姐姐是真喜欢我吗。

　　11

　　「绑架还能为了什么」，姐歪着头看我笑，「当然是为了钱啊」

　　「我没钱」，我真的没说谎，写小说本来就赚不了多少钱，我又是个月光族。

　　「哦，那就是为了色吧」，姐说得漫不经心。

　　「你别绕弯弯了，姐」，我讨厌被她骗来骗去，「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说，你看书架。

　　我看过去，没什么特别的。

　　她指着书架顶排的第三列图书，厚厚的灰色书脊中间，我终于看清了，是圆孔的摄像头。

　　「我是猎物，你也是猎物」，姐姐苦笑着，「我们都被囚禁在这间公寓里」。

　　*

　　而主谋是我，拾破烂的章鱼星。对着监视器，我敲下刚刚的文字。

作者有话说

　　作者没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