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打工生涯》云上太阳c

1、我的打工生涯

　　李大饼驮着王五花飞驰而过时，路边的交警还没明白过来这俩主儿笑的是啥就已经线一样穿越到马路对面了。
　　要知道李大饼的车技全凭那一呲牙的浅笑左右是车她依然敢冲，任凭后座小一号的王五花喊还是不喊都飞驰而过。用李大饼的话说犹豫的功劲儿事儿都解决了。
　　王五花的信任全来自不太好使的眼神儿，用王五花的话说反正看不清前面啥路况，要撞也是先撞掉她。买噶！这俩主儿有惊无险逢凶化吉的穿越了大半年时我出现了，我和她俩一同开始了江南江北集中到桥头的打工生涯。
　　开始叫王五花时是李大饼觉得王五花肥肥的腰围很符合她天生对五花肉的热爱，后来硬是给王五花叫瘦了，后来李大饼觉得那年的五花肉贵到平民吃不起的价，她又把这个土豪的名字霸占了，李大饼的由来是因为她会烙一锅很好的大饼，后来她把大饼这个名字很慷慨的给了我，因为我爱吃她烙的饼，而且上顿下顿的捧场。
　　后来王五花就叫了很草根儿的名字王土豆，她太爱吃土豆了。很让人高兴的是自从李大饼霸占了王五花的名字，李五花没叫多久五花肉直线降价，降到李五花一吃肉就尴尬的价。几乎相当于寿光紫花油豆。
　　有一件事挺后悔的，我的矫情病犯了，那天接到辽青文学组里编辑的来信要征集一组未发表的诗歌，我一冲动答应新写一组，每一次冲动都是有代价的，我一边干活一边组织语言，思路很顺畅，有几句堪称精彩，我甚至想放下手中活儿去把句子记录下来，土豆过来说姐这样不行……句子丢了思路折了我悲哀的颓了下来，看了看土豆我觉得我不想再打工了，这不是我想要的活法。
　　后来不知不觉就顺着这想法走到现在，现在是我还在打工，可是不是我们仨没有了王土豆。我请假照顾婆婆，期间被好友拉去一所大学餐厅做西点配餐，这一下子提起了我的兴致，面试顺利通过我成功背叛了王土豆。直至疫情再度紧张，学校放假我给自己下课。
　　那段日子我想给自己放放假，背着家人每天按时早起背包带水去公园，找没人的地方坐下来，看天看树看云，风拖拽着薄云把天空擦拭得瓦蓝，连一声鸟鸣都站不住，鸟们藏在树枝里啾啾私语，一个晨跑的家伙被角落条椅上发呆的我吓了一跳，脚步有点零散，不知他是什么路线，每隔几分钟就出现一次，我怀疑他怀疑我是要轻生，他只是猜测的绕了我三圈又三圈，没说话。
　　我喝了水打了电话拍了照起身走了。
　　我一向不和陌生人搭讪，所以陌生人也搭讪不了我，一张平静到冷静的脸从来不给人以希望，而且路遇的帅哥在我这从来找不到自信，因为我不会看他第二眼，还因为他多帅看几眼最后都是自己回自己家。还因为我那家里的看一眼就六根清净了，招灾惹祸这事儿我摊不上。
　　扯远了有点儿，回到公园，我漫步在空气清新的松江松水岸边，远水推着近水哗哗的洗刷蒲草和树根，晨练的人多起来，舞剑的剑锋柔和面部柔和，被晨曦镀了金仿佛隔了世。挥剑起舞只道深浅而不论生杀。似和光阴讲和和生命互补短长和道义共担当。
　　扭秧歌的大妈们肆无忌惮的延展着肢体，花哨的秧歌服张扬的抢夺春光，呵！我对民俗这类东西提不起兴致绕道而行，喧天的锣鼓渐渐散去，走着走着，来到右岸的丛林里，潮湿的空气清净的密林，各种树撑着天，各种枝枝蔓蔓的绿植匍匐在地略高于青草紧抓着大地，欲攀上高枝又不放弃土地，难为它们了……如它如我如众生相！
　　第二天，我依旧按时来到公园，依旧是那个位置坐下，一位年近六零衣着整洁的男人上了江边的船，反复忙碌一阵后，一声长长的汽笛想起来，船没离岸，我走开了。
　　再次来到丛林，空气潮湿，晨雨后的泥土松软而清新，枝枝蔓蔓相互依托相互扶持，谁都不取悦谁谁都不放弃谁。
　　因为有阳光做伴，它们并未有从黑夜走出的痕迹，健康葳蕤，蓬蓬勃勃。一个六岁左右的男孩蹦跳着玩耍，爷爷跟在身后，背着各种孙子玩耍的兵器和水瓶，带着墨镜和礼帽，绅士又滑稽。
　　丛林里寥寥几人，小男孩看到了我矜持的围前围后，我和他打了招呼，他快乐而有教养的和我聊他的见识和认知，那爷爷为了打招呼不尴尬摘了摘眼镜，那绝对历经沧桑又写满正义的一张脸，猜测是公职上退下来的人员。渐近中午，小男孩被催促着道别
　　我坐在实木条椅上拿出包里的书看，一部关于蒙古族风俗历史的书，我喜欢这个马背民族所以读着兴致满满。眼前身后世事参差，忽然很想我的妈妈，我给妈妈打电话说园里停电我回来在公园等你，带上好吃的来玩儿！
　　母亲出现在我面前时已是正午，阳光异样的温存，像整个人被爱抚到心里，我挎过母亲的臂弯，在长椅上坐下，母亲四顾着粼粼松江水，我顾不得寒暄拿出包里的土司面包和水吃了起来。
　　江边打鱼的人黑瘦黑瘦的，褶褶皱皱的脸和树枝样的手，穿着黑色水衩，抡网和起网的动作娴熟又轻快，简直和表象年龄相差太大。活蹦乱跳的鱼被兜上岸一条一条从网上摘下，鲜活的泛着金光。
　　母亲看得满脸喜悦。我说妈，明天去查干湖看大鱼呀！母亲欣然。
　　第二天，如约开车拉着母亲飞驰在高速路上，母亲的可爱之处就是“与时俱进”，任何时候都非常配合场景和心情，不打岔不添乱，和她每个孩子玩儿都很开心。
　　我听着歌，歌词很美和我的心事总是有点不搭，母亲目光留在窗外，蓝天绿树田野稻风将她的快乐填满，母亲很知足很放松的半躺在靠椅上，真想这样和母亲就此海角天涯。
　　行过高娃广场，泊了车，一辆黑色轿车给我让了位，我们站在湖岸上，吹着淡淡的湖风，我微眯双眼晃晃头深呼吸，母亲侧望我我说鱼味，母亲还幽了我一默说生的熟的？我回道饿啦？我攥着母亲的手指，一转身，如织游人里一位男士为我们让路，手臂很绅士的挡开抢路的人。
　　我们下了台阶径直走向土特产商品街，琳琅满目的商品，店铺两侧是特色鱼餐厅，有民宿类，有蒙古包类，有酒店式的。母亲站在珠光宝气的民族服饰前，我说妈买套行头把钱花完回家还是饱餐一顿喝点小酒继续游？母亲说穿来得及，先吃！正合我意，我说妈，放心！有您这句话，他日我一定按老佛爷的形式厚葬您，这些都不算事儿，母亲还说我高仿的？哪里！知道慈禧为啥先生先死吗？给您打样呢！身后传来笑声，快乐是容易被感染的，游人中无所谓熟悉陌生。
　　其中又见那位绅士，而且微笑起来很好看，我是应该害羞一下的，可是陌生使我自自然然。接下来吃鱼，我们是要郑重研究下的，我说妈尊您意旨，母亲说给几个选项？嗯――我略沉思回答说地摊市井，民宿返璞，酒店自然高雅隆重。
　　母亲选了三，我们母女二人挺直腰身登堂落座考虑到此前眼目过于繁华，大脑也需要休息，我们没有临窗而是坐在软卧包房里，包房一侧的实木隔断很文化很素雅，简朴中见品味。
　　我给母亲拍照，然后点餐，两个人全鱼宴吃不完，点了凉拌生鱼片，炸素湖虾，清蒸岛鱼，清汤鱼肉滑。另配水果拼盘。服务员上齐菜品，赠送了果汁，后轻声问道打开隔断可以欣赏到大屏幕电影版圣湖风光。
　　母亲点头，隔断徐徐分开，小包间竟变成大厅居中一角，看似各个隔断都被打开了，错落的软座里一簇簇宾客齐对着大影厅，光线不是很暗，屏幕上音乐滑动，耳鼓似被抚摸样舒缓平和。
　　菜品恬淡，中央空调似乎加了湖风，大屏幕里歌手放歌的背景竟是圣水湖，波光，汽艇，人笑，鱼飞。游人中看到了母亲和我，还有那位绅士男款款的微笑着，望向湖面的眼神很深很远，鬓发丝毫不乱，到是睫毛解释风的存在，我甚至想探究那双眼睛里面的里面。
　　我承认我只是失神并未失态。但我脸还是红了，因为屏幕上的人正是屏幕下对面桌对面座的人，对面坐着我竟不知，屏幕继续出现湖面场景，我伸手去倒冰镇水，水已被换成冰镇杨梅沙冰。
　　我用我没点的疑问眼神看向服务生，她轻声回答对桌相送，没等我选择感谢还是领受时对桌已经端起杯平视向我，我高举起杯回以致意！不得不感谢这杨梅沙冰和凉拌生鱼片是何等般配。
　　我看母亲心满意足的放下漱口杯等候我安排下一项，我略微计算一下钱包，询问服务生杨梅沙冰的价位，服务生说不是本店菜品，是客人自备鲜杨梅代为制作。两杯鲜杨梅沙冰我估算不出价位留下100元请服务生代为转回。
　　和母亲离开宾馆上了车我说妈，我饱了钱包饿了得回去挣。回来的路上母亲睡的跟婴儿一样，未上高速以前我绕湖缓慢又行了一圈，因为此时这里宁静，风高云淡，上了高速进市区会很嘈杂，这样可以让母亲多熟睡一会儿。车像摇篮载着母亲。
　　是的，我想钱了也想王土豆了。这次我说分久必合我又投奔了王土豆。土豆开心的接纳了我，我们又愉快的朝夕相对了。论生涯我在土豆面前嘛都不是，土豆十五岁挑起家庭重担在砖厂里干活儿，在爷们儿堆里练就了坚韧刚强，再回到女人堆里绝对的实力派，干活能力人格双双大写的赞。我常常因此而接纳她的小瑕小疵，所以我的矫情在她面前不值一提。
　　五一小长假足足让我们幸福一阵子期待一阵子，每天畅想着去哪儿和谁干什么，土豆从未旅游过，被闺蜜蛊惑得春心跃跃，我把所有旅游经验奉献给她，包括买当地特色小吃，包括草料备足以防中途断粮，包括洗漱用品绝不占宾馆的便宜因为卫生太不能保证。
　　我还给土豆准备好了小包装的洗发水、沐浴露、面霜、水乳和湿巾，湿巾都买最好的！我的全力支持让土豆本来忐忑的心平静了许多，最后叮嘱：别期望太高！不丢，人回来！我像打发姑娘出门子一样送走了土豆去旅游。
　　太不争气了，王土豆弃甲而逃说旅游太费心费钱了，买噶！我说土豆你挣钱吃顿小火锅不是浪费吗？给老头儿烀肘子买啤酒不是费吗？你那意思花给自己多少都是费吗？土豆说不是的姐，我家老头儿还算省心，我闺蜜和老头儿走一道打一道儿，一遇到消费俩人就争执一番合不合适值不值得。弄得我的纸巾湿巾都给闺蜜擦眼泪了，瞅，就剩这一帖了，我看了看土豆手里的黑色包装上印着红色镶金边的牡丹图案的湿巾上印着：洁阴湿巾！
　　我一把夺过湿巾对着土豆的眼睛我说乖乖：为你的眼神为你的平安归来走喝酒去！。土豆不傻看清那几个字后回想着闺蜜坐在旅行大巴上含恨望着窗外噙着饱满的泪水斯文而矜持的打开湿巾擦拭脸颊的样子；一手拍给老头儿一张印红牡丹的湿巾擦汗以示和解的样子；闺蜜老头一头雾水表示明白明白的样子……土豆说姐等我笑一会儿。然后土豆就沉默了，一次原本快乐的旅游，原本为解压生活的重力缓解释放下，却被钱的困扰使整个游玩不快乐而失去意义。
　　说到底是价值观的落点被现实生活的实际能力所执掌，超出计划的一个景点门票，超出实际价值的一款丝巾都能令男人愤怒，生活到连喘息的空隙都没有，转身又要投入到打工的秩序里面，按部就班的经营柴米，这就是所谓的安定吗？如果是，多可怕。
　　打工生涯也是充满情怀的，在风雨往复中，在日益纷繁的劳作中，很容易就建立起一种默契一段感情，全可叫做懂。在利益面前也很容易就看清一个人，我由衷悲哀的是我们没有能力维持体面，喊着口号注重尊严可在见大小分多少论远近时一下子就经不住掂量了。生如浮萍的浅薄拎不起情谊的厚重，我们最多缺少的是理解和换位思考的能力。
　　就像我们集体撂挑子跳槽那事当时真的很有快感，真的为保护了尊严而高兴好一阵，同时也大大因此而团结了我们阶级的反抗性，力量是个什么鬼，无非是给你仗了仗胆儿往前走时不用往后看的勇气。
　　真得感谢这次放假，我们仨一起收拾行囊，开启了盼望已久的北京之旅。
　　我们一路逛着，同是脚不沾地感觉咋就不一样呢？京城的马路能走没抱怨和疲乏，难怪老北京的千层底就能搞定豪门富贵的春夏秋冬。
　　嗯！？我们同时路遇了我们的前任女老板，躲不过的寒暄问候，他乡遇故知虽然故不知，她瘦了，锐利的眼光慈善了许多，凌厉的棱角柔和了许多，我们昔日的本土资本家掌握话语权的被我的霸气回应的土财主，我们忽然矛盾的对她产生了好感和爱？！
　　嗯，是的。回宾馆后我们仰躺在床上大脑飞电影过目着所见，土豆呀的一声坐立起来说呀哈！原来她在没删除但已屏蔽的前任女老板的朋友圈里看到她在京，在给十岁女儿看病，白血病，已经卖掉家里两个住宅楼…真泄气，我们三个脑瓜挤在一起把这个消息捋了又捋……然后我们仰躺着不说话，
　　后来我们掏出所有留下三张返程票钱结束了我们的小游行，余款由土豆匿名捐给那则水滴筹。彼时是七一建党后的某日，沿途歌功颂德的布景还浩荡恢宏的矗立着，我们埋头苦干的时日根本无暇顾及和体会党的伟大，那艘嘉兴的游船承载着多么伟大的历史决策，其意义之深远一直一直流传，歌不尽颂不完。
　　我们在这列车上也做了个决定：回去辞职，集资盘下前任正出兑的店，名不改户不变，土豆大饼李五花三个老板为躺在京城最贵的床上的孩子奋斗，从那床上给她拉回来，再帮她健健康康的辅佐上位。到此没有后来没有然后了，只是埋头苦干的现在，我们仨从那个如意的打工生涯中分开到现在，彻底分不开了。
　　回到店里，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豆香，因半年多的荒废而略显（ 。），整洁里透着凄凉，店面还是质朴而清雅的《归故里》煎饼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