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福斯塔夫

1、鲸鱼

　　我正在跑步去挪威。
　　我告诉他们，我的大脑中游进了一条鲸鱼。但是他们谁也不相信。
　　很多年以前，《泰坦尼克号》在全球上映的时候，我还是个情愫未开的孩子。从来不曾有男孩子约过的表姐，领着我去看这部电影。在我们那个小城黑魆魆的电影院里是否有女孩子为了电影中感人的爱情而哭得稀里哗啦？但我比较确信的是，表姐并没有流泪。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一头黑色的鲸鱼在我的大脑里游来游去。每一次，它浮出黑色的海面，不等我将它看清楚，便又无声的沉入水中。留下四周巨大的冰块在水中轻轻的摇晃着。那头鲸鱼从此驻守在了我的大脑里。在我阅读的深夜，它会猝不及防的浮现在我的大脑。在我与她情意绵绵的沉默间隙，它的尾巴敏捷的甩出一个水花，丝丝凉意令我心惊肉跳。它仿佛在提醒我这个世界的诡异和虚空。而我则回击它，残忍血腥。
　　我把关于它的一切写成故事讲给你们听，然后你们在喷血之后送往医院的救护车上一命呜呼。
　　我还把这个故事讲给她听。泰坦尼克号上没能挤上小舢板和小艇的乘客最终都去了什么地方？他们一定先是冻僵在北冰洋的海水中，然后随着船的残骸一起沉入了冰冷的北冰洋。北冰洋哦！或许他们从来都没有对搜救船的出现抱有希望。事实上，它告诉我，就在那搜超级大船撞上冰的刹那，一群正在觅食的鲸鱼游过那里。
　　就像卡佛说过的那样，把“你的脚放进我的鞋试试”，换个立场来思考一下，可想而知那些鲸鱼的惊喜。它告诉我，那是它们撞上过的一次最为疯狂的对人类尸体的饕餮大餐！她听后直邹眉头；似乎她不怎么喜欢这个故事。
　　我想去挪威，因为我喜欢挪威影帝和另一个挪威作家格吕顿。但是我担心我能不能在头发花白之前到达那里。然而像美国这样的病态国家，则让我的一个好朋友梦牵魂绕！真是没有天理啊！

　　我的家里飘荡着一股可疑的中药材的气味。
　　我还在制造一驾时光机器。在我失眠的时候我驾驶着我的时光机器回到庄子生活的年代，然后一直往北驶去。
　　当庄子说“北冥有鱼”的时候，他到底是在说什么？是鲸鱼？北冥到底是指什么地方？在很多年前，中华大地的北方有海？现在我驾着我的时光机器来到这里。面对着浩渺的千倾波涛……..
　　事实上，我的眼前一片烟波浩渺。到处都是浓重的迷雾。这是我透过我的时间机器的玻璃所看到的景象。我对自己说，这就是我想要的原生态，这就是我想要找的原滋原味的“北冥有鱼”。
　　当我走下时间机器，我才发现远非如此。首先这不是海。显然，这更像是一个大湖。而湖水中一群野鸭子正在游弋。结着，一声巨响，我循声望去。只见离我不远的湖岸上，一个白胡子的老头手里端着□□正在装子弹。我向身后望去，这才惊讶的发现，在青青的草坪上，停满了时间机器。而那个白胡子的老人，这时走过来对我说，你来自哪个世纪？
　　我说，我认识你啊，你是••••••

　　其它的还是和那头令我不知所措的鲸鱼有关。圣经里写到的利维坦是鲸鱼？但是中文版的圣经则把利维坦翻译成鲨鱼。但是圣经只是说它是一头大鱼。令人费解。
　　上帝说，利维坦将在对以色列人的末日审判中出现。上帝想说什么呢？当我津津有味的阅读着卢梭和伏尔泰这对冤家对头的时候，突然发现他们在关于霍布斯的《利维坦》的评论上观点分歧如此之大。我知道这本书又将成为我的眼中钉。我知道我又会忧心忡忡的、焦虑的幻想着有一天坐下来认真读完它。我有时间？我的书单里当然还应该包括麦尔维尔的那本《白鲸》。我应该划出时间来重读它。然而，我有时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中药引发了我强烈的兴趣。我查阅无数的参考书，终于从一本我由地摊上买的线装书里查到了一剂可以对付妄想症的中药秘方。
　　据书中记载，宋朝时候有一位公子患上了相思病。他朝思暮想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女子。他每天总是失魂落魄的在迷宫一样的长安城里走来走去。当然他是在寻找那位他心爱的女子。这位公子同时还精通绘画，于是他就把总是出现在大脑里的那个女子画了出来。从此以后他就不再出门，每天就坐在画前，盯着画中人一声接一声的叹息不止。眼看着儿子为了一个不存在的女子而日渐消瘦下去，他的父母当然急坏了。
　　他们找来很多医生，医生的诊断是一致的：他患得是心病，吃药是没有用的。读到这里，我由书中想到自己，我感觉我和他患上了同一种病。不同的是，他的大脑里是一名女子，而我的大脑里是一头鲸鱼。这时令我心跳加速的情节出现了。一名神医出现了。他给这个书生开出一剂神奇的中药，那个书生很不情愿的喝了下去。结果，第二天那个书生就把那个女子忘得一干二净，还问仆人，画上的女子是谁画的。
　　最让我激动的是，这一付中药秘方就附在了书的后面。于是我马上行动起来。我根据配方到中医院抓好药材，然后郑重其事的买了一只专门煎药的砂锅回来。我把那些我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中药材一股脑儿全部倒进砂锅里，然后用筷子搅和搅和，放在煤气灶上用文火煎熬。
　　医生告诉我，一般中药煎熬都要熬上两遍。每一遍大约25分钟左右。我望着蓝色的火苗，闻着有点古怪的药味，心中无限快乐的想到：我终于可以把那头折磨了我很多年的鲸鱼从大脑中赶走了。我回到沙发上打开电视，不多一会儿，我感到有些困，就顺势在沙发上躺下睡着了。

　　后来我感觉有人在我的嘴里放了一块糖。我微微睁开眼睛，四肢无力，只想继续睡觉。但我同时惊讶的看到，我正在被几个戴着防毒面具的人把我从屋子里抬出去。在楼下，在模糊的意识中，我看到有个人把采访的话筒伸到了我面前。我通过第一直觉告诉她：“我很想睡觉，让我睡觉吧！”
　　然后，我看到她收回话筒，对着一台摄像机说到，“是的，这个小区里的人全都像这名中毒者一样，他们只想睡觉。据相关工作人员介绍，弥漫于整个小区的古怪气味就是从刚才那名中毒者的家里传出来。至于这种令整个小区的居民都陷入嗜睡的气体，是否对人体有毒。还有待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