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口如瓶》执笔画妳眉

23、第二十三章

　　白与每次抬头都会下意识看一下孟阳，水杯摆在桌边，一上午孟阳都没有喝水，是还在生气吗？

　　迟墨枫观察到了白与频频飘忽的视线，和班里那些搞暗恋的一模一样，迟墨枫很酸很愤怒，又不敢，那是白与。

　　迟韵昨晚问过迟墨枫，是谁判得出局？

　　“我自己”

　　“当局者迷，白与没有拒绝过你，现在也没有和你反目成仇。”

　　迟墨枫心很累：“他其实连责怪都没给过我……”

　　“你……”

　　无解。

　　想解，今天他带来了叶一给白与的信，之前的信封被撕坏了，迟墨枫花了一个多小时模仿叶一的笔记。他甚至可以让叶一这个人来搅局，但是不能让孟阳得逞。

　　白与不敢主动找孟阳，怕他还在气头，自己越找越适得其反，然而心思却不由自主全部放到了他身上。

　　看他哪个课间出去，跟什么人说话，手上做的习题是哪本。

　　“你的信。”迟墨枫抿着嘴，不悦。

　　白与看到了信封上的名字，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熟悉的身影。

　　在三中的时候就在白与前桌，可惜，正面接触的时候不多，男生在班里少有的沉默，也少有的来去无踪，每次课间或者活动课之类，白与很少能在教室看到男生的身影。

　　白与疑惑着接过来，拆开。

　　不过须臾，迟墨枫感觉到男生把位置拉远了点，看过的地方要么折叠，要么拿东西盖起来。

　　白与看完，甚至不记得要问迟墨枫为什么会有叶一的信。

　　原来大家都有目共睹啊，原来这些事早已暴露，叶一知道原委，也就意味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卑劣与痛苦，都被人看着。

　　叶一的信中全是对白与的同情与不平，白与却只觉得自己千疮百孔不配与人为伍。

　　“白与，对不起。”声音很轻，骚动着人的耳朵。

　　白与不仅讲不了话，甚至讲不清现在的自己是什么状态，一种飘在心头的难过，迟墨枫在为什么事道歉。

　　白与问不出口，那么多事，回忆都很难，怎么问，要掀开伤口问是这一块还是那一块？

　　明明那些事，没有一件是自己做的，白与却无地自容。

　　我就不该在学校，这些字眼迅速爬据满白与思想的每一个角落。

　　整节课，坐立难安，老师讲课至兴奋处给到白与眼神，白与暗生一段凄凉，幸好，幸好这个老师还不知道那些事。

　　中午有出去吃饭的同学，回教室时像是藏了什么宝贝。

　　“家人们，这次可能真的出事了。”

　　一中被举报走后门收纳行迹极为恶劣的学生，要求教育局和媒体记者报道此事，全省前十强，为了关系枉顾整个学校的好学生。

　　三中和一中论坛炸开了锅，主人公，原三中高二（1）班白与，学号：20XXXX，今天寒假前因行迹恶劣被我校开除，诸如此类的事关学生个人信息的帖子源源不断。

　　三中的管理员设了许多的违禁词，全都没有用，后知后觉发现后台被人改过了，管理员封禁帖子差不多以后，去跟学校领导复述工作。

　　一中论坛虽然一半决定权在孟阳等人手中，还有一半在学校手里，一中帖子处理的倒是很快。

　　帖子处理快，然而学校的接听电话快被家长和记者打爆了，教育局那边很好说话，H市的升学率，全部仰仗一中，教育局只不过问了几句，可能到时候会象征性的视察一下，事后再圆过去。

　　一中只看成绩，而且三中也已经做出了相应的惩罚，教育局不觉得一中的做法有舆论那么不堪。

　　但是压力还是给到了白与，有人骂白与，有人嘲讽白与，行迹那么不堪，一中招就好意思来？有人建议白与休学一年，有人建议白与请假，总之先避过风头。

　　这次催白与退学的不是学校，也不是他的缺陷。

　　班主任接到消息第一时间找了白与谈话，现在只有安心学习。

　　迟墨枫眼睁睁看着整个舆论风卷残云，即便在网络上存在时间不长，也早有人处理，但是台风过境，没有完处。他想发火，没有落脚点。

　　迟墨枫很少见的联系了他父亲，不是为了压下舆论，他想趁着这次舆论，把白与救出来。

　　“这件事，好说，可以延续到你想办的事全部解决，但是你也知道我想的，最早什么时候能出国？”

　　“我想把高中上完。”

　　“太晚，美国那边的高校今年8月份第一学期开课。”

　　“嗯。”迟墨枫反抗不过，他父亲对他的惩罚机制，比白与所要经历的更为变态严苛。没有多少青春期叛逆期的孩子不敢和家长对着干的，迟墨枫也不例外，独居在一中上学是他反叛的战利品，但是现在迟韵在他身边，迟墨枫了解，如果他不服从，白与可能会经历小白一样的事。

　　小白是迟墨枫初中时养的狗，青春期反叛的头一遭，小白在迟墨枫面前，被活着扒皮滚入温水，慢煮折磨而死。

　　白与或许不会被剥皮，被杀害，迟墨枫不敢想但是。

　　孟阳所经历的不过是孟丛帆的耳濡目染，孟丛帆的精神打压只有在女人身上时才有使用的念头，他试着打压过，孟阳是他儿子，没多少乐趣，和前妻离婚后随儿子去了。

　　迟墨枫是真实活在迟征压力之下的人。

　　下午学校发了通知，让同学们紧张起来准备下周的期中考试，不要总在校园和花园逗留，课间不允许在走廊等地聚团打闹，不允许在教室内喧哗。

　　看似正常的监督通告，在有心人的解读下：学校想捂嘴！

　　线下的舆论反而愈演愈烈。

　　白与在自我批判，自我厌弃的缝隙，还在想怎么面对孟阳，孟阳看到这些事会不会觉得自己退学情有可原。

　　迟墨枫得到迟征的回复后，回教室安抚白与。

　　这个时刻的白与，需要自己这种知道真相的人来维护。

　　“我再一次为之前对你做过的所有事道歉，你可以试着原谅我吗？”

　　‘原谅不原谅没有意义。’

　　“你相信学校，一中有底气收你，也有底气在这次保下你。”

　　‘但是改变不了我为学校抹黑。’

　　“你之前还流着泪不知道三中为什么那么做，现在就要承认那些舆论就是你了？”

　　‘不然呢，现在不也是因为我让麻烦变大了吗？’

　　“白与，我再一次跟你道歉，从开学到现在，我所用过的所有强迫性威胁性手段，全都是我的不对，但是求求你先不要退好吗，我还没有弥补你，你要给我机会，好不好。”迟墨枫近似哀求跟白与说。

　　白与听不进去，迟墨枫的道歉好似已经无关紧要，事实不堪，真相也不堪，自己始终摆脱不了给学校带来了坏影响的事实。

　　一下午，一中招生办电话没有停过。

　　孟阳拿着一份自己整理的习题沉默着出现在白与面前。

　　修长的手指递出这份正反面足足整理了两天的习题，白与看清后，孟阳又收了回去。

　　白与看到孟阳转身的痛苦表情。

　　他是不是信了自己会退学？

　　去而复返的脚步，落在桌子上的习题，沉默离开的孟阳。

　　白与的心隐隐发颤。

　　学校的事态极为紧急，已经赶出去好几拨翻墙而入的记者。

　　“你安心学习，学校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迟墨枫一下午加上晚自习不停在关注白与的状态。

　　第二天，学校没门口少了很多记者的踪迹。

　　孟阳中午手里捏着自己整理的东西，问白与：“你不是借着这个机会更好退学？”

　　白与很难过孟阳真的这样想，但是看到孟阳手中的东西，被孟阳绷着脸递过来。是昨天那份进阶题练习的讲解。

　　白与捏着它，摇摇头；怕孟阳看不懂，收收眼眶中的热气，提笔：“不走，现在不想走。”

　　“呵，怎么信？”

　　白与难过的和孟阳对视，会让他信的，不会退学，一中是他迷茫路上唯一的指路灯，学校还没放弃他，还有孟阳……还有……迟墨枫，还有班主任。

　　孟阳满足的反刍白与方才的表现，看他紧握双拳，面色尽是难过，这种人非常迫切想要打破别人的怀疑。那就证明给我看啊白与，别让我失望。

　　晚上，孟阳摊开最近在研究的难题，收到闫明和支奕的信息。

　　两人都很关心白与。

　　“这个小孩以前经历应该挺不好的，之前在三中系统里爬来的资料，有两段他从女厕所出来的视频。”

　　[视频.mp4]

　　孟阳接收，两个视频都出现了同一个女生，可能是那个白敏，如果自己是陈绍文，在想搞一个哑巴的情况下，确实只需要让女朋友搞两段这样的事就够了。

　　这也对上白与被处罚的严重程度了，如果单纯陷害，陈绍文和白敏为什么被惩罚？

　　孟阳只是好奇了一下，没再关心，现在白与距离身心都是他一个人的不远了，没必要节外生枝。

　　迟墨枫在脑海中滚过一遍距离出国的时间，他能为白与做什么，在不强迫白与的前提下。

　　他要做白与的声音，找回遗失的真相，还有白与遗失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