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口如瓶》执笔画妳眉

10、第十章

　　白与起得很早，今天约好了特教学校的林老师，先去做三天助教试用，能适应就可以在这里专门做失声班的小班助教。

　　白与今年17岁，正式用工合同还要再等等，被相关人查到会丢工作。

　　院长拍拍白与：“这些地方很少会被关注到，如果有人问，暑假工志愿者都可以，你以前是在这里上学的，院长不会一点面子不卖你的。”

　　给失声儿童做手语示范这种工作，是自己能发挥的最大人生价值了。

　　班级里是一张张稚嫩的小脸，教室很安静，只有主教师讲解的声音，和白与做示范的细微声音。

　　还是春天，教室暖气足，一节课下来白与鼻尖已有细密的汗珠。

　　下午课间白与打开手机，眉头微皱，是实验一中班主任的电话，他没接到。

　　班主任家里最近很忙，甚至有几天没来学校，白与没敢打扰他，退学直接找的学校沟通，讲明原因后，学校劝两句说，但很快批准了下来。

　　白与知道退学这件事很突然，班主任是个很尽职尽责的班主任。

　　‘老师，我是白与，谢谢老师最近一段时间的关照，因为我的一些个人问题，所以直接跟学校沟通退学了。’

　　字没打完，班主任的电话又弹了出来，白与吓了一跳，按下接通。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气喘吁吁。

　　“白与同学，老师最近真的很忙，时间也很紧迫，但是这是老师第一次强迫性的交给你一项任务，我妻子现在在产房，但我还为了你这个同学，特意回了趟学校让学校退回你的退学申请，学校要求本人必须到场。”

　　“明天早上七点半，学校政教处……哎…来了。”

　　随后是嘟嘟的忙音。

　　班主任瞥了一眼身边的迟墨枫往产房跑去：“这是你最让我不省心的一次，我去忙了。”

　　“嗯，麻烦小姨父了。”迟墨枫低着头守在产房外面，鼻息进出，脑海中盘旋白与会不会跑的念头。

　　早上，不知道孟阳从哪里的来的消息，也在政教处，迟墨枫很不耐烦想赶他出去。

　　孟阳拿出班主任当挡箭牌，他是白与在校期间最好的朋友，最有劝说白与的资格。

　　孟阳毫无波澜的表情下，耳朵略带微红，迟墨枫恨不得这整栋学校都姓迟，好把这个姓孟的赶出去。

　　7:20分，敲门声响起。

　　是白与，迟墨枫和孟阳同时起身，迟墨枫动作快一些，把孟阳挡在身后。

　　白与今天和院长请了假，他不觉得自己在高中还有值得学下去的价值。

　　开门见没有班主任，也没有学校领导，只有迟墨枫和孟阳两个人在。

　　白与转身要走，如果只有孟阳在他还可能多等一会。

　　后面是匆匆赶来的班主任，直接把复学申请递交到白与面前，拍拍迟墨枫和他身后的孟阳。

　　“交给你俩了”

　　看到正欲离开的白与，二人郑重的点点头

　　白与感受到莫名的压力，刚刚赶来的教导主任看到形势有些紧张，把三个人喊回来入座。

　　政教处中间摆着一个长长的会议桌，三人坐在教导主任对面。

　　孟阳和迟墨枫一左一右，白与被二人挤在中间。

　　“你们都是高二实验班的吧，有关白与同学退学申请这个事情，你们班主任……”

　　白与看着面前这份复学申请，推回到主任面前，摇摇头。

　　主任脸圆圆的，眼镜一直在下滑，白与推过来的东西看也不看。

　　“白与同学，校方已经了解到你这个属于身残志坚学习的好榜样，学校决定为你开设几个绿色通道，还是希望你可以把这个学业继续完成下去。”

　　白与昨天做了一天的手语示范，习惯性的伸出大拇指

　　‘谢谢，但还是不用了。’

　　主任神情放空，明显是看不懂白与在说什么

　　“他说，他现在就签”迟墨枫在旁边，给白与递笔。

　　孟阳拽回被推到主任面前的复学申请，摆在白与面前。

　　白与身边没有能写字的纸，总不能直接在复学申请上写。

　　推开面前的两只手，白与掏手机。

　　孟阳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不用看了，今天3月17号，星期五”

　　主任推推掉下来的眼镜，等着白与的答复。

　　“白同学是有什么顾虑吗？”

　　白与点头，扭头分别去看一左一右两人。

　　迟墨枫和孟阳黑着脸被赶出教导处。

　　主任摆摆手：“你们班主任本来是说今天让你直接填复学申请，然后争取早点开课的，但是白与同学，你这个不配合的态度……”

　　白与在手机上打字

　　‘我原来的课是在三中上的，和这里的进度不一样，再加上我的不能说话，现在跟课很困难’

　　“这些不是问题，我们之前肯让你转学到这里就是因为对你这位同学抱了很大的期待，只要同学你愿意，我觉的跟上可以使应该不是问题。”

　　白与在主任的言辞下，低下头。

　　主任说的他都知道，但是这些困难被所有人都看轻了，也包括他自己。

　　“这样吧，你先签字，签完复学申请，主任我这里给你保留一个反悔的权利，这学期结束，如果你的成绩不能在年级排进中间活着中上的话，你可以告诉我‘主任，我克服不了这些困难。’”

　　白与拿笔的手犹豫。

　　“同学，有一件事你必须要想清楚，能来实验一中的学生不是因为我们，也不是因为命运，是他们自己的成绩付出和努力，就像一开始接收到你被退学的消息后，我们的老师第一时间联系了你，因为他们觉得一个中考成绩能排进全市前200的同学，成绩靠的不是怨天尤人。”

　　白与把复学申请退回去，没有签。

　　主任叹息，看向门口。

　　迟墨枫进门：“班主任的妻子可能生产情况不太好。”

　　和我有多少关系呢？白与制止住自己这个畜生的想法，会不会是因为班主任来了两次学校？

　　“给他一个交代”

　　白与目光看向主任，看向身边的迟墨枫，又转向刚进门的孟阳。

　　没有答案，没有人告诉他正确的该怎么走。

　　白与签了复学申请。

　　面色苍白几分，本就沉默萦绕满身的人，喧嚣更加与之格格不入。

　　白与想去看看班主任，想找一个没有头绪的答案。

　　迟墨枫没再阻挠白与，给完白与地址便上楼，在教学楼上层看白与落寞的背影。

　　孟阳面无表情回教室听课，手中紧握为白与准备的新习题册。

　　白与推开病房门，预想中的糟糕境况都没有，一群人围在婴儿床便，班主任守着一位面容苍白的女士。

　　见是白与，陈成捏捏老婆的手，站起身。

　　“复学申请签好了？”

　　白与点点头，把手中的花递上去。

　　“那就好，你还小，上学的事万不可耽误。”

　　白与垂下眼睛，点点头，目光转向病床上美丽又脆弱的女士。

　　“早上情况确实有点急，但是好在母子平安，你师娘给我生了个小娇气包，哈哈。”

　　被说到的小娇气包，霎时哭声渐起。

　　白与看向被围住的人群。

　　陈成眉头拧起，前一刻迟墨枫给他发了消息，有关白与在三中的。

　　“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谢谢老师，祝师母早日康复，小朋友健康长大’

　　陈成有些意外，还要说什么。

　　白与呼吸急促的跑开了。

　　为什么，为什么陈老师要做这些？自己成绩很差，“前科”累累，陈老师却要在照顾妻子和小生命的时候为自己费心？为什么？幸好这个小生命没有危险，还有嘹亮的哭声。

　　意识到自己出来的太突然，行为变得愈发不礼貌，白与回病房道歉。

　　陈成已经站在了病房门口：“我过两天就能回学校，下周三晚自习是我值班。”

　　白与点点头道歉，又告别。

　　没有定义下完全正确的事情，只有好结果和坏结果的事情，还好都是对方意义上的好结果。

　　白与爸爸妈妈知道白与同意复学一事舒了一口气，非常感谢班主任能帮忙做这个工作，虽然他们觉得白与继续在特教学校助教也是一个好选择。

　　白与妈妈去了医院。

　　“白与在以前在三中的成绩怎么样？”

　　“以前在班里排前三，最后两个应该是成绩不好，小与没和我们讲过成绩，这孩子向来报喜不报忧的。”

　　“白与在家什么状态呢？”

　　白与妈妈说话很温柔，也很健谈，话语间都是对白与的赞赏“三中寄宿，偶尔回来都是在房间学习，高中课小与跟起来比其他人花费功夫多，我们都理解，也希望陈老师能明白小与这孩子，虽然……但是他很上进。”

　　陈成根据经验否掉白与早恋这个可能。

　　白与在回到班上，除了孟阳还会有其他同学来关心他，刘大头还是在白与后面，但是不再踹白与座位了。

　　按照往常，晚自习听孟阳的课或者迟墨枫的课，但是今天是周三。

　　白与看到了再等自己的班主任

　　手上的材料让白与心神恍惚，三中的退学处分

　　陈老师不会用这个来对白与作什么，但是白与看到这些东西还是会不安，因为那份证明是白与向不会说话的第一次屈服。